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開玩笑總是自來熟的商見曜一點也沒有見外,抬起右手,揮了一下:
“喂,你兩個朋友呢?”
對方是灰土人,他沒特意更換語言。
右眉眉尾處有一顆黑痣的男子側過身體,望向這個家伙,隨口嘟囔道:
“還在餐廳里,嗝…”
話音剛落,他目光一直:
“是你小子啊!
“你當我是老年癡呆,昨天才被你戲弄過,今天就忘記你了?”
說話間,這男子邁步向前,舉起了拳頭。
商見曜不怒反喜,居高臨下,俯視起對方。
與此同時,他還屈起右邊手臂,讓胳膊處的衣物被撐了起來。
和剛大學畢業,相對比較瘦,肌肉不算太多那會相比,加入“舊調小組”以來,營養一直充足的他現在重了可不止一點半點,力量隨之提升了不少。
看了看對方的身高,看了看衣服底下清晰可見的肌肉,眉尾有黑痣的男子默默縮回了手,一邊嚷嚷“不和你一般計較”,一邊往側面邁開了腳步。
當前他只有一個人,識時務者為俊杰!
而且,這樣的距離下,他就算想拔槍,估計也快不過對方的拳頭。
目送這男子遠去后,商見曜抬手摩挲起下巴:
“時間確實沒有定格,但流速和現實不一致。”
他都好些天沒進這處心理陰影了,這里才過了一夜。
而天亮之后,那種絕大部分人類混亂、癲狂的情況似乎也消失了。
提取完關鍵點,商見曜摸起肚子,自語了一句:
“餐廳?”
他往著眉尾有黑痣的那名男子來時的方向走去,邊走邊打量兩側房間。
抵達過道的盡頭后,他看見那里有一處自助餐廳,昨晚追逐過他、攔截過他的不少人正端著餐盤,熱火朝天地吃著。
商見曜直接走了進去,沒誰檢查他是否符合資格。
“嗯,在船上的肯定都買了“票”,或者屬于工作人員…”商見曜抄起最大的那種餐盤,認真巡視起都有什么食物。
主食主要是大米和燕麥兩種粥,水多質少。
除了它們,還有水煮土豆、烤紅薯等雜糧。
菜肴一共五種,分別是燒芋頭、清炒野菜、烤魚、煎不知什么品種的肉和燒魚段。
五個菜的分量都非常足,但里面有兩個是魚,難免給人一種靠海吃海的感覺,而且,不管是烤的,還是燒的,都明顯欠缺香料,顯得非常粗糙。
“既沒那么多調味料,為什么不選擇最簡單的蒸魚?難道是這些魚都受過污染,味道比較奇怪,需要用較重的烹飪手法來壓制?”商見曜看著已還原不出本來面目的烤魚和燒魚段,摩挲著下巴道。
“有得吃就不錯了,還在意這些做什么?”他旁邊一名游輪乘客懟了他一句。
“是啊。”商見曜誠懇認知到了錯誤。
然后,他勺了一大塊烤魚和兩段燒魚,放至自己的餐盤。
——“盤古生物”內部,吃到魚的機會不是那么多,商見曜當然想多嘗試一下。
他又弄了不少野菜、芋頭、紅薯、土豆到餐盤里,另外拿碗盛了燕麥粥。
端著滿滿當當的“夜宵”,他找了個位置坐下,咕嚕吞了口唾液。
他最先品嘗的是燒魚段,吃著吃著,他表情突然變得古怪。
“咳,咳,嗯,嗯…”他喉嚨里仿佛多了點什么東西,怎么都弄不出來。
他被魚刺卡住了!
終于,商見曜再也無法忍耐,選擇回歸現實。
他的身影隨之消失在了游輪自助餐廳里。
黑暗之中,商見曜睜開了眼睛,猛地坐了起來,彎下腰背,連續咳了幾聲。
“怎么了?”蔣白棉關切問道。
她隨手按開了臺燈。
商見曜緩了過來,一臉慶幸地回答:
“差點死掉!”
“不是讓你不要做過多嘗試,只確認游輪現在的狀態嗎?”蔣白棉忍不住多說了一句,“發生了什么事情?”
商見曜又清了清喉嚨,再次確認沒什么多余的東西存在。
然后,他如實說道:
“我吃魚被刺卡了!”
“…”蔣白棉下意識抬手,想確認自己的生物耳蝸還在。
她剛才詢問時就預想過多幕奇葩場景,但依舊高估了自己,低估了商見曜。
被魚刺卡了是什么操作?
這不是在探索別人的心理陰影嗎?
難道房間主人曾經被卡過?
