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白棉迅速恢復了冷靜,出聲問道:
“有感應到它們在哪里嗎?”
身處群山之間,外面具備電信號的生物實在太多了,包括體型達到了一定程度的,所以,她一時無法分辨究竟哪兩個對應夢魘馬和安眠貓。
話剛出口,蔣白棉就后悔了,因為夢魘馬和安眠貓屬于畸變生物,并非人類,商見曜未必能感應到它們的意識。
下一秒,商見曜收回了雙手,將“盲目之環”戴至左腕。
然后,他取下戰術背包,從里面拿出了一個藍白色的擴音器。
緊接著,他一邊打開擴音器,將它湊到嘴前,一邊讓黑色頭發編織成的飾品亮起火燒一樣的光芒。
蔣白棉沒有阻止,抱著期待的心態,旁觀著事情的發展。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停滯了,過了好幾秒,商見曜的聲音傳向了營地外面某個區域,并回蕩在周圍:
“你們應該知道:
“我是小沖的朋友:
“我想找小沖一起玩游戲;
“所以…”
用上“推理小丑”了…他現在能感應到夢魘馬和安眠貓的意識?蔣白棉思緒起伏間,發現營地內不少人被吵醒或被打斷了當前正在做的事情。
這包括龍悅紅、白晨和格納瓦。
城堡主建筑的四樓,住在旅館客房內的王富貴側耳傾聽了一陣,眉頭微皺地走向窗邊,將目光投向了“舊調小組”所在的那個地方。
借助路燈的光芒,他看見了商見曜和商見曜手中的擴音器,表情愈發迷惑。
他完全搞不清楚這家伙究竟在和誰說話,那些話的意義又是什么,小沖又屬于何方神圣。
循著商見曜的朝向,王富貴以居高臨下的姿態眺望起營地外面。
月光之下,黑暗朦朦朧朧,似乎什么都沒有。
商見曜等待了好一陣,重復了兩遍剛才的話語,終于放下了手里的擴音器。
他一臉遺憾地說道:
“它們智商可能還有點問題,也許沒聽懂我表達的意思。”
期望它們能聽懂的你腦子更有問題好不好…你又不是小沖…蔣白棉腹誹間,看了眼打開車門出來的白晨、龍悅紅、格納瓦。
然后,她詢問起商見曜:
“你能感應到它們的意識?”
“正常不行。”商見曜抬了下左手,展示起腕部的“盲目之環”,“用它可以,我能感應到那個方向大概三十米的位置,有兩個不屬于人類但比較接近的意識,而它們又不同于別的生物,因為別的生物沒有呈現出可供感應的清晰意識。”
三十米在商見曜“雙手動作缺失”的范圍內,而他不用“盲目之環”卻發現不了目標。
到了“心靈走廊”層次就可以感應到畸變生物的意識?蔣白棉有所明悟地點了下頭。
之前埋伏白色巨狼時,她讓商見曜用“盲目之環”感應遠處情況,不是已經確定這一點,而是想以此預防意外。
而意外往往來自于人類。
當然,她那會也抱有試一試“盲目之環”能不能感應到畸變生物意識的想法。
“現在呢?它們還在那里嗎?”蔣白棉追問道。
商見曜搖了搖頭:
“我喊第二遍的時候,它們就退出了三十米范圍,哎,它們可能自己都分不清哪對算手哪對算腳,‘雙手動作缺失’沒能產生效果。”
“為什么不早說?”蔣白棉本想再跟一句“還不追上去”,可想了想這事還是得老格出馬比較穩妥。
商見曜如實回答道:
“我以為它們是去通知小沖,結果好像不是。”
小沖可能還在城里打游戲…蔣白棉緩慢吐了口氣道:
“小紅,小白,拿兩臺外骨骼裝置出來。
“我和喂、老格追上去看看,希望還來得及攔住它們。”
群山之中,這個距離下,沒有外骨骼裝置,想追上兩只畸變生物,幾乎不可能。
“那我先過去。”格納瓦一點也不耽擱地說道。
“好。”蔣白棉正有此意。
格納瓦聽完商見曜給的地點描述,當即沖到城堡墻邊,將手一按,騰空而起。
在巡邏士兵目瞪口呆的視線下,他直接跳到了外面,奔向目標區域。
——此時此刻,前進營地的大門是關閉的。
城堡主建筑四樓的王富貴看到這一幕,也是怔了好幾秒。
“有個機器人真好啊…”他不無羨慕地感慨道。
借著月光,他觀察起格納瓦的去向,發現它停在幾十米開外,不知在尋找什么。
隔了好一陣,沒什么收獲的王富貴將視線轉移了回來,重新投向“舊調小組”停車的那片區域。
商見曜和蔣白棉剛剛穿好軍用外骨骼裝置,在那里活動手腳,熟悉狀態。
“這…”王富貴的眼珠子差點瞪了出去。
他知道這個團隊有背景,實力強,裝備多,可沒想到裝備這么多,實力這么強。
還都不是太古舊的型號…這都什么人啊…王富貴看著蔣白棉、商見曜奔向城堡墻邊,也是將手一按,躍了起來,直接飛出了超過四米的圍墻。
那些巡邏的士兵木然看著,沒敢阻止。
他們覺得這是城堡圍墻最受羞辱的一天。
蔣白棉、商見曜迅速就來到了格納瓦旁邊。
“有馬蹄印,但消失在了那片林子里。”格納瓦指著一片茂密的森林道。
那里面雜草叢生,環境復雜,想找到蛛絲馬跡非常困難。
“算了。”蔣白棉吐了口氣道。
有格納瓦在,真要追索痕跡,還是有一定希望的,但那不知道會花費多少時間。
而夢魘馬和安眠貓又不可能一直停留不動,有那時間,它們早脫離追蹤范圍了。
蔣白棉隨即環顧了一圈,望向商見曜道:
“夢魘馬不會真是被你模仿的白狼叫聲騙來的吧?”
