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一章;皇帝也不容易 長孫無忌的手下干將說完,扭頭看著一直反對的另一個老頭;
“崔侍中,您老人家應該是沒忘記自己家藥鋪里的進出銀錢之事吧?”
戶部的官員說話陰陽怪氣,一招禍水東引,連消帶打的就把矛盾點給引到了敵對派系的身上,叫秦王府出身的派系們頓時感覺輕松了不少。
中立派的那些官員都是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而那些和崔老頭不一個派系的家伙們都是幸災樂禍的表情一臉,恨不得直接叫皇帝定了崔老頭滿門抄斬才更加痛快…
上頭高坐的李世民也聽說過,那潑皮孝順自家娘娘不心疼銀子的事兒,
可真沒想到買一次老參居然要花出去十七萬貫銀錢,一邊認同李鈺孝順的同時,又心疼花的太多,被人坑了!
還要惦記著藥材的利潤真是驚人,難怪那潑皮,死活都要插手進去呢…
老頭沒想到居然能扯出來這事情,立刻被嗆的結結巴巴,他有些揪心了,賣給李氏二房的老參,確實是他嫡親大兒子牽線引頭做出來的買賣交易。
他當初就反對那樣高的價錢出手,李氏二房的族長買東西,
說大了去,坑人家會種下禍根,說小了倒也無所謂,李氏二房有的是錢,不知多少去了,花個十幾萬貫也不值一提,所以崔老頭就睜只眼閉只眼。
沒想到這會兒真的惹下禍事了,東西不是李大郎自己吃的,原來是拿去孝敬皇后殿下的,老頭也是有苦說不出,總不能把嫡親大子供出去吧?
可是做買賣坑到皇后的頭上,這是嫌棄自己命太長嗎?沒看上頭的皇帝?那臉色都成鍋底灰了,黑的嚇死個人,這筆賬該怎么算?
皇帝可是只準占便宜不能吃一點虧的人,這個事兒天下皆知,把李氏二房的各種買賣都硬插進去一腳,這些便宜占的,天下誰人不知?
你這會兒去弄他一榔頭,能給你好果子吃?
“啊?”
“那個…這個…嗯…這個事情…老夫還真是不知道的,
陛下明鑒,老臣不知啊,幾顆老參竟然敢糊弄皇…人家十七萬貫,簡直就是胡鬧。
哼!對!就是胡鬧!陛下放心,老臣下了朝會之后,立刻回去查清楚事情來去,敢胡作非為的,當場打死,參與進去的管事,該打的打,該罰的罰,該賣出去不要的今夜就把他們發賣了。
得給李家賢侄一個公平的交易,簡直是豈有此理,豈有此理,臣都被這些下頭人做出來的事給氣糊涂了。”
崔家的老頭一邊解釋一邊在心里快速冥想對策,越說越餾,
他想好了,今夜就得找個替罪羊公開打殺了,再懲處幾個參與進去的,半真半假,先把事情按下來消化掉,絕不能叫下一任家長繼承人,自己的嫡親大子受到牽連!
這邊的崔老頭著急想要解救大兒子,那邊的長孫無忌沒讓他如愿。
好不容易抓到對手的小辮子,長孫無忌這種得理不饒人的性子,可不會輕易的放他過關;
“崔侍中的話本官還真是不敢茍同的,下頭管事的有什么身份和資格?能去和人家李氏二房的一族之長說話?
這不是糊弄小孩子嗎這?
再說了,管事的有那個手段本事?做下幾十萬貫的買賣交易?”
崔老頭一看長孫無忌咬著不放,心里也是慌亂的不行,這事兒可大可小,真要是皇帝追著不放手,你坑李大郎的錢幾乎等于是坑皇后殿下了,
隔誰身上不慌?
“額,個別管事的確實很有些路子和本事,就像長孫尚書家里的兩個大管事那樣,面面俱到,這種人才也不是沒有的。”
對于崔老頭的馬屁,和退讓,長孫無忌也不好意思再死追著不放,只能含糊其辭的應付了幾句了事兒。
“這倒也是,哪里都會有人才出現的,不過不論怎么說,幾顆老參就要了十七萬貫家財,這確實有些過了。”
崔老頭一看長孫無忌不咬人了,趕緊就破下驢;
“長孫尚書放心,一會兒下了朝會我立刻親自回去調查此事,事情必須查個清清楚楚,十七萬必須給退回去!
