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震動靈魂的聲響,在無聲的世界回蕩。
靜止的伊舍世界,千萬朵燃燒的火花閃耀。
火光伸展,無邊無際的光芒揮灑在世界。
屬于神力的光芒無視了靜止的時間,肆意散發著光流,向著上方升騰,變作一個個明亮的火炬。
每一個火炬,都是一個燃燒的靈魂,將自己的生命、存在燃燒殆盡。
停止轉動的世界,也阻擋不了靈魂的光輝 就像星空出現在大地,千萬星點照耀黑色大地,帶著一股絢麗的美感。
而在無數神力匯聚的終點,純白的魔人張開雙手,十二片翅膀大張,被圣潔溫暖的光輝環繞。
乍看之下,就像一名降落凡塵的天使,籠罩在神圣光輝內。
但很奇怪的是,“天使”張開雙手就不再動作,翅膀上的十二只眼睛睜大,正不停的亂轉。
唯有他“自己”才知道,如今的純白的魔人身上,兩股意識正在對峙。
“看來我小瞧你了。”
阿米加將意識入內側,進入類似仙道“神魂結構”—識海的地方。
那是一片充斥信息的意識世界,放在仙道就是凝聚“仙人真我”以前,在靈氣內刻下記憶、思維的位置,是靈氣構成的類大腦結構,意識之所在。
阿米加一深入此處,就感到另一股意識浮現,正劇烈的撞擊他,想將他驅逐出去 以太的光芒掃過,阿米加立刻了然:
“原來如此,分割了靈魂,將這具軀殼當作“人性”的殘余嗎?”
阿米加頓了一下,又笑了起來:“看來,在我教導你的這段時間,你也不是沒有其他心思。”
“想必是認為天譴魔獸會有我的手腳,所以留下備用的靈魂,必要時進行牽制。”
“可惜,你的本體敗亡的太徹底,眼下頂多是殘魂了。”
艾博魯特——或者說相當于“艾博魯特殘魂”的意志沒有理會阿米加所說,反而質問道:
“你這是在做什么,為什么要控制大家!”
阿米加望向遠方,理所當然的說:
“如你所見,我在獻祭他們的靈魂。”
“就像這世界無數年做的那樣,將愚者奉獻給“英雄”。”
艾博魯特聞言更怒,還有一點難以置信:“為什么要做這種事情!”
“讓人們不需要再獻祭、犧牲,進化成能自由生存于黑色大地的新人類,這不是你告訴我的嗎!?”
艾博魯特怒吼:
“你告訴我們,只要進化,就能在新世界生存,是假的嗎!”
他腦中不由閃過兩人的初見。
白袍的賢者,來到瀕臨死亡的男孩面前,以奇跡的技術拯救了他。
賢者告訴了男孩他的理想,要建立一個沒有獻祭,沒有犧牲的美好世界。
男孩深深向往這樣的世界,于是他成為賢者最堅定的擁護者,一路成長為世界最強的魔人。
他增加著伙伴,讓一名名凡人變成魔人,深信這是帶給他們“進化”,自己正在帶來新的世界。
他是如此的相信賢者的話,認定自己是更高等、更適合的存在,真心想要拯救舊世界,打造魔人能和諧生活的天地。
因此,看見敬愛的賢者展開獻祭,將魔人們燃燒殆盡,他比任何人都難以置信。
“進化嗎?”阿米加笑了起來。
他對著艾博魯特道:
“可惜——世上本來就沒有進化,只有演化。”
“演化不是進化,只是不適合的人被淘汰罷了。”
“任何的改變,都只是更適合生存。”
艾博魯特的意識嘶吼著:
“那你為什么要欺騙我們!”
聽著那怒吼與質問,白袍的賢者在意識中笑了。
阿米加笑著說;“是,這是我的理想。”
賢者給予了回答,他的聲音依舊那么溫柔。
就像曾經回答艾博魯特所有的問題,就像曾經在被拋棄的“不可燃區域”,對一名男孩伸手,詢問:“要跟我走嗎?”
