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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二章 冰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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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蔣白棉心頭抽了一下,抬起腦袋,望向島嶼別的地方。

  和剛才不同,嶙峋怪石上多了一道又一道身影。

  她們有的掛在凸出的石柱上,舌頭被勒得吐了出來,有的身中數槍,血肉模糊,有的腦袋似乎被硬物狠狠砸了一下,竟凹陷了進去,流出紅色的血液和白色的腦漿,如此種種,不一而足,但臉孔都屬于蔣白棉。

  “本身對死亡的恐懼?”蔣白棉無聲自語了起來。

  坦白地講,她算是見慣了死亡,無論黑鼠鎮遭受強盜后的慘狀,還是野草城騷亂時遍地的尸體,都不比當前的場景好上多少,但看著那一個個頂著自己臉孔,身材樣貌一致的慘死之人,她還是頗為心悸。

  正常人都會有這樣的反應,商見曜那種另類者除外。

  蔣白棉下意識吸了口氣,只覺滿嘴鼻都是濃郁的血腥氣。

  她強忍著不適,以靜制動,未做多余的嘗試,只緩步將島嶼走了一遍,盡量不落下任何一個角落。

  這個過程中,她時而看到自己的腦袋被子彈命中,當場如摔到地上的西瓜一樣爆開,時而發現身體破敗著被扔在草叢中,生前明顯遭受了可怕的摧殘。

  這一幕幕場景如此真實,以至于蔣白棉懷疑自己退出“起源之海”后,還會因此做上多天噩夢。

  終于,她忍不住咕噥了一句:

  “死就死吧,要不要這么獵奇…”

  與此同時,她開始思考闖過這個恐懼島嶼的辦法。

  很顯然,單純去適應這樣的場景是不可能成功的,要不然,以蔣白棉的心理素質,每天來逛一會兒,過個一兩周,就能面對死去的一個個“自己”談笑風生,邊欣賞血腥的畫面,邊幻想點零食出來啃了。

  “戰勝這個恐懼島嶼的關鍵在于現實?可誰沒事把自己置諸死地而后生?那樣的情況下,百分之九十的人真的就死了…再說,有不少人經歷一次生死存亡的危機后,反而會嚇破膽子,留下更嚴重的心理陰影…”蔣白棉見精神消耗的差不多了,遂離開“起源之海”,于吉普車內睜開了眼睛。

  她輕輕坐了起來,將目光投向后排,打算問一問商見曜今晚闖“522”房間游輪陰影的結果。

  借著車窗外面照入的月光,蔣白棉眼中映出了一副畫面:

  商見曜不知什么時候已經醒來,正將臉貼在靠右的車窗玻璃上,仿佛變成了雕像。

  “怎么了?”蔣白棉微皺眉頭問道。

  商見曜側過腦袋,比了個“噓”的手勢,示意她不要說話。

  接著,他又轉過了腦袋,繼續把臉貼于玻璃表面,望向窗外。

  蔣白棉狐疑地爬到駕駛座區域,循著商見曜的視線,打量起外面的情況。

  龍悅紅、白晨各自端著武器,正繞篝火和吉普巡邏,格納瓦盤腿坐在火堆與車輛之間,似乎進入了睡眠模式。

  “這有什么?”蔣白棉嘀咕出聲。

  她話音剛落,就看見龍悅紅和白晨分別望向對方,在短暫的視線接觸后,笑容或盛或淺地緩慢移開了目光。

  蔣白棉臉上不自覺露出了姨母般的笑容。

  她側過腦袋,壓著嗓音對商見曜道:

  “原來你在吃狗糧啊。”

  舊世界娛樂資料害人不淺。

  商見曜將臉拔離車窗玻璃,回望向蔣白棉,并張開了嘴巴:

  “汪汪汪。”

  “…”蔣白棉實在拉不下身段,或者說把身段放得和商見曜一樣低。

  這相當于趴在地上了!

  “咳。”蔣白棉清了清喉嚨道,“‘522’房間的游輪陰影闖過了嗎,有什么收獲?”

  “闖過了。”商見曜迅速正經了起來,“又收獲了一團混亂氣息,而且應該可以融入你的‘混亂右手’,提高它的使用次數。”

  “竟然還能拿到混亂氣息…”蔣白棉皺起了眉頭,“雖然我也知道每個人的心靈世界、心理陰影是彼此獨立的,對‘912’房間同樣場景的探索不會影響到‘522’房間的情況,但那種涉及‘新世界’且能化入心靈的氣息竟然不是獨一份…”

  “這叫一碗水端平。”商見曜渾不在意,伸出了左掌,“把你的‘混亂右手’給我。”

