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大伯這個層次的人,見過很多能人異士,更見過很多的青年才俊,但是像李衛東這種,何大伯還是第一次見,他甚至不知道該用什么詞匯去形容李衛東。
電器廠年入幾千萬,這在當時的中國而言,雖然非常罕見,但也不是絕對沒有的事情。
在1993年,改革開放已經經歷了十幾年的歷程,這時候的民營經濟雖然還不如后世活躍,但是已經出現了一批先富起來的人。
珠三角地區已然造就了不少的百萬富翁和千萬富翁,而前不久的瓊島的炒房潮,也雖說讓很多人血本無歸,但也讓很多人一夜暴富。
億萬富翁在當時雖然是非常罕見,但不是沒有。何大伯這種級別的,肯定是見過一些億萬富翁的。既然是見過,也就不會對李衛東這個有錢人感到大驚小怪。
至于農機出口到美國這種事情,算是給中國農機產業取得了突破,聽起來是很了不起的成就。
但是當時的中國,發展可謂是一日千里,各行各業不斷會有新的成就和新的突破,以何大伯的級別,他平時聽到的類似信息可不少。
中國這么大一個國家,有那么多的行業,每個行業每年取得一個突破,就夠讓人耳朵生繭子了,所以在何大伯看來,農機賣到美國去,無非就是錦上添花的事情,多了不會嫌多,少幾個也無所謂。
農用三輪車的情況也差不多,九十年代的中國,新產品層出不窮,每每出現一種新產品,普通人或許覺得很新鮮,但對于何大伯這種見多識廣的人來說,早就有些麻木了。
所以無論是電器廠還是農機廠,雖然是搞的紅紅火火,但依據入不了何大伯的法眼。
這也是正常的事情,當時的民營經濟還不成氣候,私營企業甚至連法人的地位都沒有,高官的大員的注意力還都是放在大型國企上,不會去關注民營經濟的發展。
但是裝載機廠的情況就不一樣了,雖然裝載機廠的規模不大,但卻是國企,個人購買國企這種事情,是史無前例的,政策上也沒有完整的法律規范。
而高層卻默許了這種行為,這背后所蘊含的意思,是何大伯必須去思考的。
像何大伯這種層次的人,政治嗅覺肯定是很靈敏的,他所解讀出的,更多政策導向性的東西。他所看中的,也不是能賺多少錢,能取得多少突破性成績,而是其背后所帶動的政策風向。
所以在何大伯的眼中,無論是年入幾千萬的電器廠,還是把產品賣到美國去的農機廠,所帶來的震撼,都不如裝載機廠那么大。
個人收購國企,這代表著高層對于改革的一種風向,值得何大伯去深入研究很久。
只不過讓何大伯沒想到的是,帶起這股風向的人,竟然就站在自己面前,就是這個李衛東!
何大伯心中很清楚,這個第一個花錢買國企的個人,其實就是一只小白鼠,高層默許這種行為,也是想借此探究國有企業改革的新絲思路。
無論這條路成功與否,李衛東都已經與國家的政策掛上鉤了,若是李衛東運氣好,最終能成功的話,那么李衛東說不定會被樹立成一個典型,那時候意義就完全不同了。
就在此時,腳步聲從里屋響起,是何老爺子從里屋出來了。
眾人立刻起身相迎,何老爺子則步伐很是利索的,坐在了沙發上。
“都來齊了吧!”何老爺子笑著點了點頭,然后目光掃向眾人,最終停留在李衛東這個生面孔的身上。
“這小伙子就是安安的男朋友吧!”何老爺子開口問道。
“爺爺,他叫李衛東。”何安安趕緊介紹道。
“爺爺好!”李衛東趕緊上前,開口說道:“祝您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爺爺,李衛東給您準備了壽禮!”何安安沖著李衛東使了個眼神,李衛東趕緊將按摩椅遞上去。
“這是個靠背坐墊,還挺厚實的,怎么上面還有個電源插頭啊?”何老爺子有些好奇的問。
何安安馬上解釋道:“爺爺,這是按摩椅,坐在上面就能按摩,你要不要試一試?”
