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國,大梁,魏王宮,朝會大殿。
魏國百官跟在魏王增之后,親自出殿迎接道家人宗掌門和少司命。
畢竟是諸子百家掌門,還是百家靠前的巨擘—道家,魏國也不得不以禮相迎。
“道家人宗掌門南伯子見過魏王冕下!”青年鄂溫看著魏王增行了個道揖道。
“南伯子?”魏王增愣了愣,道家人宗掌門不是無塵子嗎,怎么成了南伯子?
“道家在不同階段會給自己取不同道號,證明自己的突破。”寺人在魏王耳邊提醒道。
“突破!”魏王增目光一凝,之前無塵子已經是天人極境了,再突破,那只能是仙人了!
一想到是仙人親臨,還是道家仙人,魏王增心中原本的那一絲不快也消除了。
一般來說,百家掌門到來也是外相迎接到王宮之中,若不是無塵子還是秦國國師,秦軍統帥,他也不會親自出來相迎,所以內心是憋有一口怨氣的。
但是現在,沒了,全沒了,到了他們的地位,追求的也不多了,長生久視才是他們最想要的。
而道家出仙,還親自到魏王宮,魏王增都覺得是自己的仙緣到了!
“見過道家仙人尊者!”魏王增放低了自己的姿態,一心只想趕緊把其他人轟走,然后請教仙人長生之術。
“請!”魏王增放低了姿態,請鄂溫上輦,一同前往朝會大殿。
“陛下這禮有些重了!”魏國諸多大臣皺眉道。
親自出迎已經是大禮了,還共乘王輦,這個禮就有些太重了。
而且無塵子還不是親近魏國的百家,更不是魏國對魏國有重大貢獻者,如何可以受如此大禮?
魏假皺了皺眉,卻無可奈何,他要是開口,只會徒增變化,畢竟還不清楚道家想要做什么,而且只是禮重一些,沒什么大事。
但是他一旦開口,就變成了魏國不知禮法,難登大雅。
因此魏國沒有一個官員選擇站出來指責魏王禮重。
“先生可知他們在想什么?”魏王增看著青年鄂溫,然后指向跟在身后的百官問道。
“魏王知道?”青年鄂溫看著魏王增有些疑惑地問道。
以魏王的能力,若是有這種心氣,也不會讓魏太后一直壓著吧?
“他們在想,寡人以王輦迎先生,有違禮法,要不要開口勸諫!”魏王增平靜的說道。
“魏王既然知曉,為何還要如此行事?”青年鄂溫更加驚訝了。
魏王增明明知道,卻還是以如此之禮相迎,就很不正常。
魏王增不可能不知道,魏國給不出比秦國更好的待遇給道家,而無塵子也不可能背叛秦國入魏為官,幫助魏國。
所以,魏王增這么做的目的,青年鄂溫也有些迷茫了。
“先生以為,當今天下,可還有哪一國能擋秦之鋒銳?”魏王增依舊是平靜的問道。
“楚國幅員遼闊,地廣兵強,可與秦一戰。齊國四十年不經戰火,國富民多,是唯一一個在國力上可與秦一戰之東方大國!”青年鄂溫沉默了一會兒說道。
“是啊,但是沒有魏國!”魏王嘆道。
然后繼續又道:“信陵君和父王在位時,是可以讓魏國重現魏國當年霸業的,但可惜,父王與信陵君不和,還相互猜忌,使得魏國錯過了最后壓制秦國之機。”
青年鄂溫看著魏王增,果然,能稱為一國君王的人,又怎么會沒有一點城府和遠見的,只可惜,看到了,魏王增卻沒有任何改變。
“寡人即位以來,太后聽政,整個魏國也都是交給太后和太子打理,寡人退居幕后,不問朝政,先生以為為何?”魏王增看著青年鄂溫繼續問道。
“請大王賜教!”青年鄂溫是真的不懂,都身居魏王之位了,怎么還會放棄手中的權利,交給別人呢?
一直以來,天下人都認為是魏太后強勢,魏王增性格懦弱,所以才將朝政交給魏太后。
但是現在看來,魏國的朝堂沒那么簡單。
“因為寡人不爭而訪賢,希望能出一驚世之大才,助我魏國重啟霸業!”魏王增認真的說道,然后直直的看著青年鄂溫。
鄂溫看著魏王增,知道他是在招攬自己,但是太遲了,第五天人道令已經開啟,就沒法停下。
而且魏王增也不如秦王嬴政,就算他入魏,也只是能讓天下局勢重新變回七國相爭的局面,那不符合道家的利益和大道。
魏王增嘆了口氣,他就知道不可能,于是繼續說道:“這些年,寡人見過不少才俊,有儒家雙杰的伏念先生、顏路先生,有農家俠魁田光先生,也有昆侖家家主,韓國貴族子弟張子房,更有秦國上卿甘羅,但是卻沒人能有大格局,大遠見幫助魏國重現當年之盛!”
