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悅紅伸手拿起那張紙,快速瀏覽了一遍:
“1號袋給強尼的妻子。
“2號袋給多諾萬的父母。
“3號袋給約翰利斯的兒子。
“4號袋給愛蒙的家人。”
這是一個簡單的分配方案。
龍悅紅拿著這張紙,走回韋特身邊,蹲了下來。
已向蔣白棉匯報好情況的白晨對他搖了搖頭:
“救不回來了。”
就算現在給韋特注射非卡生物制劑,以他大失血的情況,沒有足夠的合適的鮮血補充,也就能讓他多撐個兩三分鐘,沒有太大的意義。
而“舊調小組”攜帶的非卡本來就有限,能不浪費,白晨自然不想浪費。
龍悅紅想到韋特在廢墟里膽小謹慎的模樣,一時竟有點悲從中來。
他忙對韋特道:
“你想讓我們幫你把這次的收獲帶給你同伴的家人?”
聽到這句話,眼神已然渙散的韋特臉上竟煥發出了些許光彩。
他非常艱難地點了點頭,喉嚨里發出了微不可聞的聲音。
龍悅紅低下腦袋,湊了過去,終于聽清楚了韋特在說什么。
“謝…謝…”韋特的聲音戛然而止,腦袋歪向了一邊。
龍悅紅凝視了幾秒,長長地嘆了口氣。
他緩慢站起,和白晨一塊檢查起房間,從韋特隨身的行囊內,找出了五個小布袋,其中四個貼有標簽,從一到四。
這每個布袋內都裝有許多黃金飾品、特殊合金和折好的技術資料,除了沒貼標簽那個,分量都差不多。
而沒貼標簽那個,裝的物品是最少的。
“他應該是回來后才整理這些的。”龍悅紅嘆息道,“他當時完全沒想過自己會‘自殺’。”
白晨環顧了一圈,未回應同伴的感慨,簡單說道:
“沒什么線索。”
龍悅紅又回頭望了眼韋特的尸體和那一大灘鮮血,再次嘆了口氣。
“舊調小組”停車的地方,幸存的王富貴、格雷和蔣白棉等人聚在了一起。
——費林通也自殺了,他用皮帶吊死了自己。
“為什么只有韋特、法爾斯和費林通‘自殺’,我們卻沒什么事情?”龍悅紅對此表示了不解。
如果不是“舊調小組”同樣沒出事,他都要懷疑是不是王富貴或者格雷在搗鬼了。
下一秒,商見曜回答了龍悅紅的問題:
“你為什么會覺得我們沒有事?”
龍悅紅聽得悚然一驚,左右各看了一眼,發現大家都一臉的凝重。
格納瓦除外。
他沒有表情。
這是因為我們還沒來得及出事?可,可我們什么時候被影響的,完全沒有征兆啊…龍悅紅用吐氣的方式緩和起內心的波瀾。
良久之后,蔣白棉感嘆了一句:
“不愧是廢土13號遺跡…”
整件事情里,除了最開始被影響了一點,導致他們后續又進行了兩次探索,其他時候,蔣白棉自問做的已足夠好,沒留什么紕漏,規避了能夠想到的所有風險,可就算這樣,他們也不知不覺走向了“死亡”。
如果不是韋特、法爾斯和費林通的死讓他們警醒過來,現在誰也說不清自己會怎樣。
“我們都沒有進入電臺一公里范圍。”白晨同樣不解。
公司可是給了非常準確的數字的。
王富貴和格雷對視了一眼,皆緩慢搖起了頭,表示自己也沒發現是什么時候被吳蒙影響的。
畢竟他們都沒有聽到讓人自殺的暗示。
商見曜啪地握右拳擊了下左掌:
“我明白了!”
王富貴、格雷猛地望向了他,帶著下意識的期待。
蔣白棉同樣期待,想看看這家伙究竟能想出什么不同尋常的理由。
那或許會給她帶來靈感。
商見曜認真說道:
“一定范圍內,所有還能使用的電子產品都是吳蒙的分身。
“我們探索的過程中,他一直都在我們身邊,無處不在。”
蔣白棉聽得略感詫異:
“也許…”
她記起了自己感應到路旁商城某個擴音器有電流動靜的事情。
“他通過那些電子產品悄然影響了我們,不需要用語言來誘導?”格雷不是太相信。
從吳蒙之前的表現看,他除了開場會講一段“道”,還需要依靠語言來完成最終的操縱。
“也不是不可能,那種方式更隱蔽,效果也就不會那么明顯,需要日積月累才能達到吳蒙想要的目的。”王富貴斟酌著說道。
蔣白棉當即補充:
“所以他才用語言誘導我們,讓我們一而再再而三地進入廢墟。”
“這…”龍悅紅突然有種事情串起來的感覺。
白晨望向了蔣白棉身后的戰術背包,仿佛明白了什么般說道:
“那份報紙也是故意給我們留下的線索,想讓我們再次去遺跡?
