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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五人授首

  黑衣人來時五人,意氣風發要屠殺小鎮,找出重傷的煉竅高手。

  現在連目標都沒找到,就已經死了三人,剩下的兩人也岌岌可危。

  這種狀況,他們可沒想到。

  最后兩名黑衣人,此時心中竟有些后悔。

  后悔自己為什么要參加這個組織。

  后悔自己為什么要參與這個任務。

  后悔聽從光頭男子的命令,來這個鎮子逞威。

  可惜世上沒有后悔藥,他們也不是什么大羅太乙,能逆轉時光,挽回過去遺憾。

  此時此刻,只能黯然長嘆。

  生死危機下,兩名黑衣人不由回憶起往昔,身為凝血高手,威名赫赫,縱橫一方,就是什么大派真傳,也不放在眼里。

  還背靠神秘勢力,未來也許煉竅有望,甚至凝練秘藏!

  美好的未來,正向他們展開。

  一陣嘆息回憶后,他們的意識回到現實。

  黑衣人抬起頭,看著那名兇殘無比,連殺他們三位伙伴的白發孩童。

  那孩童衣衫整齊,精致端正的面容淡然,金色的雙瞳純凈無比,好似不為凡塵所動。

  他是那樣的完美,好像天人降世,神話中的仙人落到世間,縱使五濁塵世,也無法沾染其光華。

  但就是這個“天人”,用手扭下了同伴的頭顱,貫穿了他的腦袋,更展現出妖魔般的氣血控制。

  而做了這些事情,他的衣服甚至沒有沾上一滴血。

  兩名黑衣人想到慘死的同伴,罕有的露出一絲悲意。

  然后,他們對視一眼。

  或許他們關系沒有那么好,但這一刻,竟心有靈犀,一齊拔刀暴起。

  刀光明亮,卻不是為了逃。

  相反,這兩人甚至不顧鎮長與路戰,揮刀而起,向著玉微而去!

  同時,他們身上都燃起赤色的血焰,赫然是用了一些禁忌的秘法,燃燒自身氣血。

  一生的功力,都在這個瞬間爆發,化為驚艷無比的刀光!

  這是賭上了一切,要殺玉微!

  就算殺不了,也要狠狠劈出自己最后的一刀,傷到敵人!

  這不為其他,只因為他們是武者,是高手。

  武者爭強斗狠,絕不坐以待斃,就算是強者橫壓下來,都要拼上一拼,咬斷最后一顆牙。

  身懷利刃,殺心自起,而刀劍相交一輩子,也要以刀劍終結。

  一名黑衣人刀勢正在展開,一邊大吼:

  “接下吧,我最后的一刀!”

  兩名凝血高手出刀,斬開空氣,勁力化為鋒利的刀氣四溢,尚未真的斬落,就撕裂地面。

  這股威勢,誰能小瞧?

  他們這樣大的動作,兩名與之戰斗的凝血高手當然不會沒反應。

  鎮長與路戰也動了。

  “休想!”鎮長與路戰面色一變,悍然出手,各自打向一人后背。

  化作昂藏大漢的鎮長怒喝一聲:

  “哪能讓你得逞!”

  然后,斗大的拳頭轟出,把周圍的空氣打得像流水,往四面八方橫流而去,形成風暴。

  路戰更是連話都沒說,直接沖了上去!