人學的狼叫和狼的叫聲還是存在一定差別的。
夢魘馬如果真是因此上當,那簡直堪稱畸變生物界的恥辱。
“沒有別的可能。”商見曜一臉自豪。
蔣白棉“嗯”了一聲,疑惑自語道:
“可為什么它會讓安眠貓對付我,而不是你?”
騙人,不,騙馬的明明是商見曜!
商見曜思考了片刻,一本正經地說道:
“可能你更有魅力。”
“啊?”蔣白棉再是思維敏捷,也無法理解這家伙是什么意思,格納瓦同樣分析不出來。
商見曜認真解釋道:
“夢魘馬聽到白狼的叫聲,趕了過來,結果并沒有發現目標。而聲音傳出的地方,你是最有魅力的那個,它就認為是你拐走了白狼,不讓它們相親相愛,于是開始針對你。
“你知道的,它腦子不是太好,畢竟只是一匹馬。”
“…”蔣白棉一方面覺得這解釋奇葩到了天際,另一方面又莫名懷疑這可能就是真相。
隔了好幾秒,她吐了口氣道:
“回去吧,希望它們能聽得懂你是小沖朋友這些話。”
一行三人再次回到了作為前進營地的城堡墻邊,各自用手一按,輕松就躍了進去。
巡邏的士兵們假裝什么都沒有看見。
和龍悅紅、白晨交流好剛才的情況,蔣白棉、商見曜脫下外骨骼裝置,繼續值夜。
經過幾次輪換,天邊亮起了濛濛微光。
用過早餐后,“舊調小組”幾位成員分頭詢問起前進營地的每一個人,看他們是否有見過類似夢魘馬的生物。
這一次,不管是誰,都對他們客客氣氣,態度不錯。
“有見過一匹馬嗎?黑色的,沒有我高,鬃毛和尾巴的顏色像是凝固很久的鮮血,眼睛也差不多…”問了一大圈后,商見曜找到了營地旅館的老板。
他們其實沒真正見過夢魘馬,所有對夢魘馬外貌形象的描述都來自喬初。
旅館的老板同樣年紀不小,鬢角都已經花白,他疑惑地說道:
“見過,是你們丟失的嗎?”
“在哪里見過?”商見曜興奮追問,蔣白棉也一下變得精神。
老板回憶著說道:
“它長相比較特殊,我印象很深。
“之前有段時間,我們這邊缺給山里運補給物資的牲口,就找周圍聚集點的流浪者們幫忙,有人牽過來了這么一匹馬。
“它干活挺賣力的,我都想把它買下來,可那人不賣。”
山里許多地方車輛難行,只能靠牲畜運送物資,或者人類肩扛手提。
“忙完那段時間,它就被牽走了。”老板繼續說道,“我總共付了有15奧雷的硬幣。”
蔣白棉聽得異常茫然,懷疑老板是不是認錯馬了。
夢魘馬竟然到前進營地來干過苦力,運送過物資?
這可是一頭相當強大的畸變生物!
經過蔣白棉和商見曜再三詢問,老板表示確實有那么一匹馬。
“我明白了!”商見曜突然握右拳擊了下左掌。
“什么?”蔣白棉下意識問道。
商見曜認真回答道:
“它在打工賺錢。”
“啊?為什么?”蔣白棉完全無法理解。
商見曜一臉欣慰地說道:
“給小沖賺房租和電費、水費。”
他似乎覺得養寵物養到這個程度已經可以讓人羨慕了。
“…”蔣白棉再次有了這雖然很奇葩,但發生在奇葩的生物身上,好像也不是不可能的感覺。
可,堂堂“無心者之王”也要交房租、水費、電費?
這時,旅館老板疑惑地望向他們道:
“你們說的小沖,是牽它來的那個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