“這可是個新鮮東西,得試一試!”何老爺子饒有興趣的點了點頭。
李衛東趕緊將按摩椅放在沙發上,然后通上電,讓何老爺子坐上去,先按了一個慢速的模式。
何老爺子坐在上面感受了十幾秒,隨后開口說道:“還不錯,就是力度有些小,速度慢了些,要是能再快些就好了。”
“爺爺,這按摩的速度能調節的,速度一快,力度就大了,我給您調快一點。”李衛東說著,按了一個中速的按鈕。
按摩頭的旋轉速度一變快,何老爺子所感受到的力度果然大了很多,對于何老爺子來說,這個力度剛好合適,于是他干脆閉上眼睛,開始享受起來。
片刻后,何老爺子終于睜開了眼睛,隨后開口說道;“這個按摩椅很不錯,我很喜歡,有了這東西,隨時可以按摩,就不用讓按摩師來家里了。小李啊,謝謝你啊,讓你破費了,這東西得花不少錢吧!”
何安安趕緊說道:“爺爺,這種按摩椅,可是花錢都買不到的,這是李衛東特地給您做的,全世界獨一份!”
“你自己做的?”何老爺子驚異的問。
李衛東則回答道;“爺爺,我有個電器廠,這是我們廠即將推出的新產品,前段時間剛研發的,現在還沒有開始生產呢,只是做了幾個樣品,您可是我們第一個用戶呢!”
為了做這臺按摩椅,李衛東也是花費了不少的功夫,這當然不能白費,所以按摩椅最終還是要推向市場的。
“這種新鮮玩意兒,我還以為是進口貨呢!沒想到是自主研發的。”何老爺子點了點頭,接著稱贊道:“衛東,你有心了!”
老人家對于這種保健類的產品,肯定是比較喜歡的,李衛東這禮物,算是送到了何老爺子的心坎里。對于李衛東的稱呼,也從“小李”變成了“衛東”。
既然老爺子都在夸李衛東了,也就意味著老爺子接納了李衛東,何家的其他人自然也不會跟老爺子唱反調。
此時何安安的父母才抽出時間來,跟李衛東聊了幾句,詳細詢問了一下李衛東的家庭情況。
吃飯前的間隙,何安安找了個跟李衛東獨處的時間,這才向李衛東介紹起自己的家庭情況。
何老爺子很早就投身革命,經歷過長征,抗戰和解放戰爭,是一位久經考驗的老同志了。
何安安的大伯,在年初的時候剛剛調任到剛成立的機械工業部,何大伯也算是何家二代當中,正式從政的那個人。
而且以何大伯的年齡,未來再進一步,晉升成為高官,也不是不可能的。
高官和副高官,雖然只差了一個級別,但實際上卻是天差地別,大部分的副高官一輩子連再進一步的機會都沒有。
像是何大伯這種,有希望能再進一步的,算是同級別里能力非常出眾的存在。
事實上到了這個層級,每前進一步,都相當于是鯉魚躍龍門。
也正是因為何大伯從政,而且很有前途,所以何大伯在何家算是話語權僅次于何老爺子的人,何家的事情基本上都由何大伯來拍板。
何安安是何家最漂亮的姑娘,也是最受寵的掌上明珠,她的婚姻大事,何大伯自然要嚴格把關。
何安安的父親,此前是在冶金工業部工作,何大伯升遷以后,何爸爸就調去了中國鋼鐵爐料總公司。1993年的時候,中國鋼鐵爐料總公司,和其他幾家公司合并,成立了中國鋼鐵工貿集團公司,也就是未來的中鋼集團。
就行政級別而言,中鋼集團是正廳級國企,在中國的鋼鐵企業中,僅次于鞍鋼、寶鋼和武鋼這三大副部級的鋼鐵集團。何安安的父親,在中鋼公司擔任高管要職,也算是級別不低的干部。
何安安的姑姑是醫生,而姑父則是大學教授,是研究尖端科學的,而且是很有學術成就的那種。
何安安還有個兩個哥哥,大哥叫何新華,比何安安大七歲,在國安部門工作,具體干什么則要保密,就連何安安的父母都不知道。
二哥叫何新軍,大何安安五歲,人如其名,他考了軍校,現在正在部隊上服役,駐守邊疆,這次何老過壽也沒有回來。
至于其他的堂兄弟姐們,有的已經工作,有的還在上學,何安安只是簡單的介紹了一下。
由于人比較多,一桌根本坐不開,所以長輩們在餐廳吃飯,而年輕的小輩們則在客廳的茶幾上,將就吃了一頓。
餐廳里,何家父子坐在一起,免不了要談論一些工作上的事情。
“爸,我最近工作實在是太忙了,每天不是開會就是出差,實在是抽不出時間過來看你!”何大伯一臉愧疚的說。
何老爺子點了點頭:“你們那個部剛剛成立,很多事情都沒有理順,肯定是千頭萬緒的,忙一些很正常,國家的事情可不能耽誤,你就好好忙工作吧,家里有老二和你妹妹呢!”
