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門山、劍玄山下轄的凡間國度邊境。
孔征在此地待了足足三天。
三天以來,馳援劍玄山的沖動愈演愈烈,那種沖動鬼使神差地催促自己,迅速前去,讓孔征道心大亂。
憑借著沉如水、堅如鐵的意志,孔征一次次穩固道心,摒棄雜念,終于,第三天晚上,熬來了月圓之夜。
‘憑我的實力,怎么才能幫劍玄山度過這次危機?’
孔征心中問題剛問出,諸天因果錄中忽然傳來了一團皎潔的亮光。
如月光般溫潤清冷,映襯著周圍樹木花草,鋪上了一層潔白。
一個老者,從諸天因果錄中浮起,孔征瞇起眼睛。
半晌后,待老者凝實五官,孔征才不確定道:“陸、陸無彩…?!”
老者睜開眼,爽朗一笑:“又見面了。”
孔征滿臉驚愕,腦海中全是疑惑,這廝…怎么會出現在此處!
不可能啊…這陸無彩不是殘魂,身上感受不到半點靈力波動,他為何會在這!而且…這個又字,很耐人尋味。
“你…”
“我?”
孔征深吸一口氣:“你…記得我?”
“當然記得,我們在劍窟石門中見過。”渾身白光的陸無彩,此刻站在布帛上,只有三寸大小,他撫須看向孔征,孔征見了鬼一樣看著他。
“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死了嗎!為何會有記憶?”
“此事說來話長,其實都與‘諸天因果錄’有關,要聽聽嗎?”陸無彩反問。
孔征無語:“不聽了,我提醒一句,你的劍玄山快完了。”
先前還老神在在的陸無彩,立即緊張起來:“什么?!劍玄山快完了?誰干的!你不是護法仙師嗎?為何不去管管?”
孔征看見有人比自己還急躁,便安下心來。
“管?我一介神谷修士,拿什么管。我能奈何了誰?”
陸無彩驚愕:“你怎么才神谷境?”
孔征白了他一眼:“我進入內門才一年,難不成會筑基?”
陸無彩這回半晌沒說出話來。
“等等…你是說,距離上次劍窟試煉,才過去了一年,就有人準備覆滅我劍玄山?”
陸無彩忽然出現,讓孔征搞不清這是怎么回事,不過心中那股沖動和煩躁的感覺忽然消失了,孔征舒服地躺在山坡上。
“是的。”
他將最近的事,與陸無彩說了一遍。
布帛放在胸口,陸無彩站在布帛上面,此刻聽完后,久久不語。
何止劍玄山要被端了,吳越兩州的正道,怕是都要完了啊。
“那怎么辦?”陸無彩問向孔征。
孔征鄙夷道:“我就是來問‘諸天因果錄’的,誰知道答案沒問出來,你出來了。對了,你目前是鬼,還是什么東西?為何我感受不到你半點真靈。”
即便是鬼,也會有真靈氣息,雖然是陰靈之氣,但也能感覺到。現在的陸無彩,和影子一樣,非常奇怪。
陸無彩道:“我當年死前,花了很大代價,融入諸天因果錄之中,我已經沒有本體了,卻有意識,目前的我應該是諸天因果錄中投出的映射。”
“那上次在劍窟試煉的你是…”
“一縷殘魂,消失后化為因果絲,也鉆入了這里,所以才有記憶。”
晦澀難懂的解釋,卻有些高深莫測,孔征點點頭:“好吧,那你是怎么出來的?”
“每當諸天因果錄感受到宗門有難,我便會出來。這也是我留下的后手。”
孔征道:“陸無彩,我管不了你到底用這玩意把自己變成了一個怎樣的怪物,但是接下來,劍玄山的事就要靠你了。”
“哎!等等!”陸無彩叫住孔征,“你準備干什么去?”
“找個山洞,潛修。”
“你不管劍玄山了?”
“怎么管?我神谷中期修士,幫你擊退魔道宗門,可能嗎?”孔征反問。
“放心,我曾在內門布下大陣,只有你才能施展大陣的攻擊手段。在那大陣之中,能施展兩劍,每一劍的威力,斬殺元嬰修士不在話下!”陸無彩一派高人風范。
宗門大陣的威力,孔征上一世自然知道。
尤其曾經的掌門是陣修,大陣威力更猛。
但這種大陣弊端很多,孔征問道:“這大陣,一劍能殺多少人?”
“這…只能殺一個。”
“如果對方來的全是金丹修士,約莫三四十人,我該斬誰?”
“你…就不能斬一兩個,震懾宵小?”
“震懾你個鬼,震懾是根據對方的目的才能起到相應的作用,如果對方目的是不計代價,攻打劍玄山呢?”
“怎么可能…魔道都是群鼠輩,欺軟怕硬…”
“怎么不可能!越州魔道三家的元嬰修士都在后山,為了救出他們,犧牲點金丹修士算什么。”孔征回道。
陸無彩愣了一下,仔細一想,還真是自己異想天開了。
孔征說的不無道理,在大家都不準備拼個你死我活的情況下,震懾是有用的。如果準備殊死一搏…
還真不好說。
“那該怎么辦?”
“等死吧。吳越兩州正道宗門,將會血流成河。魔道從此崛起,幾百年后,魔道中的良善之輩會與兇殘之輩決裂,再次變成正道,天理繼續循環。”
陸無彩失魂落魄:“那不行啊,劍玄山是我的心血,一些還沒鉆研完的法門,都留在那里等你繼續呢。若是被魔道奪走或者毀了,那就太可惜了。”
孔征不再回答。
目前的局面在他看來,都是無解的。修仙界是殘酷的,沒有那么多絕地翻盤的故事。
在他竭盡全力做到最好之后,接下來,就只能等待結果。
面前,月白色的光芒忽明忽暗,陸無彩在沉思:“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有。”
“什么辦法?”
“讓我變的像以前一樣厲害。”
“你以前很厲害?”
孔征想了想:“很厲害。”
一盞茶的功夫后,陸無彩回道:“也不是不可以。”
孔征一愣。
陸無彩道:“但是還需要回去,我需要借助大陣和諸天因果錄。”
孔征盯著陸無彩的雙眼,陸無彩也望了過來。
“陸無彩,說實話,我不信你。”
陸無彩卻道:“但我信你。自從上一次你告訴我,即便神谷修士,也能開辟第二丹田后,我就知道,你的見識、閱歷可能遠超于我。你…是鬼修吧?用了‘甲子轉生術’,才變成現在這樣的嗎?”
孔征沒有回答。
陸無彩思忖道:“看來我判斷錯了。”
孔征道:“幫你挽救劍玄山,其實不值得我賭命。我的命很金貴。”
陸無彩道:“看得出來,你若不夭折,即便沒有‘諸天因果錄’,也能混的風生水起。”
“知道就好。”
孔征頓了頓,“說說你的計劃吧,提前說好,如果我覺得有一點不妥,立即走人,我可以答應你,潛修個二十年一百年后,待我有了實力,會為劍玄山報仇雪恨。”
“那太晚了。我本一介腐儒,看不得生靈涂炭。”
陸無彩頓了頓,“所以,我打算將劍陣改一改,變成魘陣。我得確定一下,你真的像你說的那樣,全盛之時,幾近無敵嗎?”
孔征口中叼著草枝,仰望星辰,目光中露出追憶:“除了神祗,其余的,一個對手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