“詳細點。”蔣白棉放棄了思考,直接讓商見曜自己講到底是個什么情況。
商見曜抖擻精神,先把游輪自助餐廳里的菜肴和主食報了一遍。
接著,他才說自己發現游輪上的異常消失了,所有人都變回了原本的模樣。
“所以,你就在餐廳里開吃了?”蔣白棉覺得這果然是商見曜能做出來的事情。
商見曜一臉認真地回答道:
“你讓我確認游輪的情況,我當然要衡量一下他們廚師的水準。”
蔣白棉有氣無力地問道:
“水平怎么樣?”
“還行,能在食材不行調料不多的情況下做到這種程度算不錯了,就是他們挑的魚刺太多了。”商見曜一臉遺憾。
蔣白棉由此確認了一點:
這家伙是真的在品嘗。
她想了下,把話題帶回了正軌:
“每次進入都和之前狀態不一樣,正常與混亂間隔?”
“有可能。”商見曜躍躍欲試地說道,“我等下再進去看看。”
“別!”蔣白棉真怕這家伙又鬧出什么幺蛾子,“等探索完第二食品公司,往最初城去的途中,隨便你怎么試。”
說到這里,蔣白棉若有所思起來:
“你每次進入游輪,時間都在往前走,而且比較跳躍,白天晚上白天這樣的輪回。
“如果你一直進進出出,讓時間不斷地前跳,跳到房間主人脫離游輪的那天,后續會發生什么變化?是重回最初,還是另有玄機,或者直接‘通關’?”
商見曜啪啪鼓起了掌:
“你這個思路很有我的風采。”
我不覺得這是什么表揚的話…蔣白棉無力吐槽。
“反正到時候試試,睡吧睡吧。”她催促起商見曜,并啪地按滅了臺燈。
理智冷靜的商見曜選擇服從命令。
第二天上午,“舊調小組”從“地下方舟”鐵山入口出去,上了自家那臺改裝過的吉普。
“出發!”這次輪到商見曜開車,他很是興奮。
從這里到鐵山市廢墟,在舊世界是有山嶺隧道和高速大橋可以直達的,不過,其中很多路段早就堵塞,又有山怪喜歡從高處扔石頭下來,現在的遺跡獵人們往往都選擇繞過這片大山。
這一次,商見曜和“救世軍”那位“心靈走廊”層次的覺醒者幾天前都很有默契地請山怪們“幫忙”疏通了堵塞的道路,讓自己等人只需要幾個小時就能抵達目的地。
——“救世軍”那群人通過特蕾莎太太聯絡好了“聯合工業”的人,趁著對方還有一周時間才能抵達,已經出發去了鐵山市廢墟,準備用三到四天做一次探查。
“小心點開,要是摔到懸崖下面去,老格都承受不住。”蔣白棉提醒了一句。
“還是我來吧。”白晨主動提議。
蔣白棉搖了搖頭:
“讓這家伙多消耗點精力。
“我現在開始懷念他之前受傷,萎靡不振的狀態了。”
商見曜未做回應,一邊發動汽車,一邊打開了小音箱。
“你挑著擔,我騎著馬 “迎來日出送走晚霞…”(注1:不用注了吧?)
豁達瀟灑的歌聲里,吉普駛向了山嶺另外一邊。
警惕教堂,地下一層。
楚格打著拜訪老朋友的旗號,向“地下方舟”管理委員會提出了見白晨等人的請求。
他實質上是想傳教。
在他看來,經過昨晚執歲注視的神跡后,在場的人還有誰會不信“幽姑”呢?
而信“幽姑”有三個選擇,楚格當然不希望這支實力非凡的小隊加入另外兩個教派。
“薛會長他們已經離開。”烏爾里希未說蔣白棉等人的目的地。
“離開了?”楚格很是震驚。
目睹那么一場神跡后,他們就這樣離開了?
這還是正常人嗎?
“是的。”烏爾里希絕不多說。
楚格還想再問,卻被大主教德爾洛用眼神阻止。
回到警惕教堂的大廳,楚格正要開口,德爾洛已感慨了兩句:
“他們不是被嚇跑的。
“從昨晚的表現看,他們也不是第一次遇到神跡…”
“這…”楚格說不出后續的話語了。
一路順暢,夾雜休息,下午兩點出頭,“舊調小組”抵達了鐵山市廢墟周邊區域。
因著地勢原因,他們居高臨下地看見了這座遺跡的全貌。
和紅石集等廢墟不同,這里的建筑在混亂年代和新歷初期的人類“掃蕩”里,以及他們彼此的爭斗中,大部分都坍塌了,只剩為數不多的還頑強屹立。
陽光下,它們仿佛幽靜墓園里的指路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