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六章;豈能小看古人?
“現在你還覺得你這苦思冥想出來的妙計很厲害嗎?”
李鈺說完抱著膀子看著太子李承乾,太子之前的興奮激動這會兒全沒了,叫聰明絕頂的大兄給打擊的一無是處,但是李承乾還有些不服氣的!
自己苦思冥想很久才制定出來這天衣無縫的計劃,居然能輕易的被大理寺那些胖子們調查清楚?
可是大兄的智慧浩如煙海,連許多非常厲害的文武大臣都對大兄的聰明佩服的五體投地,大兄鐵定不是無的放矢,弄不好還真是不太完美的,長嘆一口氣的太子殿下耷拉著肩膀,沮喪無比又十分不甘心的問道;
“大兄說的可是真的嗎?那大理寺竟然有如此能人?三兩天便可查出一切來龍去脈?”
“你說呢?”
“我…我覺得我想出來的計謀充分考量了天時地利人和…”
“狗屎!你還天時地利人和?”
“大兄來問問你,尉遲寶林和大兄是什么關系?是否交厚?”
“那還用問?尉遲小將和大兄親如手足,關系甚厚,此事天下皆知。”
“那我再問你一句,咱們倆關系如何?別人怎么看待咱倆得?”
“大兄待我比親兄弟還親,處處惦記我,照顧我,百姓…百姓都知道…”
李承乾也不是傻子,也開始懷疑自己的決策是個狗屎了。
“那不就得了?寶林兄長哪里,只要我一句話,就能如你所愿,問題是將來東窗事發,大理寺來查案的官員只要按照出事當夜的巡查名冊,就能順藤摸瓜,查到尉遲寶林的頭上,然后再一查最近和老四鬧別扭的太子殿下,最交厚的人是藍田縣侯,此人這邊和太子親如兄弟,那邊和尉遲寶林情同手足,不用那些兵卒松口指認,用腳指頭都能猜出來是藍田縣侯從中周旋的結果,即便沒有證據口供,難道還能瞞住大理寺卿戴正卿?就算難住了戴正卿,能逃過那嫉惡如仇公道為主的魏玄成?
我再問你,假如陛下調房杜兩位仆射親自查辦,此事能否躲過昔日秦王府的兩大能人法眼?”
李承乾越聽越是覺得自己想出來的上上謀略,其實就是個破綻百出的餿主意,徹底耷拉著腦袋的李承乾十分郁悶的問道;
“大兄,就讓我任由老四欺負不成?我咽不下去這口氣的。”
“你要想開點承乾,老四本來就是這種小心眼兒的脾氣,一輩子難成大事的廢物一個,你又何必跟他一個廢物計較太多?
你可是堂堂的太子殿下,將來要繼承大統的,得有容人之量才算大氣,豈能因為這點兒小事情就想不開,惹的一屁股騷氣?
想要收拾他的法子多如牛毛,一切有大兄給你出頭,你還要擔心什么?他頂多就是背后說幾句壞話罷啦,你只需不和陛下頂嘴,謙虛好學一心向上,謠言不攻自破,如此反復來上幾次,陛下可是英明神武的千古明君,他再說上你幾次壞話,陛下立馬就知道他的本性,往后他把天說破陛下也不會相信他了,這才是上上之策也。
如此一來你什么也不做,就叫陛下惡心他透頂,古人云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隨著時間越來越久,他搬弄的是自然非越來越多,陛下也會越來越疏遠他,還有什么計策能比不動刀兵就奪取陛下對他的喜歡,來的更加叫人舒坦呢?”
隨著李鈺的勸解太子李承乾的臉色也越來越高興,重新恢復了歡喜模樣;
“大兄今夜說的是上兵伐謀之策,攻心之妙術也,不戰便能屈人之兵,我能聽懂的,教授兵書戰策的李侍郎給我們講過這個上上之謀,我一直記在心里非常清楚呢大兄。”
李鈺溫馨的摸了摸太子的臉蛋,然后拉著太子的小手往皇后的宮殿而去,一路上兄弟兩人無話不談,包括上學的時候夫子哪里發生的事情,和下學后在宮里的各種趣事。
快要走到皇后寢宮的時候,李承乾前后看了看,發現宮人都守在兩人身后五六步外,便神神秘秘的小聲說道;
“大兄,你可知今年會發生何等大事嗎?”
