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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有仇報仇

  隔了好幾秒,蔣白棉才疑惑說道:

  “可烏爾里希管家說,拉爾斯已下落不明。

  “要不,你再看看照片,確定是不是這個人?”

  說話間,她站起身來,將雷曼給的照片放到茶幾上,刷地推向了迪馬爾科。

  在別的地方,這肯定是不禮貌的行為,但在紅石集,這才是對別人的尊重。

  警惕必不可少。

  迪馬爾科放下擱著的右腿,彎腰前傾,拿起了那張照片:

  “我怎么會記錯?這不就是拉爾斯嗎?

  “烏爾里希并不清楚這件事情,我身邊有幾個長期佩戴面具的仆人,只由我掌控。”

  他隨意看了眼照片,將它放到了衣物口袋里。

  “好吧。”蔣白棉沒有糾結這件事情,反正最后還是得雷曼來確認。

  “最后一個問題。”她豎了下食指,表示自己肯定言而有信。

  迪馬爾科輕輕頷首:

  “說吧。”

  蔣白棉斟酌了下語言道:

  “你是否有將雷納托主教被緊急調回警惕教派總部的事情泄露給魚人、山怪?”

  她問的很直接,卻沒帶任何質詢意味。

  迪馬爾科交握起雙手,笑了一聲:

  “等新主教抵達,我會和他溝通這件事情的。”

  他沒有承認,但也沒有否認,在蔣白棉等人看來,這幾乎就等同于給出了肯定的答復,而且有恃無恐,一點也不在乎被人知曉!

  可如果真是這樣,他為什么要槍殺卡爾管家?難道另有緣由?那個孩子真正的父親?蔣白棉思維不由自主發散開來,又迅速收了回去。

  她下意識看了商見曜一眼,發現這位同伴身體略微前傾,一副快要撲出去的模樣。

  這時,迪馬爾科直起了身體:

  “今天就到這里吧。”

  對方已說的如此直白,蔣白棉、商見曜他們自然不好繼續賴下去,同時站了起來,禮貌告辭。

  快到門口時,蔣白棉突然想起一事,轉頭問道:

  “迪馬爾科先生,用火箭筒襲擊我們,逼迫我們繼續調查軍火案的,是你的人?”

  戴著黑底白紋面具的迪馬爾科依舊坐在沙發上,點了點頭道:

  “是卡爾吩咐下去的,他并不想傷害你們,只是給你們一點刺激。

  “地面那些家伙得到的越多,越是貪心,需要敲打一下了。”

  “所以,赫維格也是你派人殺死的?”蔣白棉側頭看了商見曜一眼,將話題導向了另一件事情。

  迪馬爾科低笑了一聲:

  “我有考慮過,但還沒下定決心,他就已經死了。

  “我沒必要在這種小事上撒謊,就算承認,對我也不會有什么損害。”

  蔣白棉“嗯”了一聲:

  “你不怕紅石集的灰語人、紅河人聯合起來攻打‘地下方舟’?”

  迪馬爾科的目光在“舊調小組”四人臉上緩慢掃過,語氣平靜地說道:

  “如果不是顧忌教會,我想讓誰當紅石集的主人,誰就能當紅石集的主人,哪怕魚人、山怪,也不例外。”

  這個瞬間,龍悅紅等人都聽出了迪馬爾科語氣里的極度自信:

  他認為“地下方舟”可以輕松解決這個城市廢墟內的灰語人和紅河人。

  “教會武裝好像也不是特別強大…”蔣白棉故意這么回了一句。

  她沒有提身為覺醒者的主教和警示者——這才是警惕教派在紅石集的關鍵力量,她想看一看能不能借此從迪馬爾科口中知道一些覺醒者相關的事情。

  迪馬爾科笑了,雖然他戴著面具,但他的笑聲出賣了他:

  “不是所有執歲都像‘幽姑’一樣喜歡注視自家教堂。”

  啊?這直接就上升到執歲層次了?蔣白棉驚了。

  這和她期待的答案不太一樣,但似乎更加勁爆。

  如果不是親身感受過“門后的注視”,她肯定以為迪馬爾科只是在開玩笑,以此指向超越了正常范圍的“警惕”。

  而現在,她相信對方多半也遭遇過“幽姑”的注視。

  “為什么這么說?”開口的是商見曜,他對此很有興趣。

  迪馬爾科笑了笑:

  “從教會部分覺醒者不就能看出來嗎?他們總是過度敏感,要么很容易被激怒,要么非常自卑,要么極度警惕,稍有刺激,就會做出過激的反應。

  “相對的,執掌警惕的‘幽姑’又怎么會不警惕地注視自己的各處教堂,防備潛在的意外?”

  “這樣啊…”蔣白棉對“幽姑”領域的部分代價又有了新的認知。

  她甚至有點懷疑,代價的本質是否為相應執歲“賜予”力量時不自覺造成的,也不可避免的感染。

  當然,這只是一種猜測,暫時還沒法解釋所有事情。

  迪馬爾科仿佛想到了什么,笑著補了一句:

  “赫維格的死,你們如果從他的仇人里找不出兇手,那可以從這方面考慮。

  “也許他只是和某個人發生了一點口角,甚至只是開了某個人幾句玩笑,就被對方記恨上了,一有機會就將他殺掉。”

  蔣白棉有所明悟地反問了一句:

  “類似布蘭德那種憤怒之人?”