  寒顫很快在兩人之間擴散開來,商見曜一邊哆哆嗦嗦地說“這簡直是過夏天的神器”,一邊將新獲得的混亂氣息轉移進了那只手套,兩者完美融合,源頭明顯是一個。

  “說得,你過了,很多個夏天一樣。”蔣白棉飛快將“混亂右手”塞回了戰術背包內。

  “盤古生物”位于地底,春夏秋冬的區別是晚上算涼快,還是冷,或者更冷。

  沒等商見曜回應,蔣白棉轉而提及自己的第三個恐懼島嶼。

  商見曜的眼睛逐漸亮起:

  “聽起來很有意思啊。”

  求新求奇的他躍躍欲試著想讓其他商見曜擺出不同的死亡造型。

  “所以你沒有類似的恐懼島嶼。”蔣白棉無奈地嘆了口氣。

  商見曜一臉遺憾:

  “我們之中也有怕死的人啊。”

  這指的是懦弱膽小的那位。

  “你對戰勝這方面的恐懼有什么想法?”蔣白棉熟練地把話題拉回了正軌。

  商見曜想了想道:

  “對死亡的恐懼每個人都擁有,除了少數被生活痛苦壓垮或者本身有精神疾病的人,我們都害怕著死亡,都還想向天再借五百年…”

  商見曜聲音逐漸拔高之際,蔣白棉冷靜地阻止了他:

  “不要唱!”

  商見曜用了十幾秒鐘才尋回原本的思緒:

  “找到人生的價值,明白死亡的意義,這樣才能讓我們比較坦然地去面對。”

  “比如,張老、黃委員他們那樣?”蔣白棉若有所思地反問道。

  商見曜沉重地點了點頭。

  得益于“救世軍”修復的那幾條公路,和沿途的聚居點、休息站,“舊調小組”不到三天就抵達了冰原。

  時值盛夏,此地又比較靠南,蔣白棉等人沒有看到凍土,入眼是或長或短的野草和一片片黑綠色的森林。

  補足物資后,他們進入了冰原,道路逐漸殘破,遇到聚居點的間隔越來越長。

  等過了兩三天,就連遺跡獵人他們較少碰到,大地蒼茫,動物變多。

  就這樣,“舊調小組”按照不算太精確或者說已很難找到參照物的地圖,一路往臺城方向而去。

  好些天過去,一片大湖出現在了他們眼前。

  這不比紅石集附近的怒湖小,龍悅紅一眼望去,看不到水面的盡頭。

  這大湖水質清澈,倒映著不見絲毫雜質的藍天,美得就如同仙境。

  “真漂亮啊。”龍悅紅憋了半天沒想起合適的詩句。

  白晨附和道:

  “天氣也很好。”

  “今天提前休息,扎營湖邊。”蔣白棉深知,漫長旅途中,得適當讓組員們放松下精神,不能一直緊繃著那根弦。

  隨著吉普停下,商見曜推門而出,直奔湖邊。

  他看中的是那里屹立的一個舊世界秋千吊椅,迫不及待地坐了上去。

  現在是重視感情但心理年齡很小的那個。

  那秋千吊椅直接垮塌,商見曜摔了個灰頭土臉。

  龍悅紅強行忍住,沒發出笑聲,免得被小白認為自己心理陰暗。

  白晨和蔣白棉皆露出了笑容,但也沒太幸災樂禍。

  “為什么不先檢查一下?”老實的格納瓦關心問道。

  商見曜毫無羞愧之色:

  “不能讓小紅搶先!”

  我又不是小孩子!龍悅紅在心里咕噥道。

  商見曜繼續說道:

  “他肯定會向小白獻殷勤,邀請她一起坐。”

  呃…龍悅紅突然覺得自己好像真的錯過了什么。

  為了掩飾尷尬,他走到湖邊,望著顏色發藍的清澈水面,自言自語般道:

  “也不知道這里的魚類肉質怎么樣…”

  他話音剛落,水下幾條魚沖他張開了嘴巴,皆露出兩排白森森的牙齒。

  啪,幾根黑色觸手從另外一條較大體型的魚身上躥出,拍向水面,似乎想把龍悅紅拖下去。

  龍悅紅忙退了幾步:

  “這?”

  蔣白棉略一思索道:

  “這里還不屬于真正意義上的舊世界冰原,而是舊世界毀滅后,氣候激變,冰原擴張過來的產物。

  “這片區域為什么氣候激變,我想和各種高能武器的對轟脫不了關系,留下來的污染肯定很嚴重。”

  她在解釋仙境一樣的大湖為什么會出現畸變的魚類。

  “難怪這么大一片湖沒有聚居點。”白晨點了點頭。

  按照她的認知,真有這么一片水質不錯的湖和為數不少的魚,肯定能引得一部分荒野流浪者于春天遷徙過來,在秋天來臨時往南。

  逐水與獵物而居。

  說話間,白晨環顧了一圈。

  突然,她發現水天交界的地方有幾個黑點,似乎是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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