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用管,靜觀其變!”白仲想了想說道。
“到底是誰!”冢宰府中,韓倉也是一臉的憤怒,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
作為趙國冢宰,他怎么不知道這是有人在一步步的設計引導著趙嘉去到了武陵鐵騎封地,然后刺殺趙嘉。
只是他一開始想的是趙嘉身邊的那個心腹先生,可是他又是親眼看到那個心腹先生死在了亂刃之下,尸體都沒法搶回,因此也就排除了那人。
可是在這邯鄲城里,能接觸到趙嘉,還能一步步把他和太子心腹都算計進去的人,卻是少之又少。
“到底是什么人如此膽大妄為!”韓倉眉頭緊皺,有這么一只幕后黑手潛伏在邯鄲,才是真的讓他們寢食難安。
“你們去武陵鐵騎封地做什么?”趙王遷看著趙嘉怒聲問道,只有先了解事情始末,才能更好的解決城外的民變。
“置換封地!”趙嘉不敢隱瞞,將他去武陵鐵騎封地的前因后果解釋了一邊。
趙王遷看著趙嘉忍不住想把剛撿起來的和氏璧再一次拍在趙嘉臉上,你們是不是腦子傻了,那不存在的封地去換一塊安逸肥沃的封地,誰腦子有病了才跟你們換。
但是想到趙嘉和韓倉也是為了督促李牧出兵才為之的,又強行將怒火壓了下去。
“去把郭相叫進來!”趙王遷看著趙嘉說道,這時候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讓郭開去解決了。
宮門外郭開也是頭皮發麻,太子殺人,作為太傅,他難辭其咎,而且死的還不是一般百姓,而是武陵鐵騎的家屬,李牧如今又隨時有可能班師回邯鄲,他都可以想想到時候他會被憤怒的武陵鐵騎撕成什么樣。
“老師,救我!”趙嘉看到郭開,立馬跑了上去,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訴道。
“太子先不要回太子府,在王宮中躲上一段時間,下官先見過大王再說!”郭開看著趙嘉忍不住嘆了口氣,他想扶持的傀儡樹,還沒給他賺錢就要把他老命搭進去了。
“郭相都知道了?”趙王遷看到郭開就想看到了救星一般,急忙上前問道。
“臣已經知曉!”郭開點了點頭,然后繼續道:“城外的暴民請求將太子交出去,并為死去的人帶孝守陵,大王以為如何?”
“武陵鐵騎不過是我趙家養的一群家奴,反了他們敢讓太子為他們披麻戴孝守陵!”趙王遷大怒道。
郭開看著暴怒的趙王遷,他早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心底閃過一絲悲涼,在趙家人眼中,武陵鐵騎不過是他們豢養的一群家奴罷了。
“那就讓城尉出兵鎮壓吧,但是請大王記住,一定要封鎖消息,絕對不能讓前線的武陵鐵騎知曉!”郭開說道。
邯鄲城中有著三萬禁衛軍,足以鎮壓這些手無寸鐵的武陵鐵騎家屬,但是絕對不能被前線的武陵鐵騎知曉,否則會發生什么,他也不能確定。
“另外,大王立即派出第十二支金令劍特使,宣李牧只身回邯鄲!”郭開繼續說道。
“武安君要是還聽寡人的,早就回來了!”趙王遷搖了搖頭說道。
“臣當然知道,所以大王這一次必須派出內衛,攜帶和氏璧前往,如果李牧膽敢反抗,就地格殺!”郭開說道。
他是真的怕李牧率軍回來,前有他偷工減料導致了井陘塞等城淪陷,后有太子殺人,任何一條都夠李牧殺他十次八次了。
“殺了武安君?”趙王遷愣住了,雖然他發出了那么多的金令劍召令,卻沒想過要殺了李牧。
“大王以為武安君不會學韓國血衣侯率軍叛變?”郭開看著趙王遷問道。
“應該不至于吧!”趙王遷不確定的說道。