  “差不多。”迪馬爾科再次下了逐客令,“你們的問題已經足夠多。”

  蔣白棉不再停留,拉開那扇紅色木門,走回了同樣鋪著地毯的走廊。

  他們隨即跟著烏爾里希管家,直行向電梯口。

  走著走著,商見曜落到了隊伍最后面。

  蔣白棉瞥了他一眼,正好接觸到他望過來的目光。

  呼,蔣白棉無奈地吐了口氣。

  很快,他們抵達了電梯口,陸續走進了轎廂。

  而這個時候,戴著黑底白紋面具的迪馬爾科也出了房間,與包括兩臺軍用外骨骼裝置在內的守衛們會合。

  突然,商見曜轉過了身體,取下了武裝帶上的手雷。

  他猛跨一步,大聲喊道:

  “這是替紅石集鎮民送給你們的!”

  大喊之中,他右臂肌肉鼓脹,用盡全身力氣般將手雷扔向了迪馬爾科等人。

  穿戴外骨骼裝置的兩名守衛和另外六位守衛同時做出了反應,有的要借助輔助系統,將那枚手雷擊爆于半途,有的下意識抬手,準備向電梯位置掃射,也有的撲向了迪馬爾科,要將主人撞入房間。

  可是,他們所有人的雙手都于這個瞬間失去了“知覺”,無法做出自己想要的那個動作。

  只有其中兩個,勉強完成了自己的想法,將迪馬爾科撞進了房間,撞得他一陣踉蹌,差點摔倒。

  那枚手雷落到了地毯上,卻沒有發生爆炸。

  因為商見曜根本沒扯拉環。

  這時,他已退入電梯,舉起雙手,從兩側捂住眼睛,對著迪馬爾科等人行了一禮。

  下一秒,電梯門在他的面前合攏了。

  看到這一幕,幾名守衛都呆住了。

  上行的電梯內,負責引路的烏爾里希又驚又怒。

  “你們?”

  “我只是嚇嚇他們,給他們一點刺激,不會爆炸的。”頂著猴子面具的商見曜笑著回答。

  烏爾里希平靜了下來,看了眼蔣白棉指著自己的手槍,疑惑問道:

  “為什么要這么做?幫紅石集鎮民主持正義?可他們都還沒決定怎么做。”

  商見曜笑道:

  “這是一方面。

  “他們的決定是什么和我想怎么做沒任何關系。”

  說到這里,他又笑了一聲:

  “另一方面,我們組長說過,找出用火箭筒嚇我們的人后,要用同樣的辦法嚇回來。

  “我們沒帶火箭筒,這里環境又狹窄,只能改用手雷。”

  說話間,電梯門打開,他們回到了地下一層。

  “這種時候就不用報我的名字了,直接說你自己想這么做。”蔣白棉邊走出電梯,邊好氣又好笑地回了一句。

  話是這么說,她卻悄悄對商見曜豎了下拇指。

  咱們“舊調小組”有仇必報,不會多,也不會少!

  會客室內,戴著黑底白紋面具的迪馬爾科站穩了身體。

  “老爺,沒事吧?”一名守衛急切問道。

  他們已經發現那枚手雷沒拔拉環,不會爆炸。

  迪馬爾科望了電梯方向一眼,搖了搖頭:

  “沒事。”

  烏爾里希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理由,心中頓時涌現出對面是不是都瘋了的想法。

  既然沒出大問題,他也就不愿意糾纏,趕緊摁了下行的按鈕,想快點與這群人脫離接觸。

  與此同時,龍悅紅也對商見曜發表了自己的看法:

  “真是帥啊!”

  有仇必報的感覺真棒!

  白晨雖然沒說什么,但看她一直幫商見曜警戒四周,就知道她是什么態度了。

  電梯門重新合攏之后,蔣白棉瞄了一眼從遠處走過來的警示者宋何,又疑惑又好奇地詢問起商見曜:

  “你最后為什么要用‘反智教’的方式行禮?

  “嫁禍他們?”

  商見曜坦然回答道:

  “我想了一下,這種方式最有嘲諷味道。”

  “…”蔣白棉無奈地說道,“你覺醒的為什么不是‘挑釁’?”

  迪馬爾科已深入地底,回到了自己那個房間。

  這里除了他,再沒有別的人存在。

  穿著黑色教士服的他隨手從口袋里摸出了那張雷曼給的拉爾斯照片,低頭看了一眼:

  照片上的拉爾斯短發呈亞麻色,眼眸淺藍,鼻梁高挺,嘴邊蓄著淺淺的胡須,額角有塊不大的青色胎記。

  “呵。”迪馬爾科笑了一聲,將這張照片扔進了垃圾桶內。

  他旋即走到全身鏡前,準備換一套居家服飾。

  就在這時,門外有守衛回報道:

  “老爺,派去湖邊的人回來了,說通過遠距離觀察,初步確認那座島沒什么異常情況發生。”

  “我知道了。”迪馬爾科輕輕點頭。

  說完,他抬起右手,取下了臉上的面具。

  他前方的全身鏡迅速映出了他的臉孔:

  亞麻色的頭發之下是淺藍色的眼眸,高挺的鼻梁,青色的額角胎記,以及掛在嘴邊的,略顯愉悅和譏諷的笑意。

  與此同時,他輕輕吐出了一個名字:

  “閻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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