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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二章 哪來那么多傻子

  把這根手指交給張赟保存,又吩咐張赟帶著他去清洗傷口。

  走到阿史那雪旁邊,把手帕遞給了她:“你怎么不阻止他?”

  阿史那雪接過手帕,擦了擦淚說:“阿史那家族的漢子,就應該是這樣的,他能拒絕我的提議,在我看來才是真正成熟了。以前不放心,從今天起我就不必為他擔心了。”

  李承乾點了點頭,一個對自己狠的人,才能克服一切惡劣的環境,這一點,賀魯是做到了。

  “既然今天出宮了,就多跟你弟弟聊聊,如果你還是不放心的話,跟他走也沒什么。最多,我找個女尸,就說你得了急病死了唄。”

  這句話也不是臨時起意,雖然留著她能夠對賀魯形成有效的羈絆,可是他實在不愿意有一個哀怨的女人,日子還過不過了。

  阿史那雪只是驚訝了一下,就搖了搖頭,起身去找賀魯了。

  留下幾個人送阿史那雪回去后,李承乾又上了馬車,準備去李泰那里看看。

  火藥的生產,十幾個人是完全夠用了,但是如果把武器打的制作也交給他們,親率估計得猴年馬月才能整裝完畢。于是,他只能將武器的組裝交給了李泰和閻立本。組裝生產線上的工匠,也不用拿出自由,只需要簽署保密協議就好。

  “這是得多腦殘的人,才會把工坊的選址放在學院后面?青雀,你可別說選址的活兒是你干的。”

  李泰撅著嘴說:“這事兒您可怪罪不到我身上,是閻立本做的,說是在這里可以集中管理那些工匠,不會泄密。”

  “集中管理是很好,可是安全怎么保障?再說了,前面是教書育人的文華寶坻,后面是制作殺人武器的工坊,要是楊老先生知道了,估計會打到宮里找我的麻煩。得了,趕緊搬走,這東西沒制作成武器的時候,只要沒密封儲存,就算著了威力也有限可是武器就不一定了。以后還要擴大規模要是一不小心著了,學院炸了也沒什么人命的損失可就不知道會有多少了。”

  李承乾松了一口氣還好自己想到過來看看,不然出了事兒就追悔莫及了。

  急匆匆趕過來看到工坊開始搬遷的閻立本剛見面就被李承乾劈頭蓋臉的臭罵一頓,這讓躲在后面的李泰嗤笑不已。

  好不容易等到李泰離開閻立本才說:“殿下工坊的選址在學院這里,是卑職故意做的,就等著您發現呢。魏王府的長史屬官以軍國重器不能松懈為由,派人監視了下官。殿下這不行啊火藥武器的制作工坊怎么能被魏王府的人監管?他們憑什么有這樣的權力?”

  聽了閻立本的話,李承乾啞然失笑。自己沒有下令任命工坊的管理人員,其實就是要試探一下魏王府的官員們,看看他們會怎么做。前有芙蓉園的事情在,面對火藥武器制作工坊這樣的大餡餅他們能忍住,說明還有點素質忍不住,只能說明他們只是一群想上位想瘋了的蠢貨而已。

  “笨蛋你好歹是陽山縣子,子爵啊比男爵還高一級已經有爵位了你怎么還是這么軟弱?幾個魏王府的屬官就把你嚇唬住了?御下無方,孤在處理那幾個人之前,首先要處置的就是你!”