李鈺小聲的回應著;
“陛下可能要發動兵事了,白馬之盟的仇恨就在今年,陛下肯定要用草原蠻子的鮮血洗刷。”
“大兄厲害,說的很正確,這件事情已經不是什么秘密了,咱們李唐的朝廷早就在為這場戰斗做準備了,大兄你剛好在絲綢之路弄回來那許多上等的戰馬,又找到幾處金窩子,銅窩子,又有堅固耐用的最新鎧甲和兵器之利,再得精鹽之助,陛下如虎添翼也。”
李鈺撓了撓頭十分震驚的看著十歲的李承乾,自己能猜測到李世民的下一步行動,并不困難,靠的是馬后炮,并不是未卜先知的真本事,可是這個十歲的孩童卻不是后世穿越的人物,這點李鈺清清楚楚。
可是一個十歲的孩子,怎么能猜測出這些?而且說的句句在理,分析的清楚透明,這踏馬還是小孩子嗎?
李鈺第一次正式看待這里的老祖先們,仔細回想自己來做過的一切,頓時驚出了一身冷汗,回憶一遍這兩年的生活才明白了一些事情,仿佛自己的所作所為都是許多個幕后,在推波助瀾。
想要打造馬蹄鐵,被管制嚴格的鐵礦或者鐵錠輕而易舉的出現,這就是個簡單的例子,想這種例子多不勝數,只要自己想做的事情,仿佛朝廷里能做得了主的人,全部給自己提供方便,上到皇帝至尊,兩位仆射和十六衛的大將軍,處處都是綠燈。
某種程度上說,朝廷一直在等著自己研發新產品,只要速度慢上那么一點點,就會有各種誘因出現,或者各種文武大臣來試問打聽,自己竟然還仗著后世過來的知識,看不起這里的古人,卻不知這里的能人們,一直把自己當成了可以炸甘蔗的機器,會屙金溺銀的怪獸,榨的慢一點就會有各種巧合來催促,屙的不痛快的時候,立馬整個朝廷機器都要來清理障礙…
想到這里李鈺苦笑著搖了搖頭,恐怕自己把肚子里的東西倒完的時候,就是沒用可以丟棄的時候了吧?
到了沒用的時候,自己經常犯錯的性子恐怕就是短壽的主導者了…
一頭冷汗的李鈺在心里嚴肅的警告著;
“李鈺呀李鈺,后世的東西可得慢慢的往外倒,倒完之前可得完成自己的所有勢力建設,到時候叫任何人都不敢輕舉妄動!特別是李世民,他什么人不敢殺?連養大他的親生阿耶,他都動了殺心的。難道不敢宰了你李鈺乎?
玄武門兵變事件,后世學家分析的透徹明白,李世民之所以不進去和李淵對峙當面,為的就是擔心老阿耶不識時務,所以安排了全身甲胄的尉遲恭一人過去,這是為何?
皆因尉遲恭才是李世民真正的心腹大將,因為那尉遲恭是個可以為了李世民不惜一切的二愣子,當年李淵但凡有一點不肯讓位的跡象,恐怕就要被尉遲恭斬殺性命的,李世民不進去就不用背上弒君的罵名,這一切都是李世民提前安排好的。
呵呵!鬧了半天這里的古人一點也不傻,而且還很是聰明,無形之中就撒下了彌天大網,一切的一切都在秦王府領導班子的網中…殺進大草原也不是自己的出現才開始籌備的,白馬之盟前已經有了定數,草原蠻子不來鬧騰,李世民肯定也會想盡辦法給那邊制造機會,然后李唐就有了征戰的借口,由此可見這個戰爭機器早就在做準備了…
“原來如此呀。”
想的入神的李鈺忘記了身在何處,還是旁邊的李承乾,把李鈺拉回了現實中來!
“當然了大兄,征戰四海八荒,天下之民來稱臣納貢,一直是皇帝陛下的最大心愿啊,早就在以前的秦王府里計劃好了的。”
“嗯?啊!哦對對對,那是那是,陛下的秦王府里人才濟濟,能人如過江之卿,肯定是早就計劃好了的。”
驚出一身冷汗的李鈺抬起袖口擦拭著汗珠,想要胡亂應付了一句了事兒。
“大兄,方才說的都是表面上的,這皇城里也要有大事要發生的,大兄可能再猜測一二?”
“啊?這個…這個問題可不好回答了,你也知道大兄在宮里住的時候加起來也就不到兩個月上下,哪能知道秘密太多?
況且我在宮里的時候也多是住在你的太子寢宮里,我自己那院子反而只住過五天,哪有閑工夫去打聽其他?”
“嘻嘻,大兄你可以選擇以后回來長安的時候多住宮里啊,這樣你就能知道很多秘密了,嘻嘻!”
李鈺撓了撓頭皮順口答應一句;
“嗯嗯,今夜我就不走了,反正天也黑了。”
“好啊好啊,大兄你住在宮里最好了,我就能時時和大兄見面了,一會兒我就去大兄的院子里等著,今夜咱倆一塊兒睡吧好不好呀大兄?”