  他一身氣血暴漲,雙手變得通紅,凝聚了恐怖的力量,向持刀斬起的黑衣人打去。

  勁力肆虐,讓黑衣人的背后冒出冷汗,衣衫被鼓動,感受到巨大的危機。

  但沖向玉微的兩人沒有停下,眼中滿是堅定。

  待鎮長和路戰的拳頭將要擊中的時刻,其中一位黑衣人刀勢一偏,居然于不可能間做了一個轉折,刀光呈直角回折,斬向鎮長與路戰。

  這一個變化,精妙無比,展現出沉浸在刀法上數十年的苦練,以及對一門絕妙刀法的吃透。

  但這一刀,明顯擋住兩名凝血高手的全力一擊。

  那刀光斬中鎮長,把他斗大的拳頭劈開,直接斬斷鋼鐵般的骨頭,讓一只健壯大手落地。

  可同一時刻,鎮長的拳頭也落在刀上,讓那柄千錘百煉的精鋼長刀露出裂痕,黑衣人握刀的雙手爆出鮮血。

  寄于其上的刀勢更是大減。

  之后,路戰的雙拳迎來,直接粉碎的長刀,打中黑衣人的身軀,讓他渾身筋骨一碎,半身炸裂開來。

  他飛起的半個身體,卻露出滿足。

  因為這一阻,就足夠了。

  最后一名黑衣人,屏除了后方的干擾,得以斬出至強的一刀。

  他沖鋒到玉微身前,意外發覺男孩只是淡淡看著他,負手而立。

  這種姿態,讓他心中有一絲不安,卻很快被斬去。

  不管敵人怎么做,他只要盡全力便足夠了。

  黑衣人凝神入手中的長刀,把全部的意志、力量都貫注其中。

  他就像把自己的一生,都融進刀里,把幾十年日復一日的揮刀,連成一體,在這個瞬間升華。

  然后,平平的斬出。

  刀光劃破空氣,無聲無息。

  因為那刀穿過了大氣,把聲音遠遠甩在后面。

  在其刀鋒前,無形的天地都似被劈開,向著兩方分去,正中間被斬成一片真空。

  刀光的邊緣,生出了白色的激波,空氣像波浪一樣的起伏,震蕩不止,待聲音乍響,就會形成“音爆”。

  這一刀,斬斷真空,凝成白芒,已經可以稱為“刀芒”。

  堪比劍法練出“雷音”,拳腳功夫打出“粉碎真空”。

  煉竅之下,已是最強之力。

  黑衣人全心全意的斬出這一刀,甚至連目標都沒看見,自己眼中都剩下這刀光。

  玉微看了,都不由點頭。

  他伸出手,卻并非阻擋,只是輕輕拍了一下,以示贊美。

  此外,卻沒有其他動作,彷佛這驚艷無比的一刀,不僅不值得他閃躲,甚至不值得伸手阻擋一下。

  他沒有作阻攔,這一刀便直直的斬下。

  刀光,劃開了玉微的肩膀。

  直到這個時候,聲音才終于追上。

  “轟!!”

  空氣障礙被擠開的巨響,如雷聲一樣炸裂。

  聲音即是振動,與巨響一齊出現的波動,帶起暴風肆虐,余波撼動數十丈空氣,形成刀氣。

  “咻咻——!”

  無數鋒利氣勁炸開。

  土石被吹飛,地面像有人拿大刀重重砍了幾十次,石磚都被分成無數斷。

  一息后,狂風才平息,露出中間那一刀斬落的結果。

  黑衣人長刀仍在手上,但他目光恍惚,頗為怔然。

  這一刀,他斬了下去。

  目標沒有閃躲,沒有阻擋,幾乎是放任他出手,受了他一刀。

  但讓他愣住的,是刀砍完了。

  這一刀,很順的斬中玉微的身體,從側面滑落,斜著把他的身軀一刀兩段。

  理論上來說,這名年幼的凝血高手,應該被斬斷五臟六腑,粉碎心臟,斷去脊椎。

  但是玉微仍站在原地,負手而立,連姿勢都沒有變。

  他身上,一點傷痕都沒看見,只有一點小小的裂縫,出現在衣衫上。

  玉微的金瞳淡然,搖頭道:

  “人間的武者,你盡力了。”

  黑衣人呆呆握著刀。

  他非常確定,這一刀砍實了。

  可以說,這一刀真正斬開了玉微的身軀。

  但同時,又好像落空了。

  他不可置信,努力回憶剛剛那一刀的每一個瞬間。

  霎時間,他好似靈光一閃,想到刀落的場景。

  刀光摧枯拉朽,斬開了玉微。

  但或許不是他“斬開”,而是玉微自己做了變化。

  回憶中,一切都彷佛變慢。

  他能清晰的看見,在刀光即身前,玉微的肌膚突然自我裂開,順著刀光落下的勁力往兩旁分去。

  他的身軀,像開了一個口子,里面有無數的氣血在起伏,凝成血液,再構成一片片肌肉,自己推開自己,讓身體“分開”。

  這身體分開,刀光就順著分開的軌跡落下。

  或者說,刀到了哪里,那個部位就自己分開,任由刀光落到空處。

  當刀光過去,分開的地方便有血絲相連,重新組合在一起。

  前腳刀剛過,后腳斬落的地方就嚴絲縫合,返還原狀。

  最后,刀光透出體外,勁力四射,卻只在玉微的衣服上,斬開一道小縫。

  這種對肉體的控制,已非凝血境界能想像。

  或者說,都不算武者領域,不復為人了!

  回想到這一幕,黑衣人不由顫抖,低頭看著玉微:

  “不死之身?這怎么可能!?”