  閻立本羞愧的拱拱手,突然之間當上子爵,他卻還沒有子爵的自覺。遇到這樣的事情,習慣性的就會覺得魏王府的人惹不起。

  李承乾也沒興趣繼續數落閻立本,回過頭就命張赟通知百騎司,將魏王府的長史屬官等都抓起來。

  揉揉臉,李承乾嘆了一口氣,要抓人,還是得跟李泰說一聲啊。說到底,自己拿出火藥武器工坊來試探,對李泰也是一種否定。

  學院正門前,水泥橋梁的橋柱已經立到了盡頭,剩下的就是在這些橋柱上面搭建橋體了。

  李泰就坐在岸邊看著工匠們工作,時不時的還對照著圖紙想象一下橋建成了會是什么樣子。

  “皇兄,那幾個人您要殺要剮都隨便,整天攛掇我跟您搶皇位的人,留著也是白吃飯的。”

  李承乾坐到了李泰身邊,攬著李泰的肩膀說:“這件事被孔穎達提出來的時候,其實我也很拒絕,但是拗不過他,只能這么干了。青雀,哥哥知道你沒有大逆不道的想法,可是別人還是會懷疑你,你手下的人想著把我扳倒,我手下的人不也期盼著你完蛋?咱哥倆且受著吧。

  不過,火藥武器這東西,你還是不要沾的為好,不是提防你,實在是因為這東西不是善類。真要出了事兒,父皇母后得錘死我。大橋建造完成以后,不如你跟工學院的工匠們一起研究一下冶煉工藝的改進?”

  李泰搖了搖頭:“冶煉的改進,交給那些工匠自己就好了,我準備回頭研究一下滑輪組,制作出一個起吊重物的東西出來,龍門吊還是太笨重了。”

  李承乾笑了,能自己找到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就是進步。真正走出這一步的李泰,才算是長大了。

  拍拍李泰的肩膀,李承乾就起身準備去百騎司的新據點。

  事關火藥武器,就算他不下令,恐怕段云志也會直接動手的。

  軍國重器,等閑不得觸碰,這是所有人的共識,哪怕如同程咬金等人這樣的國公,也不會主動去研究八牛弩是怎么一回事。張公瑾不過是接受了一座馬場,都要想辦法趕緊送出去。魏王府的長史張曉,憑什么敢把魏王府的人,還是大片的往武器工坊塞?他以為他是誰?皇帝嗎?

  沒人知道百騎司有多少秘密據點,至少李承乾絕對想不到,長安城外的茶館后院地窖,竟然就是百騎司的據點之一。

  地牢里面,張曉等人已經被抓了起來,鎮定的如同張曉,只是坐在牢房里的床上,剩下的屬官,都扒著牢門大叫冤枉。百騎司的地牢是個什么地方,沒人愿意知道。

  看到一片淡黃色從光亮中出現,屬官們頓時像是看到了希望一般大叫:“太子殿下,卑職冤枉啊,卑職只是受令而為啊!”

  沒有理會那些屬官,獄卒打開牢門后,李承乾就進了張曉的牢房。

  還不錯,除了悶濕一點外,百騎司并沒有過于迫害這些被抓起來的人,甚至于桌子上還有茶水。

  張赟搬出來一個凳子,李承乾就坐在板凳上看著張曉。

  大眼瞪小眼....

  許久之后,張曉才自嘲的一笑:“太子殿下親自提審下官,倒是下官的榮幸,只是不知道殿下準備如何處置下官?可能留個全尸?”

  李承乾笑了笑:“孤還沒有殺人的想法,這次給你們設下的圈套,也是東宮所屬的人提議的,如果可能,孤從不愿意試探人,因為試探就代表著不信任。身在皇家,孤才知道相信一個人是多么的艱難。如今,我們兄弟好不容易達成了信任,被你破壞掉可就太不值了。”

  聽完李承乾的話,張曉哈哈大笑:“信任?那這次的局又做何表示?太子殿下好算計啊!對武器工坊全然不設防,讓我等起了心思,最后身入彀中猶不自知,甚至直到被抓的時候,我等還親自實驗了火藥武器的威力,根本沒人阻攔!”

  張曉箕坐在床上,抓著床單,雖然發出的是笑聲,但是表情很像是厲鬼。

  張赟猶豫再三,到底忍住沒出手把這人的腦袋擰下來。敢如此羞辱太子殿下,這人是真的活膩歪了!

