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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3章;只能有一個母親

第九百零三章;只能有一個母親  公元637年,貞觀十年夏天。

  閩州城外,西鳳破,李鈺規劃開墾的萬畝新田里。

  看著茁壯成長的花生,和一人高的玉米,李鈺心情十分舒暢,隨著田埂小路隨意的走動著。

  玉米地給李鈺的安危造成了隱患,給護衛們也增加了活計。

  幾百個李氏二房的族人,圍著李鈺散開,四面搜索。

  當值的大牛,指揮手下兄弟們拿著盾牌距離家主十步之外跟隨移動。

  北斗七星有生過孩子的女道種組合成一套,有身孕的那些,只能在家里養胎,李氏二房的府邸里,是從來沒有斷過孕婦的,連生孩子也是排著隊進行。

  關于家族里又得一個男丁的事情,早就新鮮不起來了。

  所有人都有個習慣性的思維,哦,又生一個呀!

  當今天下,要是問還子最多的,街頭百姓都在討論那活財神李縣公。

  聽說李縣公的兒子就有二十多個,閨女也有不少…

  這個數目在世家大家族里不算什么稀罕事兒,可是你要知道,李縣公才二十多歲,正是年輕氣盛的時候,未來肯定是孩子最多的一個人,或許比曾經得百子的周文王還要再厲害一些的!

  李鈺一邊走一邊隨口問旁邊跟著的一群大管事;

  “船隊出發幾天了?我這天天忙著吃喝玩樂,都記不清楚了都。”

  “回族長的話,出發快三個月了。”

  跟在旁邊的農耕大管事鄒淑儀陪著笑容;

  “看您說的,咱們家族如此龐大,都有您掌舵領頭呢,您不歇息好,怎么帶領全族?”

  鄒大管事一開口,許多人都來湊合;

  “鄒大管事說的對,不是臣要拍族長的馬屁,能把咱們家帶好,就很不容了,哪能沒有個空閑玩耍?”

  “是啊,馬兄說的是,別的不提,就說我這管戶籍的差事吧,就這一樣活計,就把我折騰的一身掉皮,更別說咱們如此龐大的家族了,真心不容易。”

  看到身邊假裝開心的鄒淑儀,一臉的愁容,還頂著個黑眼圈,面容憔悴到不行,李鈺輕輕的嘆了口氣,沒有說話,繼續在地頭上散步。

  “可不是嘛,族長真心不容易,多少人吃喝呢,光是吃的,就足夠人頭疼了,就說這些花…”

  一個大管事說了一半,這才發現說到了尷尬的地方,趕緊收生閉嘴。

  李鈺頭都沒有回;

  “梁大朗。”

  “臣在。”

  說話的大管事正是梁大膽的嫡親兄長,心直口快的他也知道說錯了,但是已經晚了,這會兒被族長當眾點了名,心里咯噔一下,趕緊上前兩步答應。

  和梁大郎關系最好的一個大管事趕緊幫忙。

  “梁大,你瞎扯什么?族長好好的心情被你給攪亂了。”

  “對于我叫種植的這些花生,你有什么要說的,盡管說來,你的性子,說一半不吭聲了,不覺得憋的慌?”

  梁大朗心里琢磨反正都說錯了,干脆一口氣說完得了,于是梁大膽梗著脖子;

  “啟稟族長,好些個族人,都有些納悶的,族長安排人漂洋過海,費盡力氣折騰回來的花生和紅薯,除了葉子還是葉子,都不見長穗,是不是有些虧本了?臣也是這樣想的。”

  李鈺停下了腳步,整個一大群人都跟著停了下來。

  “穗?”

  “誰跟你說要結穗的?”

  “啊?”

  “不結穗?”

  “這…不結穗怎么個說法?”

  “麥子,稻谷,不都是要結穗的?”

  “是啊,高粱也有穗的。”

  “我說你們幾個別添亂了,少說幾句行不行?”

  “行行行,都別說了。”

  背著手的李鈺扭過身子;

  “花生和紅薯,結果,不結穗!”

  “呵呵!族長恕罪,不是臣有心頂撞您,實在是沒看到果在何處。”

  梁大朗的脾氣出了名的臭,也是出了名的一根筋,旁邊的大管事不停的扯他衣服,他還在頂撞。

  “果在根莖下。”

  “族長請看。”

  梁大膽不顧同僚的勸阻,直接彎下腰拔出一根花生秧。

  “族長,下頭一無所有。”

  李鈺翻了個白眼;

  “不到時候,秋收的時候,自然會有果結出來的,你們只管看守好莊稼就是,其他的不用多管。”

  “可是族長,這么多地都種花生,萬一不結果…”

  “沒有可是,更沒有萬一,退下。”

  “唯!”

