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蔣白棉更接近自我感慨的問題,商見曜啪地一拍大腿:
“可惜啊!”
“可惜什么?”蔣白棉有點跟不上思路。
商見曜一臉懊惱地回答道:
“我最開始進‘506’房間,不是闖入了對方的夢境嗎?
“當時要是知道后面這些事情,我就不該用直面危險的勇氣速戰速決,而是嘗試‘引導’,讓‘506’房間的主人在夢里自己說出當年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情。
“結果,哎…”
短時間內,他沒法再進對方的夢境了,至少在闖過第三處心理陰影前不行。
這是探索“心靈走廊”各個房間的一個規律,“盤古生物”提供給商見曜的資料上有明確的講述:
第一次進入某個房間時,可能面對心理陰影,也可能闖入別人的夢境,可只要進了心理陰影,之后就相當于定了位,每次都會面對相同的場景,直至闖過。
而一處心理陰影會接續下一處心理陰影,除非探索者能抵達接近目標“起源之海”的地方,打通該處房間,否則是不可能再遭遇夢境的。
至于代表執歲的房間是不是這樣,因為樣本太少,實例罕見,無從判斷。
蔣白棉知道商見曜是什么意思,跟著嘆了口氣:
“是啊,如果能利用夢境,弄清楚‘506’房間主人的遭遇,對我們來說確實是一件好事,即使這和公司內部的暗流洶涌無關,也有一定的參考價值。”
商見曜看著桌上的電話,興致勃勃地問道:
“有沒有辦法利用心理陰影,和房間主人溝通?”
蔣白棉拿著話筒,想了想道:
“不太可能。。
“你現在探索的是第三處心理陰影,雖然會讓房間主人連續做噩夢,產生警惕,但資料上沒提過這類噩夢是否與你的行為正相關,對應的細節是否能完整反映。
“而且,就算真的能通過噩夢傳遞信息,房間主人也沒辦法反饋你…”
說到這里,蔣白棉突然停了下來。
她的記憶力向來不錯,腦海內已浮現出商見曜轉述的那份資料上的某句話:
“要是你連續多天做噩夢,每次醒來都感覺疲憊,那說明有人進了你的心靈房間,而且探索到了相當深入的程度,你需要想辦法鎖定對方,給他一個警告,如果他不聽,那就準備開戰…”
能鎖定,能警告,能開戰,那在某種意義上就等于能夠交流,可以獲得反饋…蔣白棉自言自語般把想起來的那段話說了出來,末了道:
“你確實可以試試,雖然我信心不是那么強。”
她沒信心的地方是,噩夢是否能完整呈現商見曜在心理陰影中的行為,是否會夸大,是否會只體現象征意義,是否只映射某個片段。
當然,即使傳遞的信息不對,讓“506”房間的主人察覺到危險,給予警告,也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那意味著接下來有交流的可能。
“好!”商見曜的語氣里是掩飾不住的躍躍欲試。
掛斷電話,他立刻躺到床上,再次進入了“心靈走廊”。
第四研究院家屬區內,商見曜耗費巨大的精力,完成了對所有人的“思維植入”。
于是,這些人有的在高喊“我有事情請教你”,有的負責配上“來吧,來吧”的歌聲,有的排列成隊,擺出了求救符號,有的一遍又一遍地重復“朋友”這個詞語,如此種種,不一而足。
塔爾南,“幽夢”旅館。
已上床睡覺的老板娘艾諾突然打了個寒顫,驚醒了過來。
夢中,她被黑暗圍住,密密麻麻的血紅色眼睛一片又一片地睜開。
而她的耳畔,仿佛古神囈語般的聲音不斷回蕩,卻又聽不清楚。
“那家伙還在探索我的心理陰影!”艾諾緩過神后,咬牙切齒地低語道。
對類似情況,她還是有一定經驗的,早些年,不乏人在她的心靈房間內探索到深處,讓她連續做噩夢,每天醒來都很疲憊。
她當時的選擇是做縮頭烏龜,逃避現實。
這雖然可恥,但真的有用,那些人探索完房間后,都沒選擇入侵她的“起源之海”,爽快地離開了。
后來,這樣的事情越來越少,似乎不再有人企圖探索到她的心靈房間深處,艾諾也很久沒因此做噩夢了。
基于這樣的經歷,她的應對不言而喻。
艾諾恨恨說道:
“你要是敢,要是敢侵入我的‘起源之海’,我就,我就和你開戰!”