  李承乾并不在乎,不過是箕坐而已,露屌又如何?說到底這只是一個階下囚而已。

  敲敲桌子,李承乾道:“還是信任這兩個字,如果只是青雀對火藥武器好奇,我并不會阻攔,如果他想要,就算把火藥的配方告訴他都沒什么大不了的。不過,換作是你們就不一樣了。

  你別急著罵孤,你敢說你們對武器工坊下手有什么崇高的目的?不就是想要把控要害部門,提高自身的地位嘛。孤敢肯定,要是誰對青雀下手,你們絕對會拿武器工坊威脅,呵,你是父皇提拔的魏王府長史,如果不是為了這個,你干嘛屈尊降貴的去管理一個工坊?再加上之前芙蓉園逾制一事,你們期盼父皇廢長立次的心昭然若揭啊!

  說到底,你們都是為了上位而已,孤就想不明白了,你們怎么就不知道知足呢?你張曉也算是有功勞的,青雀有十六州封地,實際上處理這些地方的政務、擔任大都督的,是你才對,這樣的權力,就算尚書也不過如此吧,你還想往上更進一步?孤就想不明白了,我特么惹到你們了?還是我這個太子當的太廢物?”

  這就是李承乾最憤怒的地方,如果自己不稱職,那李泰手下的人怎么折騰,都是應該的,如今他自認并不昏聵,甚至是優秀,這些人還起心思,只能說明他們是徹頭徹尾的野心家。

  見張曉張口啊哦著,卻說不出話來,張赟嘿嘿笑道:“殿下,您不是廢物,就是太仁慈了。別的太子,總要打壓一下兄弟,您不僅沒有打壓,反而扶持魏王吳王,才會給人軟弱可欺的印象,就奴婢看來,只要這些人全部完蛋,剩下有野心的,絕對會老實起來!”

  許久之后,張曉才長舒一口氣,嘿嘿笑道:“殿下說的不錯,我張曉確實是想要更進一步,為的也是自己。事已至此,下官無話可說,只求殿下給下官一個痛快,切莫為難家小。”

  “到這一步你還不死心,還想著坑孤一把?”

  冷笑一聲,李承乾起身踹倒凳子,帶著張赟就離開了牢房。

  張赟迷惑的回頭看了一眼張曉,只看他面如死灰,就知道太子說的沒錯,這人確實想要坑殿下。

  只是,怎么坑了?

  才出百騎司地牢,張赟就忍不住問:“殿下,他怎么要坑您了?”

  李承乾止住步伐,給張赟解釋說:“張曉不是一般官員,能成為魏王府長史,要么是有才,要么是有功,不管哪一種,孤都沒有擅自處置他的權力,最多就是關押起來,聽候父皇發落。只要孤擅自處置了他,倒不至于擔負什么責任,但是被父皇反感是一定的。”

  張赟這才反應過來,不由暗罵自己真是蠢,這么明顯的坑都沒看出來,在皇帝身邊的這段時間,白待了!

  從地牢出來,才是正午時分,摸了摸肚皮,看到路邊擺著的涼粉攤子,就大跨步的走過去。

  常何終于忍不住,攔在了李承乾面前:“殿下,午膳還是回宮里吃吧,在這里吃,一旦吃壞了肚子,都不是下官能擔的起的。”

  怪不得招人嫌,對別人總帶懷疑眼光的家伙,本身也一定有問題。

  腹誹完了常何,李承乾沒有理會,依舊走進了涼粉攤子。

  堂堂太子親自光顧涼粉攤子,不管是攤主還是客人都嚇得腿哆嗦。畢竟,持刀的侍衛已經將涼粉攤子團團包圍起來了,特別是為首的統領,看誰好像都在打量在哪下刀比較合適。

  “殿....殿下,您是要在小店歇腳嗎?”