  憋的滿臉通紅的梁大膽,正要辯解自己是忠心為家族,可是族長已經下了號令,他只能無奈的退了下去。

  “我早就說過了,剛開始培育的花生和紅薯,不是用來吃的,是用來做種的,所以不能糟蹋了,梁大郎身為大管事,不聽號令,糟蹋一窩花生秧,罰他半年月例。”

  旁邊跟著的賬房管事立刻站出來答應;

  “是,臣記住了。”

  “嗯。”

  賬房的管事答應之后退下去,還皺著眉頭看了看梁大朗,全是恨鐵不成鋼的眼神。

  李鈺之所以罰的如此重,就是怕有心人都來拔出來查看。

  一個人好奇一窩沒關系,成百上千的族人都來好奇,那就麻煩了。

  “鄒管事。”

  “在呢,阿郎,奴家真的是要活不下去了…”

  正在想心事的鄒淑儀忘記了場合,正想到傷心欲絕的時候被叫醒,就不由自主的說出了心聲。

  旁邊的鄒淑娟趕緊扯了阿姐一下;

  “阿姐,你在胡說什么呢,好多人在場呢。”

  “啊?哦對對對,族長,臣妾在,族長有何吩咐?”

  一群大管事都用憐憫的眼神看著鄒淑儀,不少人都在為她嘆氣。

  鄒淑儀的人品,和樂于助人,贏得了很多大管事的贊同和親近。

  所以好幾個大管事都躍躍欲試的想要為鄒淑儀說情!

  “你的事不要在這里說,這會兒應該說族里的耕種大事。”

  鄒淑儀深呼吸一口氣強裝鎮定;

  “是族長,臣…妾錯了。”

  “不罪。”

  “謝族長寬恕。”

  答應后的鄒淑儀偷偷看了一眼北斗七星里的上清宮劉大宮主,眼睛里全是祈求的神色。

  劉宮主不動聲色的點點頭,另一邊九龍觀的觀主蘇樂慈,直接抓住了鄒大管事的左手,那意思是你別擔心,我們會給你講情的。

  李鈺像沒有看見蘇觀主的行動一樣,只安靜的吩咐;

  “不論這一季的收成怎樣,所有的花生,紅薯,玉米,不能浪費,不能糟蹋,包括我也不行。”

  “唯!臣妾記住了。”

  “就是想嘗嘗,也得等到明年秋收之后,到時候有了足夠的糧種,才能心里踏實的。”

  “是,族長。臣妾明白事情的重要性。”

  “明白就好,你做事最認真,當初把農耕上的事情交給你,我很欣慰,我多嘴一句,不要因為其他事,耽誤了族里的糧種,何況這些還干系到天下百姓吃飽肚子的關鍵問題,更是不能分心半點的。”

  “是,族長放心,臣妾絕不會松懈一點的,這些地,臣妾日夜都安排的有族人看守著。”

  “如此最好,我就知道差事交給你可以完全放心的。”

  “謝族長夸獎認同。”

  “嗯。”

  “好了,重要的事情今天都說的差不多了,可以散了,諸位大管事們都能回去歇息了。”

  “是。”

  李鈺的心情不錯,并沒有回城外的李家莊,而是帶著一群護衛,去了閩州城的郡守府里歇息。

  鄒家姐妹倆并沒有散開回家,而是低著頭跟隨家主的隊伍來到郡守府里。

  進了后堂里,侍女端來洗腳水,李鈺的習慣是,只要出去溜達,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洗腳換干凈的襪子。

  看到跟進來站在旁邊的鄒淑儀,李鈺又嘆了口氣。

  李鈺剛把腳放進木盆里,鄒淑儀就湊了上來;

  “奴家來伺候阿郎。”

  “嗯。”

  洗過了腳擦拭干凈,李鈺輕輕的開口;

  “想說什么就說吧,這些都是我屋里的人,不會亂倒閑話的。”

  聽了這個的鄒淑儀沒有起身,反而就勢蹲了下去;

  “我的好郎君吶…”

  鄒淑儀只叫了一聲,就淚如雨下,不停的抽動著肩膀;

  “慢慢說,不要著急。”

  “好郎君…奴家死的心都有了,怎能不著急呢?”

