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到這里,突然出現了莫名的卡頓。也不知道蘇媛在想什么,臉突然就紅了起來。
嗯,孤男寡女共處一室。
伸手在蘇媛的臉上捏了一下,李承乾笑了:“瞎想什么呢,能看到你我就很高興了。說說,上次咱們見面的事情,是不是暴露了啊。”
蘇媛一驚,點點頭說:“回去的時候,在馬車里就暴露了。不過皇后娘娘沒有責罰我,只是讓我小心著點,要是....要是....”
見蘇媛有捂著臉,李承乾就知道要是是什么了。
不過,雖然現在這副身體已經進入了青春期,也時不時的,會不由自主的想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可是畢竟心態不是小孩子的心態。兩世加起來三十多歲快四十的人,還有什么是看不開的。
額,兩世都還是處男。
看了看小桌子上的飯菜,李承乾現在又有了食欲,如今最好的佐餐送過來了,就是不吃東西,都能飽。
“你吃晚飯了嗎?要不要一起吃?”
蘇媛這才想起來自己自從早晨進宮以后,就吃了一頓午飯和幾塊糕點,見太子很期待的樣子,也就點了點頭。
走到餐桌邊,遞給蘇媛一雙筷子,李承乾就大吃起來。
別看她體態婀呢,吃的時候卻不忌嘴,嘗了嘗紅燒肉,立刻就喜歡上了這個味道。
“喜歡吃,我就把東宮廚子的徒弟派到你們家。東宮菜譜上的菜,他一般都會做。”
“哪有送人禮物,結果是廚子的啊。”
雖然反駁了一下,但是被人關心的感覺終究是很溫暖的,蘇媛也就沒有拒絕。
舒暢的吃完一頓飯,李承乾立刻就覺得自己白天的胡思亂想實在是太可笑了。做什么事情想要一帆風順,那是小孩子的想法就算過程再曲折只要最后達到了目標,就是值得的。
吃完了飯也不叫人收拾李承乾擦干凈嘴后,就走到了書桌邊在抽屜里拿出了一個小袋子,交給蘇媛。
“這是走西域的商隊帶來的西域花就是不知道在咱們中原種不種的活你拿回去試試。”
“嗯。”
接過小袋子,蘇媛的臉又紅了。
從小到大,這樣關愛她的人,太子還是第二個。至于她的父親大概直到她被定為太子妃人選后才第一次對她上心。之前,恐怕連她活著沒有都沒有在意。不像大家族的女兒,是和親的寶貝,身在低級官員家里,她的存在更像是累贅,因為出嫁的時候還要賠上嫁妝。
打開書房門李承乾朝外面吹了一聲口哨,月光下一道黑影就猛的竄了過來,正是黑炭頭。
看到屋里有外人黑炭頭才要齜牙就被李承乾拍了一下。于是黑炭頭直接低下了頭,溜達到蘇媛的面前搖起尾巴來。
第一次這么近的接觸一只狗,讓蘇媛很是驚喜,嘗試著拿菜盤子里的肉喂食,可明明是美味的肉,黑炭頭卻理都不理。
“吃吧。”
李承乾說完,黑炭頭才張嘴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
“這狗子叫黑炭頭,很有意思的,會握手,會坐,會趴下,還會很多東西,就是教算術的話,有點難為它的腦子,我也就沒教。你跟它玩一會兒,放心,不會咬你的。我這里還有一些奏折沒有處理完,等我處理完了,再跟你聊。”
見蘇媛只是顧著跟黑炭頭玩耍,聽都沒聽進去,李承乾就笑了笑,走到書桌前開始處理奏折。
門下省在休假期間,依舊發出去的政令,果然引起了全天下的關注。有了這道律法的約束,那些地主老財富商勛貴之流,就算再不愿意,也只能答應分出利潤來聘請農閑的百姓。
面對朝廷,他們還是不敢違抗的,但是會不會有陽奉陰違的人,誰也說不準。想要讓猴子老實,還是得在它面前干掉一只雞,如果可能,請它觀看拔毛開膛燉煮享用一條龍,才是最好的選擇。
“最好是有人這么干,一道嚴格的政令,不拿幾個蠢貨開刀,誰會老老實實的照著做?”
