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白棉趕緊幫商見曜把話圓了回來:
“調查這件事情讓我們額外收獲了50奧雷。”
綽號就叫“獅子”的福卡斯點了下頭:
“把你們的調查過程詳細講一遍。”
他一步步走回了書桌后,坐了下去。
這個過程中,他沒有請商見曜和蔣白棉自己找位置坐,就像對方只是兩名前來匯報的屬下一樣。
掙點錢真不容易啊…蔣白棉打起精神,從自己等人怎么“偶遇”趙義德,接下這個任務開始講起,一路講到了守候申奎,制伏了他,確認真的是“反智教”在搞鬼。
至于怎么從趙家管事趙守仁口中弄清楚哪些屬于“陌生人”,怎么讓申奎如實交代情況,之后又不會主動去戳破被人抓過的事實,蔣白棉只含糊提了一句“我們有些小技巧”,堂堂正正擺出了在這方面我們有秘密的姿態。
對很多遺跡獵人隊伍來說,這不算是太少見的情況——大家都有不能為外人所知的,安身立命的本事。
福卡斯抬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突兀地提了一個問題:
“你們為什么不去趙家莊園附近區域監控,而是選擇距離那里更遠的路上?”
果然是刀山血海闖過來的人,嗅覺很敏銳嘛…蔣白棉笑著回答道:
“我們擔心‘反智教’會特別重視莊園四周便于監控的點。”
福卡斯沉吟了幾秒,呵呵一笑道:
“之前調查出莊園有陌生人進出的那個獵人小隊真的很幸運啊。”
“是啊。”商見曜深表贊同。
見福卡斯將軍輕松就察覺了自己故意擺出來的問題,蔣白棉松了口氣道:
“‘反智教’是有先例的。”
她隨即把真“神父”在野草城策劃的那次行動大致講述了一遍。
福卡斯安靜聽完,露出了略顯譏諷的笑容:
“他們是想陰謀對付我?”
不等商見曜和蔣白棉回答,他氣勢十足地站了起來:
“我很想看看他們究竟想做什么。
“你們,認得出所有可疑的‘陌生人’嗎?”
“能。”商見曜坦然回答。
福卡斯笑了:
“那就好,兩天之后,上午九點,到這里和我的衛隊會合,我們直接去抓人!”
他似乎一點都不擔心會踩中陷阱。
“不挑個吉時嗎?”商見曜反問道。
吉時是灰土語里一個詞語,商見曜因為是在說紅河語,也不清楚有沒有專屬詞匯,所以是用“幸運的時間”來表達自己的意思。
“幸運的時間?”福卡斯疑惑地反問道。
“比如說,凌晨兩點、三點,大家都睡著的時候。”商見曜舉了個例子。
福卡斯哈哈笑了起來:
“不用,他們還沒這個資格值得我這樣對待。”
說類似的話,往往都沒什么好結局啊…將軍,你可別烏鴉嘴啊…蔣白棉努力地把話題岔開:
“參與這次行動后,我們就能獲得相應的報酬了?”
說話間,她目光掃過了書房內值守的兩名警衛。
“這不是我應該回答的,它由你們的雇主決定。”福卡斯很有自信地說道,“但我覺得應該沒問題了。”
不等蔣白棉和商見曜再問,他略顯疲憊地坐了下去:
“你們可以離開了,記得時間。”
商見曜一臉詫異道:
“你不留我們用午餐嗎?”
福卡斯上下打量了他幾眼,忽然笑道:
“這就是你付出的代價?
“等行動成功了,我再請你們參加慶功宴。”
“一言為定!”商見曜目光炯炯地回應道。
然后,他和蔣白棉離開了福卡斯的將軍府邸,回到了灰色越野車內。
蔣白棉邊開車邊看了眼后視鏡:
“我都懷疑他和你是不是有血緣關系,竟然選擇莽上去。”
商見曜抬手摸了下自己的頭發:
“應該沒有。如果確實需要,也可以有。”
蔣白棉頓時笑了一聲:
“你想繼承他的家產?”
“我會讓他的財產用在更有意義的地方。”商見曜誠懇回答。
蔣白棉嗤笑道:
“比如,填飽你的胃?”
