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以前,李承乾多半要覺得這些御史言官沒事兒找事兒,純粹就是來彰顯自己存在感的。但是現在的話,他只是選擇無視就行了。
當官吃皇糧的,其實都很不容易。皇帝下令,凡御史言官,必須三天一小奏,每月一大奏,而且,上奏還要言之有物,不能瞎掰扯。
說到底,官員們只要混跡到朝堂里,基本不會出現徇私枉法的蠢貨,因為京官跟地方官不同,特別是身在朝廷要位的,不求上進才是最佳的做法。各個爭著做好事兒恨不得變成菩薩的他們,哪會給御史言官落口實的機會。
可是,說到底彈劾的奏折還要上,官員們沒有犯錯的,就不能無中生有,皇后彈劾不得,彈劾了容易被皇帝發配到邊遠地區。既如此,還是太子好欺負,因為就算彈劾錯了,也不會被皇帝過多指責,有則改之無則加勉嘛!
如今的李承乾也有了點當工具人的自覺,那些官員不過是借著他這個機會給皇帝展示一下自己沒白吃飯,算不得大事。
哪怕是入冬以前,其實也沒有太多需要擔心的事情。
銀行現在已經有了合格的管理階層,不管是皇帝老爹還是戶部,都不約而同的重視銀行,派遣了心腹或者真正的人才加入,用不著領導者操心。嶺南的海港已經建設完畢,有些海船已經開始在海港停靠了。至于造船廠,恐怕還要兩年才能正式開始造船。在木材的選擇上,船匠幾乎達到了吹毛求疵的地步,木材選擇就費時間,陰干更是浪費時間。至于李承乾提出的建造自然烤房的建議,也被他們無視了。在那些船匠看來,急功近利時造船的大忌,寧可老實等木材陰干,也不能太早造船。
建議被反駁回來,李承乾也不生氣。大唐工匠的精益求精是一個良好的品德,怎么維護都不為過。什么時候新買的東西,隔三差五都出毛病,找售后都沒用的時候,才是悲哀。
處理完事情,就已經是深夜了,茶壺還是溫熱的,里面的茶水已經換成了白開水。
能這么體貼的,也只能是蘇媛或者是秀秀。
喝完白開水,李承乾長舒一個懶腰,就回了臥室。
蘇媛還沒睡,抱著湯婆子等在桌子邊。
“怎么還不睡啊,身體不舒服就早點睡,用不著等我。”
見李承乾走了進來,蘇媛就放下湯婆子,笑道:“哪有不等您自己去睡的道理?您回來的正好,正好有水洗腳。”
說完,蘇媛就打開湯婆子,把里面的水倒了出來。
所謂的湯婆子,其實就是古代的熱水袋,不過跟現代的熱水袋相比,不僅笨重,還有漏水的風險。
見蘇媛要給自己洗腳,李承乾就阻止了她:“身體不舒服就別做這樣的事情了,我自己也能洗,咱倆還用得著做這樣的事情?”
把蘇媛抱回床上躺好,挑了一個溫度適中的湯婆子塞到她懷里,李承乾自行洗腳起來。
以前只覺得電視劇拍攝的有點過,王公家庭的少爺王爺,連洗腳這樣的事情都做不好?如今穿越過來,李承乾才發現還真是這樣。吃奶的時候有母親給洗,小的時候有宮女給洗,成婚以后有妻妾給洗。像他這樣從小的時候起就一直自己洗腳的,簡直是怪胎。
雖說妻妾給丈夫洗腳是一種表達親昵的方式,但是李承乾還是很抗拒。
躺到床上,發現蘇媛很是不高興的樣子,李承乾只能說:“其實我特怕癢,尤其是腳,除了自己碰不難受以外,別的人誰碰都受不了,你也是一樣啊。”
聽李承乾這么說,蘇媛才松了一口氣,蛆一樣的拱兩下,就伸手抱住了李承乾。
伸手把被子里的湯婆子扔下床,李承乾才反手抱住了她。
作為正妻,蘇媛可以算是滿足了宅男的所有夢想。長相沒得挑,身材還有很大的發展空間,性格也很好。但就是這樣的一個女人,睡覺的時候,睡相實在是差。搶被子、蹬被子,甚至八爪魚一樣的糾纏過來,都是常有的事情。
不過,李承乾并不在意這些,結婚嘛,就是彼此適應,能忍就忍,忍不了就抗議,讓一方退步。互相遷就才是和和美美的秘訣,實在忍受不了的,倒也用不著離婚,大不了在小妾那里過就是了。
所以在這一點上,古人男子還是比現代男子舒服的。
一樣的夜晚,皇宮里的皇帝,卻怎么也睡不著。明明敦倫這種事兒也是很耗費體力的,可是疲憊之余,他卻總感覺格外的空虛。想了好長時間,才發現空虛的來源是皇后。整個后宮,估計也只有皇后,跟他是最貼心的,別的,哪怕是楊妃,在他面前都是戰戰兢兢的樣子。
“明天得去學院行宮看看皇后了啊!”
