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實果真很殘酷,在孔征發現自己已經不是那位呼風喚雨的修士后,受到了不小的打擊。
實力不濟,背景不強,宗門更是勢單力孤,還要面臨強敵算計。
無論哪一點,都毫無希望可言。
以前的他幾乎無所不能,他的話,就是規矩,他的想法,能左右整個大陸,現在…孔征覺得他連自己都左右不了。
這種逆境,幾乎已經是跌到了谷底。
孔征好比懸崖邊的人,他此刻可以選擇逃離。但是不知為何,腳步卻無法從懸崖邊挪開。
這種心態很奇怪,孔征思忖了一下,自己上一世并非是受情義牽絆的人,頂多不愿欠人情而已。
目前局勢已經明朗,自己也沒有探路報信的需要,而且以自己現在的修為,根本幫不上劍玄山任何忙,那么,他為什么還要去呢?
法劍變成一道流光,急速前行。
孔征三番五次捫心自問,也搞不懂自己為什么會有這種沖動。
“該死,你給我冷靜一下!”
法劍落在一處山頭,孔征找了一處山泉,洗了把臉。
這里已經是奇門山的邊境,再往前走就是劍玄山的范圍了。孔征屢次握緊的拳頭,又漸漸松開。
該死,我到底要做什么?
體內一股沖動,不受控制一般驅使著他,那股莫名其妙的被支配的感覺,異常的匪夷所思,孔征忽然心念一動,手掌一翻,須彌戒指中,一塊布帛出現在手上。
他盯著這布帛,不可思議道:難不成是你在影響我?
從上一世雷劫后,孔征的心境便已經波瀾不驚。
但凡不是他追求的東西,孔征絕不會做出一些愚蠢的舉動。今天自從聽到劍玄山有難后,他一直被那怪異的情緒所驅使,孔征只能懷疑到這塊布帛身上。
真的是它嗎?
他打量著這塊布帛,到現在都沒有研究透徹這東西,如果說它有一些異能的話,也不是沒可能。
但是,如果真是這塊布帛暗中在驅使他,那么這塊布帛的目的是什么呢…
劍玄老祖留下的后手???
別開玩笑了。
如果劍玄老祖真將這塊布帛的主人當成了劍玄山的護法仙師。那么他一定會考慮到,萬一劍玄山有難,布帛的主人還沒有崛起,或者受了重傷,那該怎么辦。
孔征嘗試著將這塊布帛放在樹下,起身遠離。
御劍兩三百米后,先前那種不顧一切的去劍玄山的沖動,忽然就消失不見。
果然是這塊布帛搞的鬼!
孔征返回樹下,表情復雜的看著這塊布帛。
這難道真是劍玄老祖在里邊留下的禁制?
如果不去救援劍玄山,那么就意味著要放棄這塊布帛?
孔征苦笑起來:陸無彩啊陸無彩。你到底讓我怎么救你的劍玄山…我實在是有心無力啊。
布帛在驅使著孔征,暗中影響著孔征,那股沖動愈演愈烈,孔征的道心卻很理智,告訴他不要往火坑里跳。
一番天人交戰下,孔征心中一橫。
不能回去!
起碼現在不能,大戰已經開始,劍玄山肯定會被合圍,此時去,恐怕連進入山門的機會都沒有。
還有幾天就是月圓之夜了,這次要問問布帛,看看它有沒有什么指引。
此刻的劍玄山不容樂觀。
宗門外,漫天遍野的修士來勢洶洶,坊市被掠奪一空,外門被先后毀壞,下山鎮數千人人頭落地。
宗門附近的修士,此刻全在護山大陣之中,他們望著一片狼藉的山外。怒火中燒,一個個睚眥欲裂。
山門中,赤星峰的首座梅異人,面色陰沉如水。他的手指不斷敲打著旁邊的桌案。心中無比煩躁,卻不能暴露。
后山中傳來了消息,掌門元成化即將油盡燈枯,但是他要在大限來臨之前,將血獸門、黑風山的兩位元嬰老怪,一起拖去陪葬。
不過兩人相當頑強,所以他需要再花一些時間。
穆三通說過,若是到時候元成化沒有解決掉兩人,自己等人就得立即出手,所以現在劍玄山不管發生什么事,他們都不能離開。
現在的梅異人已經收到了各地傳來的消息,劍玄山下轄的凡間國度已成煉獄。最慘的就是赤陽國。
但是他也無力增援。
梅異人手中捏著一把冰藍色的小劍,他打量著小劍,心中一嘆:護山大陣,這就是護山大陣的陣令啊。
祖師爺以及歷代前輩,為大陣加持。
現在這個大陣,只能斬出兩劍,據說威力足以殺掉元嬰修士。
這是唯一讓梅異人心安的地方,只是每斬出一劍,大陣就會消失一半的威力,兩劍過后,大陣會立即崩散,到時候劍玄山再無大陣庇佑,那些低階修士便會成為待宰的羔羊。
兩劍…
梅異人唏噓:這要讓我怎么用?