“啊?這個…哦行吧,那你今夜去我院子里睡好了,對了你剛才說還有什么大事情?說來聽聽詳細?叫大兄也長長見識。”
太子李承乾眼珠子轱轆一轉,又賊頭賊腦的看看前后;
“都退下十步。”
“是太子殿下。”
看著前后的宮人再次走遠了許多,李承乾神神秘秘的小聲說話;
“陛下要把太上皇弄出去住了,大兄你可知道這些?”
李鈺瞬間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的看著面前的“小孩子”;
“你是怎么知道這些的?”
“嘻嘻!我就是知道,大兄你不要總是把我當小孩子啦,乳娘說再過四年就可以給我安排宮女視頻了呢。”
“噗。”
“你乳娘這話說的不太全面,四年后你就十四歲,怎能那個?算了算了不和你扯這些了,我還要去給陛下個娘娘請安呢。”
“哦好吧,咱們繼續走路,不過大兄我還沒有說完要發生的大事呢,你讓我說完啊!”
正要起步離開的李鈺感嘆著問了一句;
“還有大事要發生?”
“有啊,多著呢,一時間也說不完的,我先給你說一件,其他的你去給娘娘請安之后咱們兄弟家躺在榻上說好了,大兄你知道不知道陛下動手意味著什么?”
“什么?”
“大兄你做買賣厲害,但是打聽這些小道消息你可是不如我的,我告訴你吧大兄,既然陛下想讓太上皇搬出去,這就意味著陛下要對太上皇的那個派系下手了。”
李鈺再次撓了撓頭皮;
“不錯,你分析的很有道理,所以呢?陛下這次要找個人收拾了?”
“正是如此,根據我的推測,陛下今年一定會拿裴仆射開刀的。”
“什么?陛下要殺律師的老阿耶?我的天吶?真的假的?你可不要胡亂說話,小心給陛下知道了,又要找你的麻煩!”
“除了大兄,我不會跟任何人說的,放心吧大兄,拿裴仆射開刀并不是要殺人滅口,我說的意思是,陛下要收拾他,趕他下臺的意思,而且我敢肯定陛下罷了裴仆射的官職之后,鐵定要把他趕回老家的,你信不信大兄?”
“這個…好吧我信。”
李鈺想要努力回憶后世歷史,裴寂到底是不是今年被罷官的,但是卻記不起來太多了,這兩年在唐朝生活,甚至有種錯覺,自己本來就應該是這里的人,只不過去后世旅游了一下,現在回到原來正確的位置上了,前世的許多記憶似乎越來越忘記的多了。
假如裴寂真的今年被收拾了,這個古代的小娃娃李承乾可真是能人了。
李承乾并不知道李鈺在想什么只顧自己解釋理由;
“大兄你想啊,裴仆射為何能做到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
李鈺發現不拿后世的東西,單純性的比腦子,他連十周歲的孩子都比不過,只能胡亂應付了一句;
“這…人家有才能啊!”
“有才能得人多了,為何偏偏裴仆射掌握大權呢?”
“那是因為他是太上皇的心腹大臣嗎,傻子都知道這個。”
“對了,大兄猜測的越來越正確了,但是大兄有個最關鍵的始終沒有說道點子上。”
“什么?”
“因為他是太上皇的好兄弟啊!多簡單的事情,要是我將來當了皇帝,鐵定也要叫大兄坐上那個位置的不但如此還要把天下的兵馬全部交給大兄執掌我才能高枕無憂的,其他人我可不敢放心了。”
李鈺被震撼了,這小家伙居然如此高看自己,還如此依賴自己?
看來有必要保證這家伙上位的,歷史不是記載這家伙最后沒當皇帝嗎?沒關系,我李鈺這個小翅膀的出現,肯定能改寫過來的,承乾做皇帝,我就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
想到這里李鈺忍不住大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
旁邊的李承乾也跟著開心!
“嘻嘻!開心吧大兄?”
“啊!哦開心啊,當然開心了,你可要說話算數哦承乾?”
“放心吧大兄,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我李二言出法隨!絕對不會言而無信的。”
李鈺又傻眼了;
“啥?李二?”
“啊?對啊!你是大家的大兄我難道不就是李二嗎?大家都是這樣叫我的啊,老二老三四他們和麗質他們,都是這樣叫我的呀!
我是他們的二兄啊,當然得這樣叫了,大兄你今夜怎么回事兒?怎么到處都是怪怪的?”
李承乾一邊奇怪的問著,一邊踮著腳來摸李鈺的額頭,李承乾可能是恢復了少數名族的基因,所以十歲的年齡卻比同齡人高大了一頭,踮著腳就夠到了李鈺的頭。
“大兄你是不是生了熱病?”
“沒有沒有。”
“那你為何今夜古古怪怪的?”
“哦那個…今日早上沒有睡好,又一路顛簸,剛好當值的馬夫生病,換他兒子頂替,結果那家伙手藝不行,可把我給折騰慘了,腦袋瓜子現在還沒有緩過勁兒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