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白棉斟酌了片刻,忽然笑道:
“那太麻煩你了,不用了,這會讓教士知道你發展信徒沒成功的事情。”
重點其實不是這個,是不僅沒成功,反而讓對方泄露了鏡教的情況。蔣白棉沒有明說,但相信史密斯能聽得懂。
史密斯一時不知對方是真的這么好心,還是以退為進,要挾自己,猶豫了幾秒道:
“那你們不報復‘蜃龍教’了?”
驚訝的不僅僅是他,龍悅紅也同樣茫然:
組長這打的是什么算盤?
蔣白棉笑了笑:
“能報復自然會報復,不能就算了,在灰土上,執著于吃不吃虧,有沒有恩怨,是很傻的事情,往往因此浪費自己的時間,浪費自己的資源,說不定還要賠上自己和自己同伴的生命,只要人還活著,就沒什么是大事。”
啪啪啪,商見曜為此鼓起了掌,鼓得史密斯一愣一愣。
“我能理解。”好一會兒之后,史密斯吐了口氣道,“我見過太多被仇恨蒙蔽眼睛,變得不夠理智,結果送掉自己后半生的人。”
說到這里,他略顯感激地點了點頭:
“很抱歉,沒能幫上什么忙。”
蔣白棉環顧了一圈:
“那我們告辭了。
“拜拜。”
“迷夢終將醒來。”史密斯站起身,豎起雙掌,鏡子般擋于眼前。
出了公寓,回到車上,憋了很久的龍悅紅再也忍不住:
“組長,就這么放棄了?真的不見見那位教士?”
蔣白棉看了眼后視鏡,笑著說道:
“發現鏡教也信仰執歲后,我就不打算和他們建立聯系了。”
“為什么?”龍悅紅覺得組長這次的思路連商見曜都無法理解。
蔣白棉“嗯”了一聲:
“信仰執歲,視‘蜃龍教’為異端,對覺醒者有足夠的了解,說明鏡教的規模不會小,強者不會少,在最初城肯定有相應的影響力。
“你們還記得嗎?和‘最初城’合作,保護奧雷后裔的是擅長幻術的‘心靈走廊’層次覺醒者。
“我懷疑,那說不定就是鏡教的高層,他們和‘最初城’有著深度的合作。”
“也是啊…”龍悅紅悚然一驚。
如果蔣白棉的猜測是正確的,那“舊調小組”要是抓著鏡教這條線不放,到后來很可能會發展成向使用“虛擬世界”的“心靈走廊”層次覺醒者請教怎么破解“虛擬世界”。
那當場就要完啊!
白晨附和著說道:
“我也覺得在這件事情上得謹慎,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這其實是一個機會。”商見曜賣弄起了新學來的口頭禪,“越是危險,越要冒險,正所謂…”
他后面的話語被小組成員一致瞪了回去。
格納瓦也學著蔣白棉,向他投去了紅色的光芒。
吉普駛出哈雷街的時候,龍悅紅提出了新的問題:
“那我們接下來怎么辦?
“鏡教這條線斷了,還能從哪里弄到怎么破解‘虛擬世界’的情報?”
蔣白棉笑了,循循善誘般道:
“換個角度換個思路想想。”
龍悅紅冥思苦想了一陣,偷偷看了商見曜、白晨一眼,發現他們似乎都有所明悟。
為什么就我想不出來…龍悅紅一時有點懊惱。
下一秒,開車的白晨主動問道:
“從鏡教的敵人入手?
“最了解你的往往是你的敵人。”
“孺子可教也。”撫掌而笑的不是蔣白棉,是商見曜。
蔣白棉瞥了他一眼,淺淺笑道:
“我們可以找‘蜃龍教’的人問啊!
“他們是以灰土人為主的教派,在‘最初城’沒什么信徒,與保護阿維婭、馬庫斯的‘心靈走廊’層次覺醒者應該不存在聯系,而且,他們和鏡教互為異端,說不定愿意給點提示。”
對啊,“蜃龍教”也是玩幻術的專家…龍悅紅徹底明白了蔣白棉的思路。
他隨即為難起一個現實的問題:
“那該怎么聯絡‘蜃龍教’的人?”