不等商見曜回答,她打了下方向盤,正色說道:
“到時候,我們肯定不是主要目標,就算真出了什么意外,也頂多在被波及的范圍內,危險程度倒也不是太高,嗯,讓老格披上斗篷跟著,他可是大部分覺醒者的克星。”
說到這里,蔣白棉笑了笑:
“福卡斯莽歸莽,實力應該很強。
“趙正奇應該和他提過你是覺醒者,可他見我們的時候,卻只安排了兩名警衛。
“要么整棟房屋都在某位強者的注視下,要么他就是那個強者。”
那種層次的強者應該不屑于裝成警衛待在書房內,完全可以大大方方坐到福卡斯旁邊。
“他很傲慢。”商見曜說出了自己的看法,“但人還行,竟然答應事后請我們吃大餐。”
蔣白棉“嗯嗯”了兩聲,讓灰色越野車駛向了前面街道的臨檢點。
青橄欖區,拉貝街,烏戈旅館。
蔣白棉帶著商見曜回到這里,向老板打聽最新的情況:
“昨天有‘無心病’案例嗎?”
烏戈搖了搖頭:
“沒有。
“再有兩三天不出病例,你們就可以搬回來了。”
他神情如常,沒有任何異狀。
“希望。”商見曜誠懇地表達了自己的期待。
出了旅館,兩人按照預定,前往鐵勛章街那個出租房,和白晨、龍悅紅、格納瓦會合。
彼此交換行動結果后,蔣白棉自嘲一笑道:
“我也是傻了,把她們當成受過公司系統教育的紅河語初學者來看待。
“回頭我們再整理一本灰土語入門教材吧,就用小學一年級那個為藍本。
“不用急,下午先補個眠。”
用過午餐后,商見曜和龍悅紅睡到了高低床的上鋪。
龍悅紅正想抱怨對方擠占了太多的空間,商見曜已抬起右手,捏了捏兩側太陽穴。
“起源之海”內,那座有黃金電梯的島嶼上。
商見曜看著盤腿坐在電梯門口,穿著灰色迷彩制服的自己,憐憫地搖了搖頭,同樣也坐了下來。
他語重心長地開口道:
“你是我,我也是你,我們本來就是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每個人都有矛盾的時候,都有陷入掙扎的狀態,但不能因此將自己割裂,走向極端。”
見電梯門口那個商見曜安靜聽完了自己的話語,商見曜笑了起來,說出了最后兩個字:
“所以…”
那個商見曜抬起手,掏了掏耳朵,笑著問道:
“你在說什么?我聽不見,我把耳朵堵住了,怕被‘推理小丑’影響。”
商見曜微皺眉頭,看著他。
然后,他也抬手掏了掏耳朵。
隔了幾秒,商見曜唏噓道:
“我們真像啊,都做了同樣的選擇。
“我還想著接受你,讓你在我們自己搭建的那個醫院里得到最好的治療。”
那個商見曜自顧自說道:
“戰勝最后一個恐懼是你通向‘心靈走廊’的唯一辦法。
“既然害怕失去同伴,那就要創造失去同伴的機會,于那個過程中找到戰勝恐懼的契機。”
商見曜想了一下道:
“我們九個都相處融洽,為什么就你不合群呢?
“你是不是有什么問題啊?說出來大家交流一下,說不定能有什么辦法。”
那個商見曜笑道:
“進了‘心靈走廊’,你就能獲得質變,擁有完成理想的能力。
“自己創造失去同伴的機會,你還能在一定程度上掌控,有機會彌補,而被動等著機會降臨,很可能直接沒救。”
商見曜再次嘆氣:
“我忽然不知道該說什么了,就給你拜個早年吧。”
兩人就這樣堵著自己耳朵,雞同鴨講地交流著。
而暗中,他們都在嘗試使用“矯情之人”,試圖讓對方拿掉“耳塞”,聽自己說話。
結果,兩人同時跳了起來,扔出自己的“耳塞”,砸向對方。
又一次,商見曜和商見曜以平局收場。
脫離“起源之海”后,商見曜又補了會覺,直到下午四點。
“怎么樣?我看你好像有進入‘起源之海’。”龍悅紅既關切又好奇地問道。
商見曜嘆了口氣:
“我們都太了解對方了,結果只有一個。”
那就是平局。
下鋪的蔣白棉想了想道:
“要不,你全聽我的,我給你策劃一個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