此次大戰中,目前還沒聽說過元嬰修士參與。
如果花費劍玄山千年的心血,只殺了兩位金丹修士的話,那可就太虧了。
要是用來對付后山的兩個元嬰老怪呢?
梅異人想了想,搖了搖頭。
當年元成化就是為了保全大陣,才親自出手,自困夢中。有了大陣,劍玄山的低階修士就有了保障,也就有了希望。
元成化沒用大陣,梅異人覺得,自己不到萬不得已,也不能用!
萬一掌門殺掉了那兩個老怪,穆三通一眾就能騰出手來支援了。
比起梅異人來,吳州星辰宗的掌門,更加煩躁。
“狂妄!就憑血佛寺、邪月宗。也敢對我星辰宗動手?他們不知道死字怎么寫嗎?!”
“宗主。不止他們,還有越州的黑風山、血獸門。這群魔道賊子來勢洶洶,恐怕要是要動真格的了。”
“劍玄山那幫廢物,自己地盤上的魔道賊子管不了,居然跑來了吳州?”
“宗主,劍玄山也被人圍攻了,是隱殺盟和玄谷合圍的。”
“哼!我就說隱殺盟怎么沒出現,弄了半天是去越州了。給百戰府那邊傳消息了嗎?”
“回稟宗主,傳了,他們會派人來支援。”
“讓他們盯緊點那兩個中立宗門。若是此番黃龍谷、鎖靈殿站到魔道那邊,我們可就真完了。”
“是。”
星辰宗再強勢,也架不住六大宗門合力圍攻,到時候高階修士或許能跑幾個,但是低階修士們,絕對不可能安然活著。
這簡直是災難。
“法天道會中傳來了什么消息嗎?”
“目前還沒。”
“可有人領悟神通?”
“有幾個。”
“到時候等他們出來,把魔道那幾個弟子全都給我宰了!”
“諾!”
此刻,海龍上國和南武國的邊境,王吞淚流滿面:“魔道賊子,此仇不報,誓不為人!”
淚眼滂沱的王吞剛剛得知,家鄉赤陽國,不幸成為了正魔大戰的戰場。
無論都城還是郡城,橫尸遍野。
蠱蟲過境,那些凡人成為了最好的養料,也造就了一幅人間慘景。
陳之信、孔天奇抿著嘴,安慰著王吞,但也無濟于事。
旁邊的劍修嘆了口氣:“這幫家伙,真是殘忍。讓蒼生生靈涂炭,何其歹毒!”
“老天無眼啊,憑什么讓他們踏入仙門!”
作為各地鎮守劍廟的修士,隨著年紀的增長,閱歷的提升,愈發覺得老天爺殘忍,它的公平,成了災難,但他們也無能為力。
旁邊紫幽島的修士一言不發。
紫幽島并沒有想參與到這場大戰來,這次只是做一個旁觀者,盯著一些人不要越界,維持著越州仙門的基本秩序。
“這位師弟,怒極傷身。還望冷靜一下。”
一位藥修規勸著王吞。
王吞渾身發抖,滿臉慘笑:“你讓我怎么冷靜?我的家鄉被滅了,生靈涂炭,尸橫遍野,整個都城的凡人都被蠱蟲噬成了人干,你讓我怎么冷靜?!我家里人全都死了啊,死了啊!”
王吞揪著對方衣領大吼,那位藥修淡漠說道:“大道無情,我輩修士對這種生離死別見的多了,也就淡了。不管怎么說,還望師弟珍重。”
“你們紫幽島偏安一隅,如果不是三家中立宗門放任魔道為非作歹,蒼生也不至于變成這樣!”王吞松開那藥修,冷冷說道。
另一位綠衣藥修站了出來:“你說什么呢?這是在責怪我們紫幽島嗎?”
先前那位藥修道:“別急,讓他說。”
王吞紅著眼睛,冰冷的看了他們一眼,轉身走開。
綠衣藥修氣憤道:“師兄,我們是來幫忙的,還要受這幫匹夫的奚落。太過氣人!”
“醫者父母心。被說幾句,又不影響修為,不會傷筋動骨。怕什么。”
陳之信走了過來,對為首那位藥修拱了拱手:“丁河師兄,先前我那師弟有得罪之處,還望海涵。”
“不必,念在孔征的面子上,我不會跟他計較,對了,孔征呢?”
陳之信道:“孔兄下落不明…最后一次見面時,他往北方去了。”
旁邊,綠衣藥修陰陽怪氣道:“怕是逃跑了吧?劍玄山的匹夫,原來還有聰明的。”
“荀青,住口!孔征是我朋友。”
綠衣藥修撇了撇嘴:“和師兄一起找到二階毒方的那個福星嗎?聽說他曾經殺了胡天縱,我看也不過如此。師兄現在的實力,殺掉胡天縱也是易如反掌的吧?”
丁河有些出神,胡天縱?自己現在二階毒方在手,重傷筑基修士都不在話下,胡天縱算的了什么。
“多虧了孔征。”丁河感慨了一句,他也沒想到,孔征給的毒方是真的。
起初沒抱希望,現在看來,為孔征煉制雷云丹,是自己做的最劃算的一筆買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