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九章;唇槍舌戰 即便這會兒只剩下了七八個人,秦王府出身的官員還是習慣了戰斗到底的硬派作風,那邊的一群人觀音剛落,這邊的房玄齡立刻反唇相譏;
“啟稟陛下!”
房玄齡把吃奶的勁兒都使上了,鱉的滿臉通紅,才勉強壓制住混亂的聲音;
“陛下請聽臣一言。”
看到房玄齡出來扯著嗓子叫喊,許多其他派系的官員都嗤之以鼻。
“哼!”
“誰還不知道他和那家伙走得近了?”
“就是就是,這藥鋪子的買賣,估計他們又要加入份子錢。”
“你這不是廢話嗎?不分錢,他們能鐵了心的支持李家二房?”
“別急,看他怎么狡辯!”
“等著看吧,我估摸著,他們不會輕易死心的。”
“是啊,拿朝廷做靠山后盾,賺自己的銀錢,這事兒鐵定能干。”
“可不是嘛,又不會虧!”
“換做我,我也支持!”
看到許多大臣都一蹦三丈高的反對,李世民很不開心,再看手下能人出來說話,李世民深呼吸兩口氣;
“愛卿不著急,且慢慢說來。”
“遵旨!”
“臣啟奏陛下,李縣公的買賣確實不會和陛下分錢,說到底也是他家里的買賣,這一點臣不辯解任何。”
“既然如此愛卿還有什么好說的呢?朕都聽糊涂了,對朝廷沒有好處,朕只剩下付出了,還怎么支持?這個說不去嘛!難怪別人不同意。”
“陛下不要著急,請聽臣把買賣背后的事情闡述一二。”
“也罷。左右今天也不甚忙,就聽你說說,不過朕有言在先,對朝廷沒有好處的事情,朕是絕對不會同意的。”
“謝陛下給臣機會辯解。”
“在臣辯解之前,想要請教皇帝陛下,百姓有病之時,是有醫家診治了好還是任由自生自滅的好?”
李世民什么不懂?當然是裝傻子了。
“這還用說?當然是要請醫家診治了,放任不管豈能算孝道?”
房玄齡沒有任何嬉笑怒罵的表情,臉上全是嚴肅的神色;
“皇帝陛下圣明,那再請教陛下,長安城里大約有多少醫家?可否能叫長安城的百姓生病后有醫家診治?”
“這個愛卿可是難不倒朕的,朕不是糊涂皇帝,也出去查看過四城無數次,這醫家和四城的藥鋪子,朕也曾仔細的數過幾遍,
根據朕的觀察,長安城里大概有醫家四十多位,加上各自的徒弟門人,差不多能有一百五十個上下。
至于藥鋪子嗎,朕更是記得清楚明白,東西南北四城,共計大小藥鋪子十七家,朕說的沒錯吧房仆射?”
“回陛下的話,準確無誤,根據臣在戶部當值的時候的印象,不論名頭大小,長安城里共有醫家四十三人,他們這些醫家每一個弟子門徒,戶部里都有登記造冊,共計一百三十八個學徒,陛下說一百五十個上下也不算錯的。”
“房仆射真是好記性吶!”
“陛下您再聽臣多嘴一句可好?”
“準!”
“謝陛下,臣愚笨,記不住長安城有多少百姓了,不知陛下可記得?”
“朕記得清清楚楚,去年夏天就有八十三萬六千人,這還不算西域通商以后絲綢之路過來的那些異類,說起來這長安城里的人口數目了,朕有信心在三年內叫漢人百姓的數目超過百萬。”
李世民本就是個雄才大略的人物,這次收拾了東突厥之后,他更是豪情萬丈,從龍床上站了起來,信心滿滿的看著下頭的大臣,聲音洪亮,余音繞梁!
“陛下圣明!”
面對稀稀落落的應付聲,李世民心中殺機頓起,他假裝毫不在意此時的尷尬局面,反身坐了回去。
可是熟悉李世民的內侍總算錢得海最清楚,今天那些反對派系的官員只要出來唱反調的,恐怕連三年都難活下去的。
皇帝一定會找機會找借口,把這些人抄家滅族,事實上他們都忽略了很多問題。
這三年來,皇帝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滅人三族,和罰沒家產充公,除了那幾個特殊的人物,被擼下去后保留著性命,其他人全部都是滅三族。
錢得還像看白癡一樣的看著那些不以為意的大臣們,這些傻子居然都不回頭看看和皇帝作對的那些死人,他們連個孫子都沒有留下,半歲的男丁都被斬殺了姓名,這些傻子難道以為皇帝是個仁慈的家伙?