既然李氏二房的族長還沒有回來長安,那我就親自把這十七萬貫送去他家皇后娘娘那里,老臣請皇后殿下出面幫他保管著。
幾百貫就行了怎么還沒個譜子,居然要價十幾萬貫,簡直是豈有此理,豈有此理,老夫絕不放過敢來胡亂坑人的家伙,必須要嚴肅處置!翻天了還!”
聽到說退錢十七萬貫,李世民的心情才稍微好受了一些;
“行了行了,這說的是天下的草藥價錢,別在扯那些沒用的了。”
“老臣遵旨。”
聽到皇帝這句話,崔老頭心里才踏實了一點,心中暗自決定,這十七萬貫不能用普通的銀錢去頂上,否則銀錢的成色參差不齊,萬一皇帝再瞅著不順眼,這脫了褲子還是擦不凈屎。
還不如全部用十足的金子去,不但不能叫皇家吃一個大錢的虧,還得叫人家占點便宜的,如此肯定能保住嫡親大兒子的身價性命。
哎呀總算過關了,崔老頭一邊在心里琢磨,一邊退回了班子,他想好了今天不論什么事,他都不再多嘴一句。
“這治病救人的草藥,本來無罪,奈何被藥販子們弄得價錢太高,再走進藥鋪子里一轉,百姓農人更加享受不動,只能望而卻步!忍痛等死。
“朕心不忍吶,這手心手背都是肉,國之柱石,朝廷官員是朕的子民不假,可天下百姓也是朕的子民,朕不得不關心國計民生的事情。
否則,與那災民為何不吃肉粥的蠢材有何兩樣?”
“陛下圣明!”
被抓住小辮子的幾個老頭不吭聲了,反對派系的許多人都不插腔,場面多少好轉了一些。
秦王府出身的那些官員趕緊扯著嗓子歌頌皇帝。
“這個舉辦醫學館的事情,朕也想好了,不準任何家族插手,有朝廷出面去解決,就歸在戶部下頭,以后從新弄出來一個司,專門負責。
醫學館的地址有工部牽頭,就在長安城東南角劃出足夠的土地,有戶部撥款修造,朝廷出面邀請四方能醫,入住醫學館教授弟子學醫。
學成之后可去四方行醫,治病救人,也可在朝廷開設的醫學館里積德行善。
至于李氏二房想要開設藥鋪的買賣,朕又不是昏君,只要他們按照進出繳納稅錢,朝廷也沒有必要阻攔,這些事就這樣定了吧。”
“陛下圣明!”
本來李世民的意思是,已經答應了長孫氏,叫她大兒子正大光明的干,什么醫學館,什么藥鋪子。
私下里也和秦王府出身的大能們商量過了,行得通,杜如晦和房玄齡等人都建議按照一貫的經驗,不拿在朝會上說,該怎么干就怎么干,就像出兵大草原一樣,直接干,
因為拿到朝會上一說,下輩子你都別想通過,更別說執行了。
結果李世民最近心情大好,也沒在意,有點飄了,就堅持把這個對天下百姓都有好處的國計民生之事拿出來,他自認為這事兒就是走個過場,沒想到又惹了一肚子氣。
只能退而求其次,準許李鈺開藥鋪子,至于醫學館的事兒,換成了朝廷負責,李世民也不想鬧得太僵。
既然李世民退步了,下頭的幾個對立派也沒有死追著不放,可也沒有像李世民猜測的那樣,舉手贊同,還是稀稀落落的…
黑著臉的李世民也不再啰嗦,直接站起了身子;
“好了,事情都說完了,散了吧!”
“遵旨!”
出了太極宮大殿,李世民一路往長孫氏的寢宮里走,一邊想著怎么應付,不知不覺就到了地方。
“妾身拜見陛下。”
“哦,免禮。”
“謝陛下。”
“陛下您坐。”
“好。”
夜慶芝攙扶著李世民坐下,立刻扭頭呵斥宮女;
“上茶,上陛下平日里喜歡吃的那種茶,快點的。”
“是總管。”
看到夜慶芝的熱情,李世民順口問了一句;
“前陣子你去草原上看你家的小公爺,他怎么樣了,許久不見是不是吃胖了不少?”
