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白棉的意思,龍悅紅、白晨和格納瓦一聽就懂,但這不妨礙前兩者臉上變了顏色。
到目前為止,都沒人找到舊世界毀滅前存在覺醒者的依據,所以,代表舊世界其中一幕場景的臺城第一高級中學內不可能有覺醒者。
這樣的前提下,商見曜是“莊生”領域覺醒者這個點能夠匹配的特質就非常少了,答案只有一個:
執歲“莊生”的降世體!
“喂扮演的杜少沖就是夢境的主角,代表全年的執歲‘莊生’?”龍悅紅用一種敬畏甚深莫名害怕的口吻自語起來。
“是‘莊生’降臨于世間用的那個身份。”商見曜幫忙糾正。
蔣白棉見氣氛太過沉凝,故意開了句玩笑:
“焉知不是杜少沖夢到自己成了‘莊生’,而非‘莊生’夢到自己成了杜少沖?”
那我寧愿是后面這種可能,前者意味著我們都是杜少沖夢里的虛幻之人…龍悅紅咕噥了起來。
就在這時,商見曜張開雙手,微仰身體,望著天空道:
“處處幻夢,何必認真?”
經過這樣的插科打諢,格納瓦主動說道:
“我覺得杜少沖是‘莊生’降世體的可能性非常低。”
他進一步解釋道:
“我當時都把喂帶出臺城第一高級中學了,也沒見‘夢境’發生什么變化。”
“或許是喂脫離臺城第一高級中學時,角色自然就剝離了。”白晨找出一個解釋。
格納瓦還是堅持自己的意見:
“如果杜少沖真的是‘莊生’降世體,那必然是‘夢境’的關鍵點,我和他有過交互,甚至還帶著他跳樓,都沒激發任何變化。
“我認為匹配應該有一個隱含前提:選擇相同點更多的。
“而‘莊生’的降世體和喂之間只有‘莊生’領域這么一個相同點,比不過杜少沖。”
蔣白棉緩慢點了點頭:
“也可能隱含前提是:‘我’例外。”
這個“我”指的是“夢境”的根源,“莊生”的降世體,他不會和任何外來者匹配。
“對。”格納瓦表示認可。
商見曜頓時一臉失落:
“真是遺憾啊。”
他似乎想體驗一下被執歲上身的感覺。
蔣白棉側頭對他道:
“雖然杜少沖是‘莊生’降世體的概率非常低,但我們還是不能放過這種可能,畢竟當前有助于解除臺城第一高級中學異常的線索實在太少了,死馬都得當成活馬醫。
“嗯,對杜少沖,你還殘留哪些記憶?”
這指的是與植入的思維糾纏在一起的記憶。
“忘得差不多了。”商見曜回憶著說道,“除了剛才提過的,就是杜少沖好像是從外地轉學過來的,還有,我還記得他在臺城的家在哪里…”
“在哪里?”
“哪里轉學來的?”
龍悅紅和蔣白棉一前一后問道。
“在楊柳府6號樓1801。”商見曜先回答了龍悅紅的問題,接著對蔣白棉搖起了腦袋,“不記得了。”
蔣白棉“嗯”了一聲:
“那明天去臺城第一高級中學前,到杜少沖的家搜查一下。”
“這個小區比港灣家園高檔不少啊…”第二天早晨,蔣白棉站在楊柳府大門口,微仰腦袋,望著前方一棟棟高樓道。
那外立面似乎都是由大理石砌成的,如今即使沾滿了灰塵,有雨水澆打的痕跡,縫隙里長出了一叢叢綠色,也難掩它們原本的材質。
白晨跟著說道:
“杜少沖的家境看來相當不錯。”
“這不就是主角的配置嗎?”商見曜相當興奮地說道。
誠實的商見曜旋即嘲笑起自己:
“舊世界娛樂資料里,大部分主角不都是出身貧寒,資質普通嗎?”
“我指的是言情小說的男主角。”愛開玩笑的商見曜以玩笑的形式回答。
那杜少沖的家境似乎還不夠好啊…蔣白棉咕噥了一句,揉了揉太陽穴道:
“直接去6號樓1801,速戰速決。”
經過一番排查,“舊調小組”詫異地發現6號樓住的竟然不是杜少沖一家,而是毫無關聯的另外一戶人。
“記錯了?”龍悅紅望向商見曜。
“我們十個人都記得,肯定沒錯!”商見曜們非常有信心地搖起了腦袋。
這時,蔣白棉若有所思地說道:
“如果‘莊生’真降世為杜少沖,臺城第一高級中學那場‘夢境’里,他毫無疑問只是一個學生,之后還會有講法時或入滅時。
“也就是說,那場‘夢境’距離舊世界毀滅還有不少年頭,杜少沖一家在他高中畢業后搬走是完全有可能發生的事情。”
白晨抿了抿嘴唇道:
“杜少沖這條線看起來斷掉了。”
“哎…”龍悅紅附和般嘆氣。
站在1801號房間內的蔣白棉想了想,對格納瓦道:
“有杜少沖的照片嗎?”