青年鄂溫驚訝的看著魏王增,想不到這些年,魏王增居然暗中接見了這么多人才,只可惜沒有人入的了他的眼,或者說,這些人也沒有具體的辦法幫助魏國強大到可以與秦國抗衡。
“寡人確實見到過一人能助魏與秦相爭,并且愿意入魏國為相,幫助魏國!”魏王增想了想說道。
“不知魏王見到的是何人有如此才干?”青年鄂溫也很好奇,魏王連伏念、顏路和張良都看不上,還有什么人能讓魏王如此。
“秦國國尉繚!”魏王認真的說道,然后道:“那是繚先生自己找上寡人的,并且告訴了寡人具體的對抗秦軍之法!”
“原來是他!”青年鄂溫點了點頭道。
當年天下有能力在軍事上幫助魏國對抗秦軍的除了李牧也就剩下尉繚子了。
“可惜,尉繚子被你們道家拿下了,幽禁在咸陽!”魏王嘆道。
“若是先生繚入魏,先生可有把握戰神?”魏王看著青年鄂溫問道。
青年鄂溫搖了搖頭,尉繚子作為秦國國尉,對秦國各派將領太熟悉了,而且尉繚子本身就是兵法大家,真要打起來,勝負難分,至少魏國有可能擋住秦軍幾十載不是問題。
“所以,寡人已經放棄了,任由太后和太子把持魏國朝堂,能抵擋秦軍到什么地步,就看他們了,寡人已經無計可施了!”魏王增嘆道。
“大王為何對吾說這些?”青年鄂溫看著魏王增不解的問道。
“先生以為寡人可否入道?”魏王增看著青年鄂溫認真的問道。
“入道?”青年鄂溫更加驚訝了,這是今天到現在他都忘了自己是第幾次被魏王增驚訝到了。
“是的,秦國已不可阻擋,而寡人入秦也是遲早的事,但是寡人信不過秦國,信不過秦王!”魏王增說道。
青年鄂溫明白了,魏王增這是給自己尋找退路,畢竟秦軍攻破了大梁,魏王增也只能作為囚徒入秦,到時生死都要看秦國和秦王的態度了。
但是魏王增如果加入了道家,到時即使秦國和秦王也都會賣道家一個面子,讓魏王增做個富家翁安享晚年,壽終正寢。
“道存于天地間,有心者無論年歲,皆可入道。”青年鄂溫想了想認真的說道。
“寡人欲拜先生為師,仙神以為如何?”魏王增再次問道。
“拜吾為師?”青年鄂溫呆住了,怎么突然就跳到這個上邊。
“是的!”魏王增認真的說道,若是見到無塵子之前,他是不會有這個想法的,只是單純的想加入道家,但是現在無塵子居然入仙了,那即使魏國沒了,他也可以跟著無塵子修道尋仙,說不定真的有朝一日也能長生久視。
到那時,即使拿天下來跟他換,他也不換。
青年鄂溫皺眉,不知道魏王增這話是真心還是假意,會不會是魏國的反間計,畢竟他要是答應了,他也將成為魏國國師,那樣,秦國百官、秦王嬴政又會怎么想。
“大王是真心求道還是只是為了魏國?”青年鄂溫繼續問道。
“大王,到了!”寺人提醒道。
魏王增還想再說什么,但是大殿已到,他們不得不下王輦,接受百官的注視。
“議事后,請先生移步寡人寢宮詳談!”魏王增低聲說道,然后拉著青年鄂溫的手下了王輦。
“有些意思!”青年鄂溫看著魏王增心底暗道。
“不知道家掌門先生此來大梁,是傳經布道還是有何事相求?”