  鄒淑儀為何如此傷心難過?

  這話說起來可長了。

  原因是,鄒淑儀懷了身孕,生下一個兒子,白胖可愛,原本是高興事,可是鄒淑儀的身份不是妾,所以她從懷孕之后就一直揪心,日夜擔驚受怕。

  她擔心主母的想法!

  果然!

  孩子生下來三天后,主母那邊就派人來抱走了她的兒子。

  這都快四個月了,鄒淑儀天天都在傷心流淚,她老阿娘也跟著上火,還要去找主母理論,結果被從不發脾氣的鄒大家長抽了一嘴巴,壓制住了。

  用鄒大家長的話說,兩個閨女都是寡婦,族長能看得上,叫去伺候,已經是很大的恩情了,怎能給族長添堵?

  更何況名不正言不順,怎么去要?

  那是家族的男丁,二房的骨血,主母追回去也無可厚非,叫人如何去主母那里辯解理論?

  盡管鄒大家長嘴上這樣說話,可是自從外孫被抱走之后,鄒大家長也是悶悶不樂,四個月里,幾乎沒有出過門,更沒有和任何人說過半句話。

  李鈺沒有向著鄒淑儀;

  “你要知道七娘是咱家的主母。”

  “是,奴家知道,所以奴家沒敢吭聲,更不敢多嘴半個字兒…”

  鄒淑儀不停的流淚,她無法掙扎,只能心酸!

  “可是…奴的好郎君…奴家真的是度日如年啊,求求您了,可憐可憐奴家吧…”

  “我理解你的苦,可是后院里的事情該有七娘處置,且她也是為著你兒子做想,并沒有做錯什么,你兒子有乳娘帶著,我去看了多次,乳娘是小劉家姓里出身的,內宅大管事劉娘子婆家的侄孫女兒,人很踏實,養的用心。”

  “是,臣妾多謝主母照顧孩子,可是…可是…那是奴家身上掉下來的肉,奴家實在是舍不得啊郎君。”

  “你舍不得又能如何?七娘才是孩子的母親,你別忘記了這個,要是七娘不認,你兒子連個母親都沒有的,你叫他以后怎么稱呼你?長大之后怎么去面對族里的老少?”

  李鈺也是苦口婆心的勸說著,盡管他也很同情鄒淑儀,可他也不想打破家里的平衡。

  “是是是,郎君說的都是實情,主母才是孩子的母親,這個奴家就有一百個膽子也不敢亂來,可是奴家是個沒腦子的,心里就是惦記的不行,要不您去主母那兒給說個情?”

  鄒淑儀嘗試著詢問。

  李鈺輕輕的皺著眉頭;

  “怎么給你說情?七娘怎么可能允許你把孩子養在自己的身邊?”

  “可是郎君…連…王可馨娘子的貼身侍女,都把她生的姑娘養在了自己的屋里,且…大家都好好的養著兒女,唯獨把奴家生下的孩子弄走,奴家實在是想不通啊!”

  北斗七星的無淚看不下去了;

  “鄒大管事,你的事和別人不一樣的,不可相提并論,那些女人都是有說法的,大部分都是至尊的妾室,少數幾個即便不是妾室,也有個通房丫頭的身份,你卻沒有的,所以不好處置。”

  無淚一開口又一個觀主也說話了;

  “我是同情你鄒大管事的,可是我這個人說話直,你不要介意。”

  “為至尊生兒育女的,全都是處子之身,唯獨你不是完璧…唉…或許我不該說這話的,無量天尊!”

  說話的觀主一看鄒淑儀哭的更厲害,就收了聲不再言語。

  “戚觀主說的沒錯,可我也是沒得選擇啊…嗚嗚嗚,奴家逃難到二房的時候就是個寡婦了,奴家心里也苦,早知道要遇到好郎君,奴家打死也不會去嫁人的,死活要給郎君守著干凈身子,可我也沒長前后眼吶!老天爺!”

  旁邊好抱打不平的九龍觀觀主,蘇樂慈看到鄒淑儀求救的眼神忍不住了;

  “至尊。”

  “你又想說什么了?”

  “至尊,弟子覺得這樣對鄒大管事有些太殘忍了!”

  “就你不殘忍行了吧。”

  李鈺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

  “你覺得還不夠事兒多?也想來折騰一番?”

  “不是啊至尊,弟子也不想亂說話的,可是換個立場想想,要是弟子的帆兒被人奪走,弟子也要撕心裂肺的,請至尊可憐可憐鄒大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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