“房仆射,你繼續說,朕倒要聽聽你到底想說什么?哼!”
“遵旨!”
“啟稟陛下,臣要說的就是,接近百萬人的長安城,四十多個老手醫家,即便那些學徒也能診病,也就是一百四十個上下,
臣不敢請教陛下,可能治的過來百萬老小?”
“這個?”
“唉!”
李世民長嘆一聲,假裝沉思皺眉!
“應該是治不過來吧。”
“哼!啟稟陛下,房仆射只提一點,想要混淆視聽,請陛下萬萬不要相信,事實上那四十多個醫家也不是天天都有活計的,那十幾家藥鋪子,也并不是天天都買賣紅火。”
“哦?房愛卿,王尚書這話可否屬實?”
“回陛下的話,屬實。”
“哎呀,既然如此,那就不用再鋪張浪費了吧,十幾家藥鋪子就足夠長安城里的百姓用了。”
“陛下!”
杜如晦行動了。
“杜仆射,你也有話要說?”
“回陛下,臣有話說。”
“哦,那愛卿慢慢說來就是。”
“謝陛下。”
“啟稟陛下,百姓不是沒有生病,也不是故意不去看病,而是百姓看不起病吶陛下,多少人病了,就在榻上等死,他們吃不起藥,看不起病,請陛下明察秋毫!莫要被那些狼子野心之的奸詐小人懵逼了圣目。”
“你!杜仆射,老夫跟你有仇嗎?”
“沒仇!本官和任何人都有仇恨往來。”
“那剛才只有老夫一個人說話,你嘴里的奸詐小人,指向何人?老夫怎么就狼子野心了?這堂堂金殿之上,還請房仆射還人清白之身,否則老夫絕不與你善罷甘休!哼!真是豈有此理!”
“那好,既然王尚書想要個說法,那本仆射來問你,長安城里的百姓是不是因為看病的價錢太高,所以才都躺家里等死的?”
“老夫聽不懂杜仆射的意思。”
杜如晦扭頭看著說話的老頭,面上全是惡心的表情;
“哦?王尚書居然聽不懂?這可奇怪的狠了?能看得起病,百姓為何要坐家里扛著呢?難道他們不想多活幾年?或者他們不想快速去掉病痛的折磨?本仆射也弄不懂了,哈哈哈哈!”
面對杜如晦的陰陽怪氣,那個出來反對的老頭氣的胸膛起伏,只好想辦法辯解了;
“天下百姓多有不同,有的人有錢也不舍的花一個,也是有的,且百姓多是如此,他們自己不去看病,與價錢高低有什么干系?諸位同僚以為如何?”
“尚書言之有理呀。”
“沒錯!說李家開藥鋪的事情呢,怎么扯到了看病的貴賤上?這又是哪門子的道理?”
“就是就是,百姓不舍的花錢,小家子氣,怪得誰來?有病就去看病嘛,診治好了不就不痛了?”
“就是就是,劉員外說的對,自己不去怪誰?”
看著身邊十幾個能人出來支援,說話的老頭得意洋洋的看著杜如晦。
杜如晦聳了聳肩膀;
“是啊,四十多個醫家,沒有哪家會把病人拒之門外,藥鋪子也是敞開大門做買賣的,百姓自己不去看病,能怪得哪個?”
秦王府出身的其他七個人都知道這十八學士之首的能耐,所以都忍著沒有吭聲,但是都滿臉怒容的看著那邊。
“不敢請教,王尚書的藥鋪子,在哪條街上呢?”
“老夫家里的…杜仆射,這是在為皇帝陛下分憂解難,你扯到老夫的家產上卻是為何?”
“呵呵!沒什么,本官就是隨口一說,還請尚書莫要介意,多多海涵。”
“哼!簡直是胡攪蠻纏!”
“陛下,整好臣這幾天得了風寒,在王尚書家里的藥鋪中診治,就給陛下您稟報一下這所花的費用,請皇帝陛下準許。”
“準!”