感慨一聲,推開身邊的妃子,李世民起身,喝了一壺酒,才終于有了睡意。
一樣的夜晚,工學院辦公室里的李泰,一樣睡不著。如今他的辦公室里擺滿了各式各樣的小木快,還有細細的繩索。李承乾的本子,給了他一把鑰匙,打開密封的大門以后,他才發現自己發現了一個多么遼闊的世界。
他第一次發現,原來世間各種東西都是可以計量的,哪怕力量也是一樣。當初制作滑輪組的時候,他只知其然,卻不知其所以然,如今,才終于找到了一點門道。
“老子要把各種力都計算出來,讓一切都可以度量。秦朝的時候統一度量衡,之后的朝代雖然有變化,卻也不明顯。既然大唐要開萬世基業,這方面不統一如何能成!”
重重的砸了一下桌子,在門口侍衛擔憂的目光中,李泰拿起涼了的飯菜,大口的吃起來。有了目標,李泰頓時覺得自己又有了奮斗的心情。相比較之下,封地的事情簡直不值一提,都是些沒用的事情,交給長史管理就好了,他想要做的事情,對整個大唐而言,更有用處!
一樣的夜晚,已經住在登州隨時準備回長安的張亮,也是睡不著。書桌邊的火盆里,幾張紙上是橘黃色的火苗。他很難把這樣的信函跟侯君集聯系到一起,到底發生了什么樣的事情,才讓侯君集變成了這樣?什么叫“靜候天時”?什么叫“吾輩應奮發”?
他張亮也不是蠢貨,雖然出身一般,但是人在登州還是請了飽讀詩書的先生教自己認字的。這幾句話里,無不透著濃濃的悲憤,甚至于,還有反意。
蠢貨啊!你造太上皇的反也就罷了,當今的陛下也是你能謀算的?
張亮深信,一樣的信函,不止自己收到了,恐怕別的不如意的官員將軍,也收到了,甚至于,沒準有些家族....
不敢再想下去了,將紙張的灰燼搗碎,張亮覺得,自己已經盡到了同袍的義務,至于侯君集會不會因此而走上絕路,關我屁事!
一樣的夜晚,睡不著的還有一個笨蛋。
醫學院的實驗室里,孫思邈用特制的針頭,配合消毒的注射器,往自己胳膊的血管里注射了一針大蒜素。
這些天看診的病人有點多,他感覺自己有被過繼風寒的危險。正好大蒜素應該對這個也有效果,所以他毫不猶豫的拿自己做了實驗。
針頭是工學院最頂級的工匠歷時幾個月制作出來的。兩大箱的針頭,只有少數的幾個能用。至于這個劑量的大蒜素,這段時間來他也拿兔子試驗過。兔子既然都死不了,那人也不會出事情才是。
捂著胳膊等候劇痛的來臨,可是過了好長時間,也沒等到劇痛的來臨,站起身走走跳跳,身上也沒有任何問題。
“殿下說的果然沒錯,用鹽水稀釋了大蒜素以后,果然不會給人帶來疼痛!”
興奮莫名的孫思邈顧不上外面明月當空,當即坐下,邊給自己診脈邊記錄感受。徹底將太子的告誡,拋之于腦后。
一夜的時間過去,第二天,當李承乾陪著老娘媳婦找孫思邈診脈的時候,在老孫的臥室里發現了浸泡在酒精里的針頭,和沾血的麻布,如何能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兒。
頂著熊貓眼的孫思邈見露餡兒了,只能強自笑著說:“不礙事,老道我已經試驗過很多次了,兔子都毒不死的劑量,人也不會有事的。而且,大蒜素這東西很有效,本來老道還覺得嗓子不舒服,如今熬夜一晚了,嗓子不僅沒有惡化,反而痊愈了,這就是最好的證明!”
對孫思邈,李承乾已經不知道說什么好了。就他看來,就應該把老孫跟神農擺到一起才行。為了醫學,連自己命都不顧的人,最難得的是沒有一點功利心,這樣的人不受人尊敬才是沒天理了。
“您別解釋了,既然您心里有數,給自己用點藥不是問題。不過啊,您想要推廣,還是很難,咱們現在沒有保存藥的方法,毫不夸張的說,這東西只有現制作現用才成。估計只有長安周邊的百姓,能享受到了,您想要徹底的推廣開,還是想辦法把醫學院的分院開設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