大梁王宮,百官列為,魏王增也坐回到了王座上閉目養神,任由青年鄂溫與百官爭辯。
太子假直接上前行禮問道。
“不久前,吾道家之天宗掌門曉夢子、人宗副掌門焰靈子、道家護道者黑白子在大梁城外遭遇昔日秦國相國昌平君之舊部詩經三百劍襲殺,導致我道家護道者大人隕落,不知魏國可知?”青年鄂溫看著太子假嚴肅的說道。
“來了!”魏國百官都知道,道家此行肯定不善,但是卻想不到道家居然是直接找上了詩經三百劍的麻煩,畢竟詩經三百劍見不得光。
魏假看著青年鄂溫的目光,居然不敢有任何欺瞞,只得低下頭。
“報!大將軍廉頗在殿外請求入殿參與朝會!”寺人跑了進來開口說道。
“來的好快!”青年鄂溫低聲道,想不到廉頗居然還在大梁。
“呼,還好老師來了!”魏假也松了口氣,鄂溫的眼神太恐怖了,看著清澈無比,卻是讓人陷入其中,不敢言半些假話。
“老臣廉頗,見過大王,見過道家人宗掌門!”廉頗一聲戎裝走進大殿對著魏王行禮后有轉身對青年鄂溫行禮。
廉頗打量著鄂溫,有些驚訝,他居然看不清鄂溫的修為,果然,之前無塵子閉關就是為了突破天人極限,現在看來是成功了。
“見過廉頗將軍!”鄂溫同樣是在觀察著廉頗這個當世名將。
廉頗一身修為血氣,看著跟四十歲的青壯不遑多讓,難怪會被后世問及“憑誰問廉頗老矣,尚能飯否?”的千年遺憾。
以廉頗現在的狀態,恐怕白亦非也不見得能在戰場上取得半點便宜。
“先生之問,本相在殿外也聽到了,對于道家護道者大人之死,本相也深表遺憾,當世本相也曾親率魏武卒和大軍前往,可惜賊人狡詐,終是未能救下道家大師。”廉頗認真的說道,臉上看不出一絲虛假。
“真能瞎扯!”百官眼觀鼻、鼻觀心,這兩人張口胡來的本事真是讓他們長見識了。
鄂溫看著廉頗,果然是比我還能瞎扯,直接就將魏武卒和其他參與者撇清了關系。
“如此本座再次謝過將軍!”鄂溫看著廉頗行禮說道。
“舉手之勞,我大魏對道家大師們一直是心生敬仰,只可惜賊人太過狡詐,即便吾等遍尋大梁,也找不到賊人蹤跡!”廉頗說道。
“那就一事不勞二主,請將軍帶上魏武卒和大軍,協助本座捉拿賊人!”鄂溫看著廉頗說道。
廉頗心底一顫,看向太子假,詩經三百劍不是散出去了嗎?怎么會被道家尋到?
魏假也是一驚,他沒讓詩經三百劍集結啊,道家怎么可能找到他們的,于是搖了搖頭,示意廉頗,這是道家在詐他們的。
廉頗收到了魏假的信息,于是開口道:“能幫到道家捉拿賊人,也是大王的希冀,畢竟如此賊人留在魏國,留在大梁也是禍患。”
“此事就交給愛卿去做吧,記住,一定要盡心盡力幫助道家大師們捉拿賊人,還大梁城一片安寧!”魏王假也開口說道。
“大將軍請!”鄂溫看著廉頗說道。
“先生請!”廉頗也行禮道。
于是兩人向魏王行禮告退,離開了魏王宮。
“道家真的找到詩經三百劍的蹤跡了?”廉頗心底疑惑,看著走在前邊的鄂溫,然后有看向身后跟來的太子假傳聲道:“讓他們最近不要冒頭!”
魏假點了點頭,轉身先行離開。
只是沒人注意到,魏假離開以后,一道身影也跟在了他身后。
“傳聞無塵子大師身邊美女環繞,今日一見,卻是不符啊!”廉頗看著騎在馬上的鄂溫說道。
“傳聞罷了,不見得事實!”鄂溫淡淡的笑道。
廉頗也是笑了笑,但是心底卻是一顫,總覺得自己好像是忽略了什么。
“先生知道賊人何在?”廉頗看著帶著他在大梁東走西逛的鄂溫問道。
“現在沒有,不過賊人既然敢襲殺我道家護道者和天宗掌門,自然不會拉下本座,將軍覺得是否?”鄂溫看著廉頗笑著說道。
廉頗尷尬一笑,誰沒事敢去殺你道家掌門,是怕自己晚上睡的安穩了?
“第一個來了!”鄂溫看著廉頗笑著說道。
“哦?”廉頗有些驚訝,他沒看到有人給鄂溫傳訊啊,也沒聽到道家的千里傳音啊,無塵子是怎么知道詩經三百劍的蹤跡的。更何況,除了魏假,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詩經三百劍的蹤跡。
“這里就是詩經三百劍的藏匿之地了!”鄂溫在一座高大的朱樓前停下了腳步。
“宗正府!”廉頗心底一顫,詩經三百劍集結是在宗正府,他是知道的,但是現在詩經三百劍并不在這里啊!
“怪不得將軍找不到賊人蹤跡,原來賊人是藏身魏國宗正府啊!”鄂溫看著廉頗說道。
“先生請慎言,宗正府乃我大魏王室宗親之總理,豈是藏污納垢之地!”廉頗嚴肅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