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蔣白棉坐在核彈旁邊,望著剛剛起床出來的商見曜,關心問道:
“怎么樣,有收獲了嗎?”
商見曜打了個哈欠:
“沒有,我每兩個小時去一次‘506’房間,都沒有遇到夢境。
“她根本沒睡!”
不等蔣白棉等人回應,他躍躍欲試地補充道:
“我白天繼續,我就不信她一直不睡!”
蔣白棉若有所思地說道:
“她可能在想別的辦法。”
塔爾南,幽夢旅館。
老板娘艾諾一臉憔悴地看著電腦上的舊世界娛樂資料,滿腦子都是自己又舒服又干凈的睡床。
她喝了口“臨海聯盟”北部產的咖啡,又來了口苦澀的濃茶,嘟嘟囔囔地說道:
“能撐幾天是幾天…”
能多逃避幾天是幾天!
“舊調小組”的吉普駛出幾棟房屋圍成的院子,按照規劃,向著南街而去。
這一次,負責開車的是格納瓦,商見曜坐到了副駕位置,一手無力下垂,一手握著“生命天使”項鏈,半閉著眼睛,感應著周圍可能存在的“新世界”節點。
后排從左到右是龍悅紅、白晨和蔣白棉,他們都沒有說話,怕商見曜的注意力因此轉移,感應出現紕漏。。
就這樣,吉普看似漫無目的地在南街、東街、西街轉悠著,進了每一條能夠進入的巷子。
而車輛無法通行的地方,商見曜也用雙腳完成了“丈量”。
快到中午的時候,他坐回副駕位置,活動了下拿著“生命天使”項鏈的右手,頗為失望地說道:
“沒有發現‘新世界’的節點。”
“嗯。”蔣白棉點了點頭,表情如常,“只剩下北街了。”
北街是城主府所在,也是貴族們住的地方,普通人根本沒法進入。
但這難不倒“舊調小組”,即使他們個個背負著巨額懸賞,亦沒想過借助城主府外出采買的下人幫忙,依舊靠著不露痕跡的“思維引導”,輕輕松松抵達了目的地,然后,亮明身份,見到了許立言。
和前些年比,許立言明顯胖了一些,可沒再穿老氣的衣物,梳老式的發型,一身休閑的服裝配上清爽的短發,讓他看起來反而年輕了幾歲,或者說,他的外表年齡終于和實際年齡對應了起來。
坐穩了位置的他已無需再靠外表的成熟來增強權威。
機械僧侶凈念坐于許立言不遠處,沒再罩帶兜帽的長袍,露出了黑色金屬骨架和各種機械零件組成的高大軀體。
他套著陳舊的黃色僧袍,披著破爛的紅色袈裟,眼窩里紅光濃郁。
許立言看了眼身穿黑色軍服的格納瓦,暗自比較了下他和凈念的鋼鐵軀體。
他隨即收回目光,沒急著詢問商見曜等人的來意,笑著說道:
“你們在最初城做了好大的事情啊,竟然被‘秩序之手’掛了高額懸賞。
“這弄得我都懷疑你們是不是在那場政變里扮演了什么角色。”
“渾水摸魚的角色。”誠實的商見曜絕不撒謊。
許立言早有預料般笑道:
“你們果然有插一腳。”
蔣白棉“幫”商見曜做出了回應:
“那場動亂牽扯了很多勢力,有不少宗教組織參與,我們懷疑有神靈的意志在起作用。”
在灰土上,說到神靈,絕大部分時候都是指執歲。
“神靈的意志。”許立言微微皺起了眉頭。
對于“最初城”那場動亂,身為這個勢力一員和外藩的他有派人做詳細的了解,知曉了大致的經過,對宗教組織的摻合并不意外。
可他不覺得有什么神靈的意志。
雖然他的合作伙伴“僧侶教團”虔誠地信仰著“菩提”和“莊生”兩位執歲,總是宣揚極樂凈土的存在,但他還是不認為真有什么神靈。
當然,在這種事情上,他一向的態度都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有事沒事拜一拜也不會損失什么,反而可能獲得意外的好處。
基于此,他沒做評價,轉移了話題:
“比起你們在那場動亂里做了什么,我更贊賞你們干掉了真‘神父’這件事情。”
他對差點炸死自己的真“神父”,那是恨之入骨。
“我也很滿意。”商見曜露出自得的表情。
誠實的他接著又補充道:
“但‘反智教’還有‘牧者’布永,還有包括他在內的八位長老和位居他們之上的教宗。”
許立言聽得臉皮抽動了一下。
他強笑道:
“‘神父’已經死了,‘反智教’不至于始終盯著我,我和他們又沒有深仇大恨。”
“現在有了。”商見曜提醒道。
“啊?”許立言明顯茫然。
商見曜語重心長地說道:
“我們殺掉了真‘神父’,破壞了‘反智教’的大事,而你是我的好朋友好兄弟。”
我不是…許立言下意識望了不遠處的機械僧侶凈念一眼。
他最終還是理智地認識到,比起遠在天邊的“反智教”,近在眼前的“好兄弟”才是更實際的威脅。
“說什么呢?‘反智教’又不知道是我們殺的真‘神父’,是我們破壞了他們不少事情。”蔣白棉及時插言,用責罵商見曜的方式寬慰起許立言。
許立言悄然松了口氣:
“你們能干掉真‘神父’,和‘反智教’對抗到現在都沒出什么事,說明你們已經足夠強大。”
商見曜正要坦然承認,自曝實力,結果被蔣白棉瞪了回去。
許立言沒再繼續這個話題,轉而問道:
“你們這次過來有什么事?”
“兩件事。”商見曜一點也沒客氣,“一是我們在排查野草城有沒有‘新世界’節點,想你給個手令,方便我們在北街轉悠…”
不等商見曜說完,許立言疑惑問道:
“‘新世界’節點?”
灰土上流傳著種種“新世界”的傳聞,大部分人都對“新世界”有自己的想法和期待,許立言也不例外。
可他從未聽說過什么叫“新世界”的節點。
蔣白棉搶在商見曜之前做出回答:
“我只能說確實存在‘新世界’,但它不一定是好地方,‘無心病’的源頭似乎就在那里,而灰土上存在著大大小小的、沒法過人的、連通著‘新世界’的節點,我們的工作之一就是清除它們。”
你們之前說的工作不是這個…許立言發現眼前這伙人愈發神秘了,涉及的事情也愈發高端。
機械僧侶凈念眼中紅光閃爍了幾下,似乎想要反駁又忍了下來。
在“僧侶教團”內,“新世界”是和極樂凈土畫等號的。
花了好一會兒消化掉收獲的“新世界”情報后,許立言凝重問道:
“你們打算怎么排查?清除‘新世界’的節點會不會產生意外?”
“理論上不會。”蔣白棉經驗豐富,對此相當篤定,“至于排查,很簡單,拿著相應的儀器,利用覺醒者的感應能力,隔很遠就能發現。”
“我們不會闖進別人家里的。”商見曜拍胸脯做出了保證。
許立言這才點了點頭:
“好,我等下給你們一份在北街自由通行的手令。”
有人能幫忙清除掉可能存在的、聽起來就頗為危險的“新世界”節點,他自然樂意。
不等“舊調小組”回應,他開口問道:
“第二件事情呢?”
商見曜望向了坐在旁邊的機械僧侶凈念,露出了笑容:
“我們想找凈念禪師交流佛法。”
“你們想討論什么?”機械僧侶凈念發出了有合成感的嗓音。
他沒有拒絕,一是沒預感到危險,二是想看看這伙人究竟想詢問什么。
普渡禪師商見曜雙手合十,宣了聲佛號:
“南無阿褥多羅三藐三菩提,禪師,我想知道你們教團最早是什么時候出現覺醒者的?”
“這包括你們還不是僧侶,還沒組成教團的時候。”蔣白棉補充道,“我知道類似的問題涉及你們教團的一些秘密,但如果不太重要,還請你告訴我們,而我們會拿相應的、你感興趣的情報做交換。”
凈念沉默了一陣道:
“在舊世界毀滅時,就有幾個人覺醒了。
“之后一年,陸續有人覺醒,但數量很少,等到‘群星大廳’出現,覺醒的難度變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