只是往昔溫柔的聲音,此刻彷佛充滿冰冷。
阿米加誠實的說:
“這是為了“未來”必要的犧牲。”
“為了實現這一點,我需要這些靈魂。”
“告訴你也無妨,我要將這些靈魂,奉獻給“機神蓋雅”。”
阿米加的目光似乎能穿越靜止的世界,看見那巨大的“機器”,緩緩道:
“奉獻者的靈魂,能夠決定機神的控制權,這是伊舍世界的常識。”
他的意識震動者,訴說起來自教團的知識:
“因為機神制造出來,本就是泰坦賜予的“呼應祭品想法”的武器,只要獻祭,便履行職責。”
“這一點,從最弱小的青銅系列機神,到最強大的機神蓋雅,都不會改變。”
阿米加認真的說:“這些魔人們的靈魂,將會為我奪取機神蓋雅的控制權。”
“而魔人的靈魂,蘊含著魔獸的特質,充斥著魔素,可以污染機神的意識。”
艾博魯特愕然:“就為了這個?”
下一瞬間,他震驚道:
“難道——你讓大家成為魔人,從一開始就!?”
賢者并未否認:“是啊。”
“你們的存在是必要的,你們的犧牲也是。”
這一刻,艾博魯特感覺到自己的理想崩塌了。
阿米加感受另一股意識的反應衰落下去,頓了會道:
“這是必要的犧牲,必要的改變。”
他語帶感嘆的說:
“這片大地,只充滿死亡,它會吞噬生命,因為創造人類的存在需要,創造宇宙的存在需要。”
““人類”是沒有生存空間的,縱使變成魔人也一樣。”
感受著無數獻祭的靈魂即將燃燒殆盡,阿米加眼沒有計劃成功的高興,也沒有一絲得意,只有深切的痛苦。
阿米加嘆息:
“我當然也想無痛苦、無犧牲的拯救世界。”
“可這個世界太多苦難了。”
“人若為人,便需要被犧牲。”
“人若為怪物,則被神明肅清。”
“你們并不明白,這個世界之所以存在,只因為神明需要人類祈禱。”
“我們的信仰,我們的意志,會成為神明維持世界的力量。”
“但失去了這種能力,人就不被需要,成為魔人的存在,早晚會被肅清。”
“或者說,已經被肅清過了。”
阿米加的目光悠遠,“回想”著自己的記憶:
“不知是悠久的“過去”,還是遙遠的“未來”會發生的事情。”
““我”還沒經歷過,但“我”記得,那來自天穹之上,銀白的光芒毀滅了一切魔人。”
凌駕維度之上的魔人,已能感受到無數輪回的記憶。
他明白,自己曾無數次的失敗,化作魔人去適應世界根本無用。
于是,阿米加決定徹底的舍棄世界。
他肅然島:
“光芒已經救不了世界,只有火焰,將一切焚燒殆盡,才能獲得新生!”
“這個苦難的搖籃已經無藥可救,不如整個打破,重新塑造!”
艾博魯特看著陌生無比的賢者,質問道:
“犧牲這么多人,你到底想做什么,阿米加!”
阿米加笑了:“我要超越人類之上!”
這一瞬間,艾博魯特的意識被壓制下去。
阿米加奪回了控制權,開始引導無數靈魂的走向:
“借由控制機神,我將解放獸之母,然后取代牠的存在!”
他的意識開始翻涌,向外膨脹,發出巨大的宣告:
“篡奪天譴魔獸的技術,就是為此而存在的。”
“在控制機神蓋雅的狀況下,我能以它為韁繩,控制這頭最大的魔獸!”
“然后,在魔獸的體內創造新世界!”
“魔獸的身軀,聯系更加強大的存在,與那位泰坦一樣無視輪回,終結這虛幻的宿命。”
“我會創造一個更好的世界,讓人們能活在我的身軀,飛向星海的彼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