“沒有。”格納瓦搖起了金屬鑄就的脖子,“昨天那場‘夢境’里,杜少沖應該是曠課沒來學校,具體原因不明。”
蔣白棉來回踱了幾步,忽然側頭,望向商見曜。
商見曜當即后退了一步,抬手擋住臉孔。
沒在意他的過激反應,蔣白棉用詢問般的口吻對所有人道:
“如果喂再次進入臺城第一高級中學,匹配到杜少沖,扮演起這個角色,那他會掌握更多的記憶嗎?”
“肯定會。”格納瓦、龍悅紅和白晨異口同聲地回答。
“舊調小組”四名碳基人腦海內還殘存的角色記憶來自于植入的那些思維,而那些思維大部分都在他們脫離臺城第一高級中學和被人喚醒找回自我這兩個階段自然消散了,這導致他們只能回憶起不多的點滴。
要是那一整套思維重新植入,與此糾纏不可分割的那部分記憶必然也會再次灌注進腦海。
當然,前提是商見曜不離開臺城第一高級中學,依舊是杜少沖。
商見曜放下了手掌,異常誠懇地對蔣白棉道:
“還是打我臉吧。”
蔣白棉瞥了他一眼:
“現在在說正事!”
她迅速收起表情,正色說道:
“我有一個方案。
“我和喂再次進入臺城第一高級中學,讓他重新成為杜少沖,獲得對方與思維模式、行事風格相關的那部分記憶,然后,我找機會當面問他,同時,老格旁聽,記錄答案。”
龍悅紅露出了不解的神情:
“可是,組長你進去之后就變成徐喬了,哪會記得去詢問杜少沖某些問題…”
“嗯。”白晨表示可行性確實有問題。
蔣白棉嘴角逐漸翹起:
“這就需要提前植入一定的思維。”
以毒攻毒?龍悅紅腦海里突然冒出了這么一個詞。
蔣白棉環顧了一圈,笑著解釋道:
“杜少沖也是高三的學生,成績非常不錯,徐喬肯定認識他。
“不過,徐喬性格內向,正常情況下不可能找杜少沖說話。
“如果按照夢境植入的那套思維來,兩人之間很難有交集,但我們完全可以在不違背那套思維的情況下,附加一些有利于我們的細節。
“比如,徐喬內向歸內向,對成績好體育強的杜少沖還是有一定好奇的,某一天,他們在某個無人的地方,呃,類似天臺的地方突然遇上了,徐喬一下沖動,向杜少沖提了幾個問題。
“只要徐喬原本沒有暗戀誰誰誰,這段思維就和夢境給予的不會有什么矛盾,我們哪怕提前植入,也不會被覆蓋替代,將于特定情況下激發。
“簡單來說就是,在夢境給予的那套思維未做細化的地方,提前加一點我們想要的內容。”
這類似于蔣白棉、商見曜、白晨、龍悅紅在扮演相應角色時都表現出了本身的一些特點,如今只是用提前植入的相應思維取代其中部分特點,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這不能和扮演的那個身份矛盾。
啪啪啪,商見曜鼓起了掌。
格納瓦也點頭表示認可。
接下來,他們著手解決的是怎么讓杜少沖和徐喬在沒什么人的地方相遇。
經過討論,商見曜將提前給自己植入“今天不想上課,到天臺放松”這個符合人設的思維,蔣白棉則是“徐喬太過內向,沒什么朋友,高三生活又比較壓抑,狀態出了點問題,因此在上了一節課后,打算去天臺吹吹風,紓解下情緒”。
這樣一來,杜少沖和徐喬兩人將于天臺相遇,前提是格納瓦幫忙“排除”掉影響他們相應行動的因素。
植入提問那段思維前,龍悅紅好奇地詢問起蔣白棉:
“組長,你準備問杜少沖什么?”
“從哪里轉學來的?老家在哪里?認不認識李輝、范文思、李錦龍、林碎、奧克、理查、杜衡這些人…”蔣白棉一口氣說了大堆問題。
商見曜聽完之后,“嘖嘖”搖了搖頭:
“以我對杜少沖的了解,他只會回你一句‘你是十萬個為什么嗎?’”
蔣白棉想了想:
“也是,那我就只問前三個問題,呃,前兩個,真能行再來第二次。”
商見曜隨即對她露出了笑容,眼眸變得幽深晦暗。
他的嗓音帶上了幾分磁性:
“當你認為自己是徐喬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