他們主要活動于灰土南方,在“最初城”幾乎沒有信徒。
“這個問題你得問老格。”商見曜代替蔣白棉做出了回答。
格納瓦動了動金屬鑄就的脖子:
“我記得塔爾南獵人公會的電報頻段,可以請他們幫忙,聯系一下周玥周觀主。”
我真傻,真的…老格可是曾經的塔爾南鎮長,就算不清楚南柯觀的電報頻段,也肯定掌握著獵人公會、各地商會的…龍悅紅略感沮喪的同時,欣慰說道:
“那看來趕得上過幾天的角斗比賽。”
翌日工作時間,蔣白棉以薛十月這個名字給塔爾南獵人公會發了電報,請他們代為聯絡南柯觀觀主周玥。
塔爾南,本地會長顧博拿起了下屬送來的電報。
他花白的頭發愈發稀疏,但深棕色的眼眸依舊有神。
“找周玥?鬧了那么大的事跑掉之后,還找周玥做啥?”顧博疑惑地低語起來。
他旋即埋怨道:
“真是的,作為遺跡獵人,沒有一點自覺,一點都不專業,要請人辦事,先掛個任務啊!
“呼,看在格納瓦之前的照顧上,老頭子勉為其難跑一跑腿吧。”
南柯觀,顧博見到了穿著白色長袍,系著麻繩的周玥。
“你是…”周玥比了比對方和自己的身高,開心地猜測道,“顧會長?”
瘦瘦小小的顧博一點也沒有被臉盲患者記住特征的欣喜,沒好氣地說道:
“下次請假裝沒認出我。”
“好。”周玥從善如流。
反正“處處幻夢,何必認真”。
顧博拿出了那封電報:
“薛十月他們找你。”
周玥頓時睜大了眼睛:
“他們來要那批熏肉了?”
她一時有點肉痛。
借助塔爾南的獵人公會,“舊調小組”和南柯觀直接聯系上了。
蔣白棉沒有客氣,表達了“獎勵就留給你,但得回答我們一個問題”的意思。
周玥說她得認真想一想,晚上再回復。
忙完這件事情,舊調小組先是去了最初城獵人公會,掛出了尋找韋特等人家屬以歸還物資的任務,然后,他們提著自己在廢土13號遺跡搜集到的那些物資,前往斯特恩街的“黑衫黨”二老板特倫斯家。
看到那么大一堆價格不菲的物品,特倫斯眼睛都有點發直了:
“這,這哪來的?”
薛十月團隊竟然能這么快搜集到這么多值錢的東西?
聽到他的問題,商見曜笑了:
“搶的。”
這一刻,炎炎夏日中,特倫斯竟感覺到了絲絲冷意。
“他開玩笑的,我們抓那頭白狼的過程中,有在山里發現幾處遺跡,運氣還不錯。”蔣白棉拿起裝冰可樂的杯子,滿足地喝了一口。
特倫斯松了口氣,擦了擦額頭的冷汗,認真檢查起那堆物品。
過了一會兒,他讓手下拿來計算器,啪啪按了起來。
“這次之后,還差六千奧雷。”特倫斯先給結果,然后才解釋道,“我已經按最高價格來計算你們的物資了…”
“好,但這六千奧雷得過一段時間了。”蔣白棉點了點頭,商見曜則在旁邊咕嚕喝著冰可樂,非常爽快。
特倫斯毫不猶豫地做出了回應:
“沒問題!”
他覺得自己這條命肯定是值六千奧雷的。
到了晚上約定的時間,周玥回了電報:
“用水潑之外,可以考慮趁目標去洗手間的機會,把門關上,把燈熄滅。”
“這是什么弱點啊?”龍悅紅聽完組長的復述,分外不解。
“上廁所的時候人總是非常脆弱。”商見曜一臉感慨。
蔣白棉則若有所思地回答道:
“我記得當初對付那名‘高等無心者’時,周觀主有帶一條麻袋…”
她緊接著又說道:
“還有,不知道你們有沒有注意到,那次角斗比賽的間歇,馬庫斯沒像其他貴族那樣去洗手間。
“整整兩個小時,他都在貴族包廂里,而且,而且他喝水比較少,非常少。”
這本不是一個值得在意的點,成年人不愛喝水,兩個小時不去洗手間是很常見的一件事情,當時角斗場不少人都有類似的表現,蔣白棉之前也不覺得有什么問題,但現在,和周玥的說法聯系在一起,就讓她不得不產生一定的懷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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