“謝陛下,啟稟陛下,臣這也不是大毛病,前陣子給草原上陛下您那二十萬鐵騎的糧草一事到深夜,一個沒注意就得了風寒,倒也不算大事情。”
杜如晦一提這個,秦王府剩下的七個正六品以上的官員立刻跟進。
“陛下的二十萬兒郎當然是重要的,杜仆射即便再忙碌也是應該呀。”
“是啊是啊,畢竟有二十萬甲胄要吃飯,可不是小事情吶!”
“可不是嘛,吃飽了肚子,陛下的鐵騎才有足夠的力氣去廝殺。”
“那是,聽說這次出兵,陛下的兒郎們斬殺了不少人頭呢!”
“可不是嘛,昨個我還在兵部看下頭報上來的軍功數目,里頭有個八品的校尉,幾個月里竟然得手了十九顆人頭,真是威猛至極呀!”
“什么?白員外,你沒看錯嗎?十九顆人頭?他得勝鐵鉤上能掛的下?”
“這你就不懂了吧?分好幾次殺的人頭,一次兩三個,哪能掛不下?陛下給每個兒郎的腰里都安排了五六個鐵鉤呢,怎么掛不下?”
秦王府出身的官員把金殿當成了菜市場,互相嘮起了嗑,還動不動就把二十萬大軍鐵騎說來說去,
還有幾個動不動就是得勝鐵鉤,人頭什么的,把另一邊的反對派那些文官聽得心驚膽戰。
那些都是沒有參與過兵事的純文官,血淋淋的人頭之事能不害怕?其中幾個頭上已經冒出了冷汗…
再看秦王府出身的這八個,嘮的十分起勁兒,像沒事人一樣。
連上頭的李世民都聽得津津有味,提到他那二十萬鐵甲,李世民恨不得下頭那幾個心腹說他三天三夜!
“愛卿辛苦了,為了朝廷的事,累得半夜還不能歇息,真是百官的楷模,來人吶!賜金一千!”
“陛下有旨,杜仆射憂心國事,賜金一千。”
“臣拜謝陛下。”
“愛卿快快起身。”
“唯!”
“陛下,臣這風寒來的正好是時候,以前也沒有在意看病的花銷,整好這次長了見識。”
“哦?那就快快說來,朕也聽聽百姓們看病需要花費幾多銀錢。”
“唯!”
“啟稟陛下,給臣診治的醫家,乃是西城的夏佐,夏一指。”
“這個人朕是知道的,搭脈只用一根手指頭,聽說還是道門領袖孫先生一個師弟的徒孫,手里有真本事的,卻不知他診病的時候收價幾許多?”
“回陛下的話,倒也不多,收錢三十八個。”
“三十八個,確實不多,算是公道良心的很了,只是這三四十前,對于百姓之家來說可就是個不小的數目了。”
看著皇帝陛下搖頭晃腦的肯定,下頭的長孫無忌立刻接嘴;
“陛下圣明,百姓之家一年在農具上的修補開支也就百多錢,看一次病就要四十個大錢,很不少了陛下。”
“是啊陛下,真是也不少了。”
“可不是嘛!”
杜如晦等到自己人都說完了,趕緊接上話茬子;
“啟稟陛下,三四十錢雖然有點多,但是百姓也敢咬著牙看病的,不至于有病等死。”
“哦?那為何…”
“陛下您有所不知,其他的開支還有不少呢,就在那草藥上頭。”
“哦?那愛卿快說說,你這風寒都抓了些什么藥材,又用去幾多銀錢?”
“遵旨!”
杜如晦回憶著買藥看病的過程,仔細的解說了起來;
“啟稟陛下,風寒所用的草藥不過就是那幾樣,麻黃、桂枝、杏仁、甘草,如果有出汗的情況,脈象上再出現浮緩脈,一般多考慮是風寒表虛證,可以用桂枝、白芍、甘草、生姜、大棗,入方,再以細辛,香薷,防風,羌活,白芷等解表,如果覺得太過辛辣,還可用辛溫解表的川芎散,銀翹。
因為就近,所以便去了王尚書家在西城的藥鋪子里,臣照著方子抓的,都不是什么名貴的藥材,一副藥也就六七十個大錢,臣抓了六副,一共四百多錢,臣覺得六副應該能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