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見曜一分為九,借助“宿命珠”,飛快瀏覽起真“神父”的各種記憶。
雖然重點放在了最近那些事情上,但他還是大致掌握了真“神父”的一生。
退出“神父”心靈世界的時候,商見曜發現這個叫做阿歷克斯的“反智教”覺醒者已進入回光返照階段。
“神父”阿歷克斯沒有說話,靜靜地看著上方的商見曜,竭力保持著輕蔑的態度。
突然,他從商見曜的眼神里看出了幾分憐憫。
商見曜開口問道:
“你還記得自己的出身嗎?”
這有什么記不得的?“神父”阿歷克斯在心里嗤笑了一聲,耐心等待著死亡到來時那宏大的樂章。
他的母親是“最初城”貴族的后裔,他的父親是一名出色的灰土人戰士,兩人結合,生下了他。
結果,因為從小表現出了高于周圍人的智商和謹慎,被“牧者”布永看中,將他拐走,作為“反智教”未來的骨干培養。
而他也沒有辜負“牧者”布永的期待,在儀式上成功覺醒,在后續的“神父”名號爭斗戰中取得了最終的勝利,將同批的多個覺醒者變成了自己的傀儡。
成為“神父”之后,他又策劃和實施了許多計劃,絕大部分都獲得了成功,打響了名號。
沒在意真“神父”未做回答,商見曜好心說道:
“你小時候的記憶應該被‘牧者’布永扭曲過,你不是什么貴族后裔,也沒有紅河人血統,你就是城里兩個灰土人奴隸的后代。
“我猜,‘牧者’布永改動這部分記憶是想讓你變得傲慢,變得自負,留下明顯的弱點,方便他掌控。
“在這方面,他有另外做一些‘催眠’,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你其實算是他的一個傀儡,自主性更大的傀儡。”
“神父”阿歷克斯的眸光瞬間凝固了。
以他在記憶領域的經驗,被商見曜這么一說,立刻就察覺到了過去忽視的一些問題:
他幾乎不會主動去回想童年時的生活!
我只是一個傀儡…我沒有貴族血統…我父母都是奴隸…“神父”阿歷克斯心里不斷地重復著這些話語,精神狀態接近崩潰。
他有了種信念快要垮塌的感覺。
超越凡俗末人是他這一生最驕傲的事情。
商見曜收起了“宿命珠”,補了兩句:
“你始終沒能容納自我,進入‘心靈走廊’,難道不覺得奇怪?
“爭奪‘神父’稱號的時候,你其實差點失敗,只不過‘牧者’布永可能覺得你相對更好掌控,悄悄幫了你一下…”
我,我連智商都沒有超越其他假“神父”?“神父”阿歷克斯頓時覺得世界在面前崩塌了。
他的內心充滿了痛苦,他的視線開始渙散。
他進入彌留狀態了。
商見曜實話實說道:
“其實,你智商也還可以的,但太過自負了,沒有真正信賴的幫手。”
說著,他彎腰行了一禮,真誠祝愿道:
“愿你下輩子能好好念書。”
說完他又補了一句:
“哎,本來想把你吊起來打一頓的,但看到你現在這個樣子,還是算了。”
“神父”阿歷克斯的喉嚨里發出了荷荷的聲音,似乎想要回應幾句,想說你還是把我吊起來打吧,不用憐憫我,這會讓我感覺受到了侮辱。
可最終,他什么都沒有說出來,圓睜著雙眼,咽下了最后一口氣。
肌肉夸張的城防軍少校杜卡斯和自己的同僚卡西爾領著一隊士兵來到了赫斯特公寓附近的一條街道。
“真是的,不就是件綁架案嗎,為什么讓我們過來?‘秩序之手’的人都死了嗎?”卡西爾環顧了一圈,抱怨了兩句。
“秩序之手”相當于“最初城”的警察部門,最高長官也叫“秩序之手”,其下是各城執法官、各區秩序官、各街道治安官和大量的治安員。
杜卡斯看了同僚一眼,冷酷說道:
“現在的局勢你又不是不知道,金蘋果區稍微有點動靜都容易讓元老們不安,而比起‘秩序之手’,我們城防軍的人員和裝備都明顯更強。”
他說話的時候,一架架無人機正在周圍尋找線索。
沒過多久,一名士兵領過來幾位目擊者。
“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情?”杜卡斯開口問道。
一名二十多歲的目擊者飛快回答道:
“報告長官,有個機器人當街綁架了一名男人,將他拖進了那條巷子。”
“機器人?”卡西爾愕然脫口。
有機器人的團隊干點什么不好賺錢,非得綁架或者搶劫?
