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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回答

  被人抱起,對玉微是一個極為新鮮的體驗。

  他還在愣神,路戰卻以為他有什么狀況,緊張的把玉微翻了一圈,又掃視一遍。

  不論玉微修為再高,這個十歲幼童的身體質量依然很輕,路戰拿在手里可謂輕而易舉。

  路戰的目光掃視,重點著重在玉微衣服上的一道細小縫隙。

  那是黑衣人一刀劈出的痕跡,幾乎劃開了整個身體,雖然實際上只破了衣物,卻看著有些恐怖。

  看著這樣的戰斗痕跡,路戰眼中的擔憂更甚。

  他幾乎想立刻拿來各種藥膏,給兒子一股腦抹上。

  玉微這才回過神,才無奈的出聲安慰:

  “爹爹,我沒有受傷,也沒有事情。”

  路戰低頭看向玉微,凝視著他真誠的金瞳。

  又看了玉微幾眼,見他似乎真的沒事,僵硬的臉龐才稍微松一口氣。

  然后,緊緊抱住玉微。

  路戰把頭靠在玉微腦袋上,緩緩道:

  “沒事就好。”

  這一抱,讓玉微又瞪大眼睛,小小的臉蛋上都是訝異。

  粗壯結實的手臂抱緊玉微的身軀,那股純粹的關心,不用神念都能感覺到。

  這讓玉微略感不適應。

  作為一名征戰星海的天兵,長生不滅的神仙,這樣的親情也是罕見的體驗。

  不過,他能理解這種感情。

  仙道亦是人道,從不否認諸般感情,只是讓人提升到更高境界,成為攀登大道高峰之人。

  因為理解,也知道路戰多么的擔心,玉微沒有推開路戰的擁抱。

  玉微伸出小手,反過來抱了一下路戰,溫和的回答:

  “是的,我沒事,已經回來了。”

  路戰更用力的抱了他一下。

  但就算此時,他也控制著力道,讓這個擁抱十分輕微,絕不傷到玉微。

  這幾個時辰,可謂路戰一生前幾煎熬的時刻,堪比玉微出生前的半個時辰。

  玉微突然有了凝血的境界,而且氣血姿態詭異,本身就足夠讓路戰生出各種想法。

  本來受到震驚,還來不及反應,之后對此越想越不對勁。

  半日之內,凝血成功,實力足夠斬殺多位凝血高手。

  這樣的事實,還是太過夸張,太過不可思議。

  恐怕連話本傳說的作者都不敢輕易采用這樣的設定。

  路戰心里尋求合理的解釋,什么魔道速成功法、透支潛力、有大隱患的邪功,都從腦子里冒出來。

  若非這個世界沒有奪舍之說,他恐怕都會認為兒子換人了。

  一個十歲孩童,平時連家畜都沒殺過,就突然能淡定殺人,實在詭異。

  這種狀況,換一個父母,可能會想自己的孩子是不是假的。

  但路戰對這個養了十年,不太給他面子的獨子,還是沒有懷疑,只是生出無限擔憂。

  玉微的表現,已經夠讓他心中慌亂。

  豈知道這個孩子殺完黑衣人,又說要殺黑衣人的頭領,這又讓路戰更加慌亂。

  不論玉微實力如何,自己孩子說要去追殺人,哪有父母能不慌亂、步擔憂。

  在他離開后,路戰其實立刻回神,全力追了上去。

  但他的腳程不如玉微,和黑衣人對戰時,也不算毫發無傷,很快就被甩下。

  眼看完全追不上兒子,連影子都看不見,路戰才滿懷擔憂的回到鎮里,一臉焦急的坐在廣場。

  眼下兒子終于回來,路戰一時都舍不得放手。

  父子相擁的溫馨場面,讓鎮長都不忍打破。

  這幾個時辰,他也在旁邊看著路戰有多么焦慮擔憂。

  他抬眉,示意周圍的鎮民們繼續去巡邏、看守塔樓,不要來打擾這對父子。

  等過了好一段時間,當路戰有點不舍的把玉微放下,鎮長才上前,向兩人道:

  “既然遙兒沒事,就斗膽容老頭子打擾一番。”

  鎮長看向玉微,略帶好奇的一指:

  “那是怎么回事?”

  路戰聞言,這才把注意轉到玉微身后。

  他的目光略過木墻,看見墻下一頭趴著也有數米高的兇獸尸體。

  那頭巨大的兇獸,即是已經死去,仍帶著一股兇威,鹿角虎首,身披龜殼,生有六足,渾身帶有蠻荒的猙獰感。

  路戰看著,訝異道:

  “這是⋯?”

  玉微撇了一眼兇獸尸體,誠實回答:

  “路上遇見的兇獸,我想鎮里大家都受了傷,便獵來給大家補一補。”

  五名黑衣人一場拼殺,大半鎮民身上都帶傷,斷手斷腳、骨骼粉碎的人都有不少。

  放在常人身上,那已經是必死的傷勢。

  但武道中人體魄強大,清河鎮站出來的那些武者,雖非凝血高手,能斷肢重續、斬首不死,卻也是易骨境界。

  他們的生命力遠超常人,只要有足夠營養跟上,養個十天半個月,就能活蹦亂跳。

  而這頭兇獸體內有類似氣血的力量,是血藥的原料之一,一口血蘊含的營養能抵數十餐,是最好的補品。

  玉微不遠百里,拖著兇獸跑回來,就為了拿牠幫助一下鎮民。

  鎮長理解出這一點,微愣了一下,才點頭言謝:

  “遙兒有心了,老頭子在此謝過了。”

  鎮長的語氣帶著敬重,以及實在的謝意。

  就算玉微還是一個孩子,但其武力不容置疑,是貨真價實的凝血,足以給予“高手”的敬重。

  而他眼光不弱,看著那頭兇獸,自然看出牠實力不弱。

  即是玉微沒有殺了那什么“頭領”,有心獵一頭兇獸回來,鎮長也十分感激。

  接著,鎮長才問起他最關心的問題。

  他年邁的面容一肅,有些凝重的問道:

  “遙兒此去,可否看見那位頭領,或者其他黑衣高手?”