  攤主是個老人家,估計得有七八十歲了,這樣的年紀,看到官員是不用行禮的,此時卻偏偏拱手彎腰的恨不得跪下來。

  荼毒了幾千年的封建思想,早就在民眾的身上根深蒂固,不是官面上所謂“孝道”就能克服的。

  伸手扶住老人家,李承乾笑道:“孤就是肚子餓了,想找個地方吃點東西,看你這里人挺多,就想過來嘗嘗,莫要說什么殿下不殿下的,您就把我當成尋常的食客就好。”

  安撫好老人家后,李承乾又朝后瞪了一眼。常何嘆息一聲,揮揮手,侍衛們歸刀入鞘,不再像之前那樣兇神惡煞的。

  見食客們都丟下吃了一半的涼粉跑路了,也不再有新客人來,就知道自己成了瘟神一般的人物。

  看了一眼正在拌涼粉的老人家,李承乾說:“老人家,您多做幾份,我們人多。”

  說完,又看向常何:“不敢跟孤坐一起就找個位置坐下來,喊外面的兄弟進來吃東西,孤給你們掏錢。”

  常何無奈,只能躬身感謝太子的賞賜,安排外面的護衛輪流進來吃涼粉。

  涼粉其實沒什么制作的難度,但是老人家硬是弄了半天,還當著張赟的面吃了一大口,才畢恭畢敬的端到了太子的面前。

  只吃了一口,李承乾就點了點頭,味道真的不錯,其中也不知道是什么野菜點綴著,有點甜味,卻并不濃重,小蔥的辣味彌補了沒有辣椒油的缺憾,東宮的涼面,跟這個比起來,還真沒有多少優越。也難怪這個攤位這么火爆,的確是去暑飽肚的好東西。

  相比較太子的涼粉,別的軍士的涼粉就好做了,沒多長時間老人家就制作完畢,笑著看太子殿下大快朵頤。

  太子都喜歡我家的涼粉!這個牛逼夠老漢吹到咽氣兒的時候!

  咽下一口涼粉,李承乾拍拍自己旁邊的凳子說:“老人家,站著干什么,坐著啊,以您的年紀,見了父皇都不用行禮,在我面前這么拘束干嘛?哦,對了,還未請教您貴姓?”

  老頭兒連連擺手:“當不得貴姓,賤姓劉,莊子上的鄉親都稱呼一聲劉老漢。”

  說完,劉老漢才戰戰兢兢的坐到了凳子上,笑著看太子殿下吃涼粉。

  以前只聽說太子殿下的賢名,親眼看到還是頭一回。說起來,自家雖然不在長安城里住,去年寒冬能好好的過來,還是因為買了太子的煤餅的原因。

  想到這里,劉老漢就小心的問:“殿下,王家這個破落戶,已經滾蛋了,現在是您一家售賣煤炭了,今年的煤餅,會漲價嗎?”

  李承乾笑了笑:“漲不漲價的還要看年景如何,說真的,孤為了賣你們煤渣煤餅,可費了不小的勁兒,還得差人巡查民情,制定一個讓你們覺得略貴一點,卻舍得買的價格。制定的太低了,反而會讓你們覺得被施舍了,您說說,孤費不費心。”

  李承乾說的滑稽,劉老漢哈哈大笑,笑完才說:“殿下要知道,俺們雖然是平民小戶,卻沒那個臉皮接受施舍,如果受災了,這沒什么可說的,好年景下,朝廷還減稅,要是再厚著臉皮白得您的東西,可就是不要臉了。去年嚴寒,卻給今年帶來了好年景,殿下不妨把煤價稍稍升一點兒,您賣那么賤,是為了把王家趕走,俺們都清楚,可別因為這個虧了啊。”

  李承乾大笑,這個世界上哪來那么多蠢人,就這么一位行將就木得老人家,都知道自己低價賣煤的目的。

  “您就放心吧,其實這個價格也有的賺,就是不如王家那么暴利而已。”

  劉老漢張開沒牙的嘴笑了:“這就好,這就好,要是您虧著錢賣,俺們才不好意思呢....”

  可能是見劉老漢沒出什么事兒,反而跟太子在一起聊的開心,好多觀望的人都忍不住靠近了,幾個上了年紀的老人,仗著自己的年紀,直接靠近到了太子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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