“對,這么高的機器人!”另外幾位目擊者紛紛做出肯定的答復。
杜卡斯輕輕點頭道:
“看來事情確實不簡單…”
附近區域,另一條街道內。
靠近一家咖啡館的郵筒旁,一位褐發藍眼,輪廓線條有雕塑感的男子雙手插兜,看著手下們忙碌。
他是金蘋果區秩序官的助手康斯坦茨,高一米八七,年近五十,鬢角已經有點斑白,但身材保持得非常不錯,長相在過去英俊的基礎上又多了不少歲月的沉淀,顯得更有味道。
這讓他在上流社會的貴婦圈子里很受歡迎。
“長官,確實是有人當街綁架,而且態度非常囂張。”一名治安員向康斯坦茨做起匯報。
穿著黑色薄風衣的康斯坦茨點了點頭道:
“有畫出嫌疑者的肖像嗎?”
“有。”那名治安員遞出了手里的紙張、
康斯坦茨接過一看,發現綁架犯是一名戴著墨鏡的男子,臉上盡是胡須,顯得粗獷而魯莽,但看不出究竟是紅河人,還是灰土人,或者混血兒。
“竟然敢在金蘋果區綁架…”康斯坦茨無聲低語了一句。
這里可是監控攝像頭最多的區域。
雖然比不上傳說中的“機械天堂”,但也夠用了。
沒過多久,康斯坦茨收到了回報,又驚又怒地脫口而出道:
“什么?這片區域的攝像頭那段時間同時壞掉了?”
前往報案者所說的那條小巷子時,金蘋果區秩序官的另一名助手西奧多看見了不想看見的那個人。
如同一堵墻的治安官沃爾。
他們在加入“秩序之手”的第一年就有了矛盾,之后又因為各有背景各有本事誰也奈何不了誰。
本來西奧多終于晉升,成為了秩序官的助手,可以壓沃爾一頭了,結果這家伙竟然娶了新晉元老蓋烏斯的小女兒。
“你怎么來了?”西奧多哼了一聲。
墻一樣的沃爾笑著說道:
“那條巷子外面就是我的轄區,我不能不來啊。”
他看了看西奧多木雕般難以活動的眼睛,在心里搖了搖頭。
西奧多身材中等,長相普通,黑發而褐眼,只有這么一個較為明顯的特征。
作為秩序官的副手,他無需再時刻都穿灰藍色的制服,可以選擇本人更喜愛的衣物。
今天,他是一身襯衣、長褲配黑馬甲。
在一名名治安員簇擁下,西奧多和沃爾穿過一棟公寓,進了那條左右都是高墻的巷子。
當然,他們也可以選擇從公寓兩側繞進來,但那會浪費不少時間。
沿著巷子前行了一段距離后,西奧多和沃爾眼前同時映出了一道人影。
那人影穿著非常普通的衣物,渾身血污,靜靜地靠躺在墻邊,已沒有了呼吸。
他臉龐完全失去了光澤,可黑眼圈依舊明顯,眼睛不甘心地圓睜著。
他前方的路面有一道寬寬的血痕,仿佛是被人拖到現在位置的。
他的胸前還被人貼了一張白紙,白紙上是打印出來的兩句紅河語:
“我是‘神父’。
“我有罪。”
“神父”…沃爾和西奧多的瞳孔同時放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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