自言自語一句后,李承乾就在魏征的奏折上批復:“政令已發,余者唯監察而已。御史出京巡查,當以公正廉明為重,為免受搭臺唱戲之愚弄,巡查御史當喬裝突擊檢查。重罰之下若還有知法犯法者,當從重判處,公告天下。如此,公憂之事,可平矣。”
這只是一份類似報告的奏折,等批回門下省后,就會被送進焚燒爐,所以李承乾才會在奏折上寫類似信件的話語。而別的奏折,則要盡可能的言簡意賅,若是文言文不夠用的時候,寧可找一張紙寫批復,夾進奏折里,也不會敷衍了事。在這一點上,三省的官員都看到了太子做事的認真。
另一邊,在嘗試了黑炭頭能做的幾個動作后,蘇媛也就沒了剛開始的那股勁兒,一邊撓著狗肚皮,一邊打量書桌邊的太子。
當初得知自己被選為太子妃的時候,她還是很擔心的。自己家后宅尚且如此,聽說宮里的宮斗更厲害。皇帝、太子,哪一個身后不是一大片女人?
不過,現在慢慢的了解了,她忽然發現自己對于進宮的恐懼,其實只是不了解太子是一個什么樣的人而已。
現在看來,自己上輩子可能是個懸壺濟世的醫者,才積福遇到了太子這樣的人。沒聽說誰家的小姐,能在婚前見到自己未婚夫婿,還被這么關心的。在馬車上被皇后問責的時候,她發現自己竟然不怕被處罰,最怕的反而是被取消婚約。畢竟,這個婚約的主導者,還是皇后娘娘。
正在工作的太子,還是很耐看的,可能是遇到了什么厭惡的東西,咬著牙寫字的樣子很是有趣。遇到嚴肅的問題,認真的樣子還是那么令人著迷。
手不知不覺撓到了狗嘴里,蘇媛才驚醒過來,紅著臉把頭轉了回來,起身去箱子里找那條白綾。這是長樂宮里的嬤嬤囑咐帶上的,好像很重要。
她搞不清楚到東宮來見太子,帶一條白綾干什么,上吊嗎?
好不容易處理完了奏折,卻還有嶺南的賬簿需要看。
黎達海一家子還是很勤勉的,一直都是用運貨的方式,將定量的銀錢升值以后,才用于海港的建設。可就算是手段盡出,面對海港這個無底洞的大嘴,也會產生永遠喂不滿的錯覺。
其實這就是成功前的副作用,越是靠近成功,人反而會更緊張。海港如今已經建設了大半,造船廠也在建設中了,這樣的速度,比自己預想中的,不知道快了多少。
皇帝送來的內務府官員,還有工部挑選的工匠,得跟馮智戴一起南下,馮盎幫了自己這么多,雖有君臣的名分在,可是還是得感謝一下。張亮那里應該是得到了皇帝的授意,否則不可能往這邊送那么多水軍悍將。雖是皇帝的意思,可是也得表示感謝啊。
匆匆幾筆在備忘表上寫下未來要記得的事情后,李承乾才伸了一個懶腰。
才要起身,肩上就多了兩只柔若無骨的小手,按摩起來。
“這是皇后娘娘教的,說是最能緩解疲憊的感覺。”
把屁股重新放回椅子上,李承乾舒了一口氣:“像你這么輕的揉,揉到明天也不會有效果的。其實啊,讓男人家緩解疲憊的是女人家的按摩,記住了,女人家才是重點。”
蘇媛噗嗤一聲笑了,但是手上也隨之多了幾分力道。
“今天咱倆就在這里的錦塌上睡覺吧,不會太擁擠,你要是覺得不妥,那我就在地上鋪幾層被子,睡在地上。”
“哪有太子睡在地上的啊,你還是在錦塌上睡吧,不過說好了,咱們得分開,皇后娘娘那天可是嚇壞了。”
“嗯....”