“我們之中有很大一部分人受到的影響還不夠,還達不到自殺的臨界點,還需要加強效果?”
“這個解釋,很合理。”龍悅紅越想越覺得就是這么一回事。
因為有外人在,格納瓦保持著沉默,沒自主參與討論。
王富貴聽完之后,想了想道:
“其實我還有另外一個猜測,關于我們沒事的原因。”
“是什么?”商見曜好奇問道。
王富貴環顧了一圈,表情逐漸莊嚴:
“我是一個宗教組織的成員,格雷看起來也是,我們都受到了不同執歲的庇佑,所以才沒有自殺。
“你們應該也是某位執歲的虔誠信徒,第一次進山洞的時候,我就看出來了,而韋特和法爾斯是比較純粹的遺跡獵人,什么都信一點,什么都不太信。”
對于費林通,他不是太了解,未做評價,但從對方和鏡子教派的關系看,他認為這人也不是虔誠的執歲信徒。
蔣白棉好笑的同時,商見曜拿出了“諸天執歲庇佑圖”:
“你是想問我們信仰‘幽姑’,‘司命’,‘末人’,‘雙日’,‘碎鏡’,‘菩提’,‘黃金天平’,還是‘灼熱之門’?”
王富貴和格雷的表情瞬間變得又古怪又復雜,仿佛從未遇到過這樣的人。
商見曜收起了紙張,誠懇問道:
“你們兩家的圣餐分別是什么?”
王富貴下意識回答道:
“膽和菠菜的各種做法。”
商見曜沒再問他們是什么教派,信仰哪位執歲,直接望向了格雷,這讓王富貴莫名有種受到侮辱的感覺。
格雷猶豫了下道:
“這不方便對外人說。”
“你們這樣是招攬不到信徒的。”商見曜語重心長地說道。
他成功把話題帶偏,差點沒人關注吳蒙施加影響的事情。
格雷緊了緊衣服,不再回應商見曜。
蔣白棉及時打起圓場:
“還有另一個可能,死去的三位都只是摘錄了報紙內容,沒有拍照。”
她在尋找共同點和不同點。
“可我回去也摘錄了點內容,方便平時翻看…”王富貴對此不是太認同,“如果說有人讀過報紙,有人沒讀過,那還可以理解,可拍照的儀器和地點,都在營地內,遠離了吳蒙,不太可能受到影響。”
蔣白棉輕輕頷首:
“確實。
“總之你們之后要注意,最好找人陪一段時間,嗯,至少半個月。”
至于“舊調小組”,這個任務肯定是交給格納瓦。
王富貴和格雷對此都不敢大意,相繼表示確實要這么做。
目送他們離開后,蔣白棉望向了龍悅紅:
“你想幫韋特把那些收獲送給對應的人?”
法爾斯的遺物由和他比較熟悉的王富貴、格雷處理,費林通的交給了他在營地內的一位朋友。
“嗯。”龍悅紅輕輕點頭,沒去解釋為什么想這么做。
他隨即提出了一個難點:
“可是,韋特沒寫那些人和他自己家屬的地址,留下的物品里也找不到有用的線索,我根本不知道去哪里找。”
“韋特的口音屬于最初城,他的同伴大概率也是。”蔣白棉略作回憶道,“我們可以到最初城的公會發布任務,應該有不少遺跡獵人認識他們,熟悉他們。”
交流完這件事情,蔣白棉對格納瓦道:
“這段時間,你注意著我們無意識間的一舉一動,等拜訪完小沖再確定要不要繼續。”
“好。”格納瓦答應了下來。
蔣白棉旋即對小組其他成員道:
“輪流休息,老格辛苦一點,明早就離開。”
“好。”龍悅紅依舊有點不安地走向了吉普,其他人同樣沒有意見。
第二天一大早,未出現異常的“舊調小組”五名成員分別上車,往營地門口開去。
突然,一道人影躥了出來,擋在了他們的車前。
這人影鬢角花白,年紀已是不小,正是營地旅館的老板。
“出什么事了嗎?”蔣白棉按下車窗,凝重問道。
不會是王富貴和格雷出事了吧?
旅館老板唉聲嘆氣道:
“你們踹壞了四扇門,總得賠點錢吧,不能就這么走了。”
他活了已經足夠多的年頭,敢到前進營地開旅館,除了有點本事,也是不太怕死了。
“…”“舊調小組”四名成員一時皆有點呆滯。
只商見曜恍然大悟,一臉愧疚地掏出了身上的硬幣。
這段插曲之后,兩輛車往山下駛去,返回最初城。
過了差不多一刻鐘,做完早操的王富貴剛回到房間就被旅館老板堵住,索要房門修理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