  這件事情,才是鎮長最關心。

  如果玉微出去這一趟,真的看見了其他黑衣高手,那他為了鎮民考慮,便只能撤退了。

  玉微看了鎮長嚴肅的雙眼,用力的點頭道:

  “有。”

  鎮長長吐了口氣。

  這個結果并不出乎意料,卻仍讓鎮長心中凝重起來。

  就在鎮長涌出斷后爭取時間的念頭時,玉微接了一句:

  “但無需擔心,他們都死了。”

  鎮長愣了一下,有些驚詫的問:“都死了?”

  玉微再一次點頭:

  “是的,包含他們的首領,都被我所殺。”

  路戰聞言也呆了一下,接著馬上提問:

  “你跟那頭領戰斗了,他有傷著你嗎?”

  玉微有些無奈的看了父親一眼,回道:

  “爹爹,那頭領并無多少實力,我很輕易的便解決了。”

  這也算實話,光頭男子雖是凝血大成,但受了傷,又被玉微遠程一擊,解決的是輕輕松松。”

  說到這,玉微又想到什么,轉頭對鎮長說:

  “而其他人,則有一位前輩出手,化出星光天幕,連云山那里的敵人都擊敗了。”

  鎮長心中一震,這才知道那照耀云山的場景,是某位前輩高人出手,

  “那位前輩,是誰?”

  玉微裝作思考一會,才回覆道:

  “他說是來救人的,沒有說出身分。”

  在這里,玉微沒有說出道人的身分,因為不管“諸天”還是“仙人”,都難以讓人輕易接受,不如籠統回答即可。

  但他的回答,在鎮長耳里又有另外的理解。

  “救人?”鎮長心中一動,想起下午跟他辭行的許嚴,說要去云山找府中高人。

  而許嚴離開不久,就發生黑衣人來襲,似在找什么,恐怕便是在尋找許嚴。

  他順著思考,便本能認為是許嚴遇險,有武府前輩來救援。

  作為曾經的武府之人,他也知道各地的武府之主,都是強悍的宗師,武府有人能引動那種天象也在情理之中。

  鎮長自己想通了,便點了點頭,略微松口氣。

  “如果有武府高人出手,那我等倒是安全了。”

  鎮長還想接著問什么,卻聽見木墻下一個高高的聲音喊道:

  “遙兒?”

  鎮長往下一看,發現白婉站在下方,正驚喜帶著擔憂的望著玉微。

  鎮長這才不好意思:“抱歉,打擾你們太九了,遙兒應該也累了,便先回家吧。”

  路戰點頭:“麻煩鎮長了。”

  玉微看著鎮長離去,帶領一群人去打開大門,搬運兇獸尸體進行處理,就隨著路戰跳下木墻。

  父子兩人剛落到白婉面前,就被她彎腰抱住。

  “平安回來就好。”

  一邊抱著玉微,她也忍不住數落玉微,為何要去做那么多危險的事情。

  母親的叨念聽在眼里,讓玉微金瞳微閃。

  被白婉壓著的玉微搖了搖頭,開始安慰自己的母親。

  好說歹說,白婉才放開玉微,看向玉微白玉般的皮膚,以及下面隱隱流動的血色:

  “你這孩子,到底怎么凝血成功的,還搞出這么多事情?”

  路戰也看了過來,帶著一絲好奇。

  玉微認真看向雙親,伸出手,拉住他們。

  小小的手,一左一右牽起父母,往家中移動。

  他一邊走,一邊回頭:

  “先回家吧,我在家里和你們說。”

  路戰與白婉互看一眼,便跟著玉微向前走。

  清河鎮明亮的火光照耀下,孩童牽著兩名大人,長長的影子重疊在一起。

  路家的家門此大開,上邊海破了一個大洞,都是黑衣人落下時踢開的。

  一進門,映入眼簾的是一大片暗紅,在房里灑的到處都是,卻是黑衣人斷首后爆出的大量鮮血。

  玉微看了白婉一眼,道歉說:

  “抱歉,把家里弄臟了。”

  這黑衣人實在最大惡極,跳下來要踩破別人家屋頂,死了也要血灑滿屋子。

  白婉搖搖頭:“沒事,到時候再清理就好。”

  她又接著想到什么,對玉微交代:

  “遙兒殺掉的那具尸體,我怕有問題,連著頭顱一起燒掉了,應該沒問題吧。”

  玉微眨了眨眼,點頭表示沒問題。

  白婉這才放心。

  這讓玉微發現,平日看著溫柔婉約的母親,也有一些自己沒看出來的地方。

  “或許,這樣也好。”

  玉微這樣想著,帶著父母走進房間,拉了幾張椅子,讓大家就坐。

  三人面對面,玉微想了想,摸出一顆金色的珠子,摩挲良久。

  然后,他開口:

  “我是一位仙人的轉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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