享受了一段時間的按摩,李承乾頓時覺得疲憊全都消失不見了。這其實是一個心理層面的變化,要說肩膀還是有點酸,可是肩膀酸和疲憊,卻又是兩回事了。
才走到錦塌邊,就看到了錦塌中間的白綾。而蘇媛,已經坐在了床邊。
“說好了,你不能過這條白綾。”
看蘇媛用最柔弱的語氣說著最堅定的話,李承乾忽然有一種在后世跟女同桌畫三八線的感覺。不過,那時候的同桌,可比她彪悍的多。
答應一聲,李承乾就脫掉鞋子,溜進了錦塌里面。男人家都是要睡在里面的,原因說是女人在半夜下床,跨過男人不吉利,也有說外陰里陽的。不過在李承乾看來都是扯淡,以這個時候的男權之上,恐怕女人睡在外邊,就是用來當擋箭牌的。之后,才催生了這些說法。
衣服是不可能脫了,幸虧長樂考慮的周到,箱子里還有一套被子。不過看那被子厚重的樣子,就知道多半是宮女的。
光著腳下地搶過蘇媛的被子丟到一邊,李承乾在錦塌下面找出了一套新的被子。塞了棉花的被子才是被子,至于這種厚重的被子只適合拆了當抹布用。
重新躺下的兩個人都難以入睡,特別是蘇媛,覺得自己這段時間以來簡直魔怔了。不管是老君觀的相見,還是現在的所作所為,都夠被冠上“不守婦德”,然后浸豬籠了。
想起小時候被父親強行帶著去看浸豬籠的場景,蘇媛就恐懼的發抖。
黑暗中,一條有力的臂膀撩起被子,摟在了她的腰上。
“胡思亂想什么呢,我又不是嘴上應承的偽君子。”
“我是在想咱們今天的事情,你說長樂宮里那個嬤嬤給我一條白綾,是不是怕我被人發現,好讓我自己上吊啊。畢竟浸豬籠比上吊可怕多了。”
“哈哈哈哈,你想什么呢,哎,你把耳朵湊過來,我告訴你,其實啊,這條白綾....”
啪!啪!啪!
東宮黑夜里的書房,傳來了大力拍打被子的聲音。不過一會兒之后,又傳來了抗拒嗚嗚聲。
門口守衛的張赟愣了一下,只能嘆息一聲,靠得遠一點。太子這么胡來,明顯不能換別的守衛過來,可憐的自己只能頂著寒風,守一夜了。
第二天一早,當李承乾醒過來時,懷里已經沒有了那具柔軟的身體。只有嘴唇上的一道咬痕,才能證明未來老婆曾經來過。
沒想到這丫頭也有發狠的時候,不過是親親嘴,竟然還帶咬人的。
伸個懶腰爬起來,才發現自己今天竟然睡了個懶覺,太陽已經明晃晃的掛在天上了。
一夜未睡的張赟,已經滾去睡覺了,所以守在門口的人就換成了方勝。
洗漱完畢以后,命方勝找人將處理完的奏折送去皇宮,幾道命令送出宮,交到黎達海等人手里,李承乾才開始提筆給張亮馮盎寫感謝信。信很好寫,就是跟信一起送去的禮物很難選。
才把信寫好,一個太監就拿著一份公文跑了進來,說是兵部送來的。
這就奇怪了,現在又不是監國的時候,怎么兵部的公文還往東宮送?
