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月山。
此山通體翠綠,終年被一層迷霧籠罩。
山下,大片大片五顏六色的花卉盛開,帶著點點毒粉,形成霧瘴。
這一日,兩道人影從遠方而來,徑自進入毒霧之中。
“此山周圍,有一片瘴氣,因此凡人難以進入…”
姜坤為鐘神秀介紹道。
他一邊說,一邊隨手拂袖,那五彩斑斕的霧氣就從中間分開:“當然,對任何身具異力的修士而言,便不算什么難事。”
鐘神秀望著周圍,只見在一些花卉中,還有幾個長著透明翅膀,粉雕玉琢般的小人,躲在花骨朵與綠葉后面,怯生生打量著來人。
“此乃一種志怪,名為‘花魅’,特意被飼養在此,管理這片花海…據說在西洋之地,還有個別名,叫做花仙子來著…”
姜坤見鐘神秀有興趣,不由多說了一句。
鐘神秀看向一個面容姣好的花仙子,不由笑了一下。
那花仙子也笑了笑,現出口中無數盤旋在一起的觸須…
‘呃…現在一點都不可愛了。’
鐘神秀內心有些無語,跟著姜坤一起進入望月山半山腰處,一座巨大的坊市。
進入一座石門之后,地面頓時變得平坦了不少,一座座吊腳樓依山而建,不斷蜿蜒著向上擴張。
“此處望月坊市,方圓數百里的修士,都喜歡來此閑逛,互通有無…”
姜坤介紹道。
鐘神秀看向四周,發現修士并不多,但每一個都是表情陰沉,身上散發出危險的氣息。
畢竟,此方世界的修煉之道十分詭異,因此修士也不太可能多是什么暖色調。
實際上,這些還保持著人形的修士,已經算好的了。
鐘神秀短短一瞥,就見到了幾個奇形怪狀的家伙,有的渾身長滿黑色長毛,有的頂著一顆巨狼頭顱,宛若妖精轉世。
還有的,干脆就是一團沒有固定形狀的黑霧。
‘如果放在晚上,或許能湊一出百鬼夜行?’
他心里淡淡吐槽了一句。
“這坊市之中,論材料是萬寶樓、丹藥是天鼎坊、各種經書典籍,還是要看聽潮閣!”
姜坤指著幾座巨大的建筑,為鐘神秀介紹道:“不知方兄想先看何物?”
“先看典籍吧…我對那聽潮閣,倒是有些興趣。”
鐘神秀回答。
“但凡第一次前來的修士,十有六七都是如此選擇,唉…我等散修想要得一根本大法,何其艱難?”
姜坤意有所指地嘆息:“縱然聽潮閣中,也只有一些旁門左道之術,代價巨大,除此之外,就是一些風土人情,修行簡介…真正堪比玄門正宗的傳承,是一定沒有的。”
“除此之外,剩下的就是沒有經過翻譯的古籍了,都是用‘大道之文’書寫,危險非常…聽潮閣的‘解文師’,基本每過一個月就要死上或者瘋掉幾個…”
‘大道之文’,實際上就是一種古修文字,被此界修士認為蘊含大道碎片,玄妙非常,能增進道行,但也非常危險。
鐘神秀之前所得的四海奇經抄本,只是一份手抄過來的譯本,已經有致人瘋狂的強大效果了。
而如果是原版,以大道之文書寫的四海奇經,其玄奧超出百倍,危險卻勝出萬倍!
基本上,研究這種‘孤本’、‘原本’的修士,不論修為多高,后來都差不多瘋了,倒是他們留下的手稿、翻譯后的手抄本,可以被修士學習利用起來,哪怕有著殘缺,價值有時反而還要超過原本一籌。
“哦?”
鐘神秀倒是來了興趣。
畢竟,縱然不動用本體位格,僅僅只是方浪的水貨尸解仙之品級,能讓他瘋掉的古籍也幾乎沒有。
‘這么看起來…似乎有撿漏的希望?’
他帶著一點興趣,與姜坤一起走入聽潮閣。
進入巨大的門扉之后,入目所及,是一片片竹篾搭建而成的架子。
在其上,一只只宛若蠶寶寶的蟲子,正在架子之上攀爬,偶爾吞食著店員投喂的桑葉。
“此乃書蟲…一只便能記載大量文字圖像,若客人賣下,當場吞食,便可直接記住書蟲記錄的所有內容。”
姜坤在一邊解釋。
“蟲蟲這么可愛,至少得油炸了再吃啊…”
鐘神秀莞爾一笑道。
“這…客人當真有情趣,這奇思妙想,我等還未試過,下次可以給客人建議一下,有的客人的確不習慣生吃…”
那店員也是飽受考驗的,聞言竟然沒有絲毫色變,反而認真考慮起來。
鐘神秀點點頭,徑自走向一座木架,發現上面有一個小標簽:
屍魃之術:煉成之后,身化黑僵,力大無窮,無堅不摧…
禁忌:修煉之時,需得將身體埋入土中三日,期間不得聽聞雷音!煉成之后,忌雞血、忌聽公雞打鳴之聲,否則理智全失,發狂而死!
在標簽之后的木架上,爬滿了一樣的蠶寶寶,顯然每一條,都是一本屍魃之術的秘籍。
但縱然在姜坤看來,都有些雞肋。
他家家傳法術,只是不能吃牛羊肉而已,而這屍魃之術的禁忌更加麻煩,公雞哪里都有,一不小心就有可能犯禁,然后變成比居留子還慘的結局。
鐘神秀當然看不上這種,又看向另外一個書架。
死靈沙偃:經由‘搬山子’道長融合西方法門而成,可身化死靈陰魂,獲得控沙之能…
禁忌:不得聽到貓叫,否則法術反噬,必死無疑!
“這旁門左道之術,果然代價太大啊…”
鐘神秀嘆息一聲,叫來店員:“可有古籍、原本?”
“這位客人,您是認真的么?”
那店員瞪大眼睛,似乎看到了什么怪獸。
“我擅長解文。”
鐘神秀隨意找了個借口。
“原來客人是一位‘解文師’!真是失敬失敬…”
店員恭維了一句,也沒有多少真心,畢竟這工作實在不好干,時刻與瘋狂、死亡為伍。
也就一些大限將至,或者走投無路的修士,才會被招募,勉為其難地干這活兒。
其余沒有難言之隱的年輕修士,選擇當‘解文師’,純粹是腦子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