“我妹也就罷了,老二應該也很忙吧!他們的中鋼公司也是今年剛組建的,他的手頭上肯定也有一攤事等著要處理。”何大伯笑著說道。
何爸爸則開口說道:“我好歹不用經常出差,周末抽點時間就過來了。倒是哥你,經常要出差的話,可是得按時吃飯,免得得了胃病。”
“你就放心好了,我好歹也是個國家干部,去地方的話,還能沒人管飯么!”何大伯呵呵一笑,接著說道;“而且最近一周,我都不用出差了。”
“是京城里會比較多么?”何爸爸開口問。
何大伯點了點頭:“下周有好幾個會議,而且組織上還安排了兩場集體學習會。”
“大哥,你都這級別了,還有學習會?都學啥?”何安安的姑姑好奇的問。
“我們各個部委當然也得學習啊!”何大伯輕嘆一口氣,接著說道;“這種學習會,主要是針對部委干部舉辦的,主講的都是智庫里的頂尖學者,講授的內容也是五花八門的,什么都有,但肯定與國家發展有關。
你可別小看了這些講師,全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大部分都是院士級的,而且屬于那種能在領導面前說得上話的人。不夸張的說,咱們國家很多政策的制定,很多項目的規劃,都是根據這些專家學者的建議來的。”
“這么厲害啊!竟然能影響到領導的決策!”姑姑隨后說道。
何大伯則開口解釋道:“領導也是人,不可能精通所有事情,特別是涉及到一些比較專業的事情,肯定要聽從專業人士的科學建議嘛!”
何大伯話音一轉,又望向何安安爸爸,開口說道;“老二,你們家安安找的這個對象,你覺得怎么樣啊?”
“我覺得小伙子挺不錯的,能力很出眾,年輕輕的就白手起家,創下了這么大的事業!關鍵是安安他喜歡。”何爸爸開口說道。
“可終究是個做生意的個體戶啊!要是國企的干部,該多好啊!”何大伯搖著頭說,他顯然對此特別不滿意。
與此同時,客廳里的年輕一代也在聊天。
“李衛東,你的企業都在青河,那你跟我們家安安談戀愛,豈不是得經常兩地跑?”何安安的堂姐開口問道。
“經常往京城跑是肯定的,好像現在交通發達了,開車來也方便,一天的功夫也就到了。更何況還有電話嘛!”李衛東開口答道。
“那以后你們要是結了婚該怎么辦?難不成讓我們家安安,跟你去青河啊!”堂姐接著問。
“這要看安安想住在哪邊了。”李衛東話音頓了頓,接著說道;“其實我這種做生意的,也要經常的到處跑,或許住在大城市里,交通還要更方便一些。”
旁邊,何安安的大哥何新華則開口說道:“衛東,這次你要是沒事的話,就在京城里多住幾天吧!”
“這次是得多住幾天,不過是因為有事,必須得留下來。”李衛東開口說道。
“你又要跟誰談生意?”何安安開口問。
“這次不是談生意,是得參加一個講座,還挺重要的,說是有很多部委領導參加,我都準備了一個月了!”李衛東笑著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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