拆開公文,只是看了一眼,李承乾就笑了。
親率回來了,現如今已經抵達了華州,再有幾日就能回到長安。
不得不說親率這一次還是很爭氣的,雖然有火藥武器的幫助,可是攻破一城,戰損卻只有一個,可以說是近乎神話般的戰績。
是的,那個被碎石砸下馬的士兵到底沒能活成,內腑的重傷,哪怕是孫思邈,也沒有太多辦法。這就是火藥武器最令人難以接受的地方了,如果操作失誤,很可能自己人也會受到波及。
兵部這一次很給面子,或許是火藥武器的神奇,給了他們一個臺階下,也或許是太子更改了他們賭約的原因,沒有人追究張儉的無令出兵,而且親率的戰績,是真正的寫進了兵部文冊,等回來后,會有相應的獎賞。
“杜老賊這一次辦的才叫人事兒啊,傳令下去,養殖場的肉牛,宰殺二十頭,用來犒賞親率!”
方勝聽了,頓時焦急道:“殿下,養殖場的肉牛一共不過二十幾頭,要是拿來犒賞親率,那么盧國公的酒樓不僅供應不上,您想吃牛肉,也得等到夏天才行了。”
養殖場的肉牛,都是草原上送來的殘疾牛,所以宰殺這樣的牛,是不會被人追究的。畢竟大唐不是阿三,雖然稀罕牛,卻不是崇拜。
“不妨事,現在醉風樓又不是指望醬牛肉當招牌菜的時候了,再說孤也不是離了牛肉不行。全殺了吧,余下的幾頭,給御膳房送點,給河間王府等都送點,最重要的是給兵部也送點,既然親率的戰功不能換來晉升,那就把賦稅減免的多一點。”
拍拍手,李承乾實在是懷念死親率了。到底是自己的親兵,而且在軍營訓練的時候,大家混的都很熟,不像現在禁軍守衛東宮,老婆想進來都得躲在箱子里。親率在的時候,出行什么時候被里三層外三層的包圍過?
見太子意志堅定,方勝只能下去傳達這個命令。
等待了幾天后,當清晨打開房門看到的不是常何的那張臭臉,而是于泰的丑臉時,李承乾頓時笑了。
“什么時候回來的?”
“夜里就回來了,禁軍這群懶蛋,守衛東宮一整天都不帶巡邏幾圈的,好多死角都沒巡查到,真是沒用。所以末將就直接接替了禁軍。”
正月里的長安,還是很冷,守了一夜肯定很難受,所以李承乾就命于泰進屋說話。
遞給于泰茶壺后,李承乾開門見山道:“父皇有意借著這個機會,讓你打入軍方,有火藥武器的作戰經驗在,你被提拔為宣威將軍,也不會有人出言反對。”
才說完這段話,回過頭就發現于泰竟然單膝跪倒在地。
“殿下,于泰不愿意離開親率,請殿下代末將謝過陛下的好意。雖然留在親率很難升官,可是,離了親率的弟兄們,末將心里難受啊!”
對于于泰的回答,李承乾只能苦笑。早在制定特種兵一般的訓練、生活制度的時候,他就預料到了這個結果。
親率不像別的軍隊,隊員們不管訓練還是生活都在一起,進了軍營是兄弟,回到家還是鄰居,產生這樣的戰友情很正常。
“起來,別給臉不要臉。要知道父皇的老麾下里,就你混的最差。父皇一個皇帝親自給你鋪路,你還拒絕?跟你透個底,別說是你了,將來竄天猴、方朔、劉莽等人,孤也要扔進軍方的。將來等孤登基了,你們為臣,不還是一個樣子?”
于泰這才站起來,太子說的沒錯,難得皇帝還記得他這號小人物,要是拒絕真是不識抬舉。況且,太子有意往朝堂安插自己的人手,這樣的大計,自己也不能領頭破壞。
回到座位上,李承乾道:“東宮讓禁衛守幾天,出不了大事,從今天起,親率全體放假一個月,一個月后再恢復訓練。養殖場那里給你們準備了很多的牛肉,分發下去,不管是在軍營吃,還是帶回家里,都隨你們。慶功宴得酒錢,是好多文武大臣集資出的,你們可勁兒的造也造不完。”
士兵對慶功宴其實沒多少要求,有酒有肉就已經頂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