  玉微輕輕道:“所以我說,你不懂氣血。”

  “真正的氣血精髓,豈是你所謂的“不死之身”能比擬。”

  然后,他才出招,一掌打飛黑衣人的頭顱。

  他看著這顆頭顱飛的遠遠的,砸到那半身炸裂的另一人身上,逼得他又吐了一大口血。

  另一面黑衣人本來的半條命又去了一半,上流動的氣血,都因此抖了三抖,無力再聚合。

  玉微身形一晃,拋下眼前開始噴血的無頭尸體,落到半殘的黑衣人面前。

  五名黑衣人,四死一殘,都失去了反抗能力。

  路戰此刻正收手,有些擔憂的看著玉微,見其挨了一刀,嘴上不由道:

  “遙兒,你沒事吧!”

  一邊說,他一邊想上來檢查,卻又想起兒子打殺四名凝血高手的模樣,又糾結了起來。

  氣氛一時陷入微妙。

  鎮長也走了過來。

  這位鎮長從地上拿起掉落的手臂,往斷口一接,上面氣血一涌,頓時連在一塊。

  鎮長走到玉微身邊,撇了一眼半死不活的黑衣人,目露冷光,才轉頭看向玉微。

  他沒去管玉微和路戰微妙的空氣,只是點頭道:“小遙,多謝你相助,救了我清河鎮全鎮性命。”

  玉微點頭:“鎮長爺爺,這都是應該的。”

  鎮長露出祥和一笑,轉身向著被武者爭殺肆虐的殘破鎮子走去。

  一邊走,他高大的身軀一邊縮水,鼓起的肌肉重新化為氣血,散入血管,一步步變回那矮小的鎮長老頭。

  然后,他開始招呼還能動的人,救助那些受傷的清河鎮武者。

  玉微看了那邊一眼,低頭看著腳下最后一位黑衣人。

  此人現在的模樣可謂凄慘無比,半個身子都沒了,即使是凝血高手的夸張生命力,也算死了一半。

  玉微凝視他,緩緩問道:

  “你們為何襲擊清河?”

  黑衣人那塌了一半的臉龐,露出一個冷笑:

  “只為⋯滅你全鎮。”

  至于滅鎮的理由,他卻一概不提。

  玉微瞇起眼,再問了一句:

  “除了你們五人,還有其他人?”

  問到這一句,似乎讓黑衣人想起了什么,雙目猛然一亮。

  他用漏風的聲音,飽含惡意道:

  “還有頭兒⋯。”

  “頭兒,會殺光你們!”

  玉微金瞳閃爍,呢喃道:

  “頭兒。”

  然后,他點了點頭:

  “我明白了。”

  最后,玉微一踢地面,一顆小石子飛起,直接貫穿黑衣人的眉心。

  最后一位黑衣人,就此斃命。

  旁邊,路戰看著兒子展現莫測實力,不停的殺人。

  他凝視玉微,神色復雜,有很多話想問,但無數念頭紛飛,最終是先開口詢問:

  “遙兒,你怎么⋯凝血了?”

  玉微回過頭,用一雙無辜的金眸看向他,實話實說:

  “我把爹爹給我的那本天髓元功看完了,自己試了一下,就凝血了。”

  路戰眨了眨眼,反問:“只是⋯看完了?”

  玉微點頭:“是啊,看完之后,就凝血了。”

  一時間,路戰都懷疑,那本基礎的凝血功法,其實是絕世神功,內含隱藏的秘法,可以讓人立定成圣。

  除此之外,路戰其實想問很多問題。

  比如為何表現出恐怖的意志,大殺四方。

  比如為何使出各種技術,連凝血高手都在碰撞間黯然死去。

  比如為何能像神魔一樣控制氣血,分化血肉,做出種種詭異操作。

  但玉微這一答,他其他想問的東西都卡在喉嚨,一時不知要繼續問什么。

  玉微則是對他溫言一句:

  “其他事情,等回來后,我再告訴爹爹。”

  一句話還沒說完,玉微已經轉身,向著遠方走去。

  路戰下意識點頭,都又發覺不對,問道:

  “遙兒,你要去哪里?”

  玉微只露出一個背影,遠遠回答:

  “斬草除根。”

  路戰疑惑:

  “你要斬草除根,那個頭兒嗎,但你又不知道他在何處!”

  背對著路戰,玉微嘴角一勾:

  “我知道。”

  那小小的背影,走往鎮外。

  不論那個“頭兒”是誰,他做得最錯的事情,就是來招惹玉微。

  他的手下,對玉微產生過殺意,與他戰斗,最后為他所殺。

  在佛門,這就是有了因果。

  在仙道,這就是有“感應”了。

  兩個有關系的氣機,會生出感應。

  而那些黑衣人,身為那“頭兒”的手下,自然與之有感應。

  依靠這個串連,玉微便能建立聯系。

  在玉微的意識中,一個冥冥之中的殺意懸浮,在百里外不停變化。

  “找到你了。”

  剛才連殺五人,是武道手段建功。

  現在,就是仙道手段的領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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