她刷地扯過被子,將自己連身體帶腦袋都蓋的嚴嚴實實,仿佛把頭部埋進了沙子的鴕鳥。
“506”房間,第四研究院家屬區那片心理陰影內。
商見曜苦等許久,都沒有收到警告。
“難道這還不算房間的深處?”冷靜理智的他疑惑地自語起來。
考慮到自己精神消耗極大,再待下去要出問題,商見曜們退出了這里。
叮鈴鈴!
凌晨一點,龍悅紅和白晨同時被電話鈴聲吵醒。
這突如其來的事情讓經驗豐富的他們都心臟狂跳。
兩人對視了一眼,皆是又疑惑又警惕。
“難道是死亡電話?”龍悅紅想起了看過的舊世界娛樂資料。
而這在當前灰土,是有實現可能的。
覺醒者們的能力千奇百怪,而有的可以通過電磁波施加影響。
“不會這么快吧…”白晨翻身坐起,走向了書桌位置。
“盤古生物”的夜晚總是寒冷,龍悅紅見白晨衣物單薄,略有點瑟瑟發抖,忙拿過她那件棉大衣,起身走了過去,幫她披上。
至于他自己,已經弄了一件新的軍綠色厚棉大衣在白晨這里,不像上次那樣毫無準備。
貢獻點多就是舒坦!
看著叮鈴鈴作響的電話,龍悅紅吸了口氣道:
“回頭一定得加個來電顯示功能。”
“能通過電話傳遞力量的,肯定可以篡改顯示的號碼。”白晨察覺到周圍鄰居們有醒來的跡象,將手伸向了那臺座機。
她直接拔掉了電話線。
房間內一下變得極為安靜。
“這事得立刻給組長和喂說一下,免得他們也遇上。”龍悅紅鎮定下來,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白晨表示贊同。
他們重新插上電話線,由龍悅紅撥打了商見曜家的號碼。
這位獨身一人,不用擔心吵到他的家屬。
“喂?”龍悅紅剛發出聲音,對面就傳來了商見曜的抱怨:
“我剛才給你們打電話怎么不接?”
啊?龍悅紅錯愕地和白晨對視了一眼。
剛才那個電話竟然是商見曜打的!
“有什么事情嗎?”龍悅紅趕緊問道。
商見曜嘆了口氣道:
“這不是關心你們,想問問你們回622層后有沒有再做同樣的夢嗎?”
“…”龍悅紅臉龐肌肉頓時扭曲了起來,“你可以明早再問。”
商見曜補充道:
“如果你們同時陷入了‘真實夢境’,醒不過來,隨時可能死去,這樣一通電話足以救你們的命。”
也是啊…龍悅紅用空著的鐵黑色右手撓了撓頭。
白晨在旁邊也是舒緩了表情。
雖然他們已經按照蔣白棉的吩咐,先由對方看著,分別睡一個小時,直至確認沒有了問題,才同時入睡,但這種事情誰不擔心出現意外。
“得說謝謝。”商見曜提醒道。
龍悅紅深吸了口氣:
“謝謝。”
他強行把話題拉回了正軌:
“我們沒再做同樣的夢,也沒陷入‘真實夢境’,就很平常地睡覺。”
“那就好。”商見曜一本正經地說道。
然后,他笑了起來:
“等到三點,需要我打電話叫你起床上廁所嗎?”
“不用!”龍悅紅回答得斬釘截鐵。
半夜去上廁所,他怕步穆仁杰的后塵!
通完電話,白晨和龍悅紅回到了床上。
兩人花費了十幾二十分鐘才重新入睡,并且一直擔憂著商見曜不知道什么時候會再次打來。
龍悅紅很想拔電話線,可又怕錯過關鍵事項。
就這樣,兩人不太安穩地睡到了早上七點半。
雖然平時上班,他們為了不錯過早飯,起得比這還要早一些,但今天是周日,他們昨晚又受到了驚嚇,睡得不夠踏實,原本打算的是九點再起床,隨便吃點零食對付一頓。
結果,商見曜又一次打電話過來,提醒他們:
今天是見家長的日子,要好好做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