“回陛下的話,長了一大頭呢,身子也結實了許多。”
長孫氏最喜歡的就是李鈺的話題了,笑著接了話茬子;
“陛下您是知道的,十六七的年齡正是瘋長身體的時候,妾身都怕他個潑皮回來,認不出來他了呢!”
“嗯,這個年齡段的年輕人確實一年一個樣,不過也不至于觀音婢你認不出來,這個大可以放心的。”
“妾身明白。”
“你去的時候,他都在做些什么?你家殿下的教訓,他可長了記性?”
“啊?這個呀!陛下…”
“是,就說這個,你不要躲避這些話題,農人種樹的時候,多出來的那些枝杈,也要狠心剪掉的。
人亦是如此,成長的過程中,難免都會出現各種賤毛病,或者做出一些錯誤的選擇,類似樹上的枝杈,你及時照顧,該剪掉的剪掉,該修的修,他就越來越規矩,才可造成棟梁。
若是放任不管,由其橫馬豎槍的發展下去,想要成才?最好想都別想!”
一提到李鈺的那些鞭子,夜慶芝立刻變了臉色,死了爹一樣的表情;
“是。奴婢聽懂了,可是也用不著往死里打吧?陛下您不知道,那個行刑的玄甲軍,就像我家小公爺的仇人一樣,把我家小公爺當場就抽暈死過去,把奴婢給嚇死了都。”
李世民不心疼嗎?
李世民也心疼,事情被傳回來的時候,李世民聽到第三鞭子就把人抽死過去,立刻就后悔派了玄甲死士過去,打的是李鈺,可李世民的心里也在滴血!
可是這會兒看著長孫氏眼淚刷的留了下來,旁邊的夜慶芝也是眼淚嘩嘩,李世民只能狠下心扮演鐵腕角色了。
“慶芝你也不要難過太多,是罰的重了一些,那玄甲死士,執行軍令不會通融,也確實有些古板。
不過你當場抽了他三個大嘴巴,人家好歹也是個正六品的武將,被你下了不少的臉面,也算是給你家小公爺報仇了,難道不是嗎?”
“陛下您不提這些奴婢還不氣呢,他把我家小公爺往死抽,
用心險惡至極,歹毒至極,奴婢抽他三個嘴巴都是輕的,打殺了他才能替我小家公爺出氣。”
“慶芝,你說什么呢?”
“殿下,本來就是嘛,奴婢是個老實人,不會拐彎抹角,心里有啥就說啥,打我家公爺算是和奴婢結仇了。”
“那也不能說去打殺了人家的話,那是朝廷的武將,命官,以后別提這些事了,
你家公爺要是聽本宮的話,少管閑事,帶著族人去抓他的羊,盡可以玩耍他的快樂,誰會去狠心找他的晦氣?
還把他往死里弄?說到底還是他自己不聽話導致的,此事不準再提!本宮不想再聽他被打個半死的事情。”
嫡親大子被打個半死,三鞭子抽的暈死過去,長孫氏的心里能舒服?
一直強壓著不痛快呢,一個多月沒有笑過,寢宮里的內侍和宮女們哆哆嗦嗦的小心了一個多月,生怕招惹這一對兒怨氣纏身的主仆二人。
即便宮人們小心再小心,還是有人倒霉碰到槍口上,一個內侍換班當值的時候,睡過了時辰,直接就被夜總管下令,當場就給打斷了雙腿,做了小公爺的替罪羊!
皇后殿下平時總是講究善待下人,可是這事兒上半個字都沒坑出來,可見皇后殿下也是一肚子火沒處撒的。
所以一提起來大兒子的事,長孫氏說話公正中帶著埋怨,一邊教訓手下人,一邊發泄著心中一直壓著的不滿,聽得旁邊李世民也尷尬至極。
夜慶芝一看自己的主子胸膛起伏,趕緊過來好言相勸;
“是,殿下,奴婢記住了,以后不提就是,也不去找那個玄甲軍的晦氣,殿下您別生悶氣了。”
長孫氏也不抬頭查看皇帝的臉色,就那樣低著頭;
“不知陛下可安排了我兒要弄藥鋪子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