“李牧和秦國主將無塵子曾經就是舊相識,而這次李牧追著秦軍一路追到了闕與城,又私下與無塵子會面,大王以為李牧還是趙國的武安君?”郭開繼續說道。
“私下會面算不得什么吧,再說了,內衛來報也說了,武安君和秦國無塵子的會面爆發了大戰。”趙王遷還是有些猶豫。
“那大王怎么解釋手握武陵鐵騎的武安君會被秦軍一群步卒幾乎零傷亡的逃回了闕與城,還攻占了肥城?”郭開繼續蠱惑道。
“無塵子畢竟是當世名將,能逃回去并不奇怪!”趙王遷搖了搖頭,他相信李牧不會背叛趙國的。
“那秦軍兵力不足卻是能占據闕與城、井陘塞、肥城一線多個城池,而李牧手握二十萬大軍卻使用沒有與秦國決戰,大王可曾想過是為了什么?”郭開再次說道。
把自己偷工減料導致多城失守以及假報軍情,讓李牧大軍被帶著到處亂跑的責任全都退給了李牧。
趙王遷沉默了,李牧也是當世名將,正常來說不可能被無塵子耍的團團轉才對。
“李牧故意將大軍停在闕與城下,卻又讓橑陽失守,進而導致秦軍占領了馬陵城,這個一直以來阻擋秦國的東出的戰略要地。大王就這么確定不是李牧和無塵子不是故意的?”郭開繼續說道。
趙王遷沉默了,這一場戰爭打的太亂了,趙國自三家分晉以來,從未遭遇過這種連失多個重城的戰爭,偏偏他們連對方主力都沒摸著,就仿佛有雙眼睛在給秦軍指路,一直在避開他們趙國大軍。
“大王再仔細想想,李牧的大軍大多來自北地,為什么秦軍割據了北地,李牧大軍卻一直沒有亂?”郭開繼續蠱惑道。
趙王遷沉默了片刻,看著郭開,猶豫的說道:“你是說,李牧和秦軍達成了協議,不動北地分毫,所以才讓這支邊軍不亂!”
“臣以為,恐怕這支邊軍已經姓秦不姓趙了!”郭開故作嘆氣說道。
“不可能!”趙王遷急了,李牧的大軍是趙國最后的屏障了,如果這支邊軍都叛變了,趙國也就步上韓國后塵了。
“邊軍向來桀驁不馴,不聽邯鄲命令已經不是一次兩次,最關鍵的是秦軍這次的主將是無塵子,那個策反了韓國血衣侯的無塵子!”郭開認真的說道。
趙王遷終于是心底防線破了,秦韓之戰,誰又能想到韓國世襲侯爺會叛變,可偏偏血衣侯就判了,還親自帶著秦軍攻陷了新鄭,這讓其余各國也不得不擔心自家也會出現叛變。
“大王,不能再猶豫了,遲則生變,趙蔥將軍和顏聚將軍已經在大營之中,只要把武安君和司馬尚請回邯鄲,解釋清楚,再放他們回去也并無不可!”郭開繼續說道,卻沒有再說殺了李牧。
這也是他的說話技巧,一步步的動搖,打破趙王遷的心里防線,讓趙王遷下定決心殺了李牧,卻又在最后的時候,說成只是請李牧和司馬尚回來述職。
這就讓趙王遷心里更加好受一些,也從而會下達王詔。
“這件事就由郭相去辦吧!”趙王遷揉了揉太陽穴說道。
“喏!”郭開點頭行禮道。
“這是和氏璧和金令劍,郭相拿好!”趙王遷示意宦官將裂了一個縫的和氏璧以及第十二面金令劍交給了郭開。
“趙國這是瘋了吧!”邯鄲城中,白仲看著六劍奴說道。
武陵鐵騎家屬動亂,趙國沒想著交出趙嘉去平息民怨,反而是派出禁衛軍去鎮壓,也不怕前線的將士心寒叛變。
“這些禁衛軍已經將四面圍堵,顯然是不允許消息走漏!”真剛劍主星鴻說道。
白仲皺了皺眉,然后看向六劍奴問道:“我們在邯鄲有多少人?”
“不到五百!其中大多數都是魑魅魍魎的情報人員,殺手并不多。”星鴻回答道。
“你們留在邯鄲,自行決斷,我去武陵鐵騎家眷中!”白仲想了想咬牙道。
“首領大人是想領導武陵鐵騎的家眷反叛,逃離邯鄲?”六劍奴都是看向白仲,也都明白了白仲的打算。
“武陵鐵騎家眷中有不少都是戰場退下來的老兵,傷兵,而且家中也都藏有兵器,大人如果真想領導武陵鐵騎反叛,就不能直接逃離邯鄲,而是率領他們回到封地自保,否則你們逃不出邯鄲就會被禁衛軍全殲!”星鴻提醒說道。
“老子可是武安君之子,兵事還用你們來教我!”白仲笑了笑,然后毅然決然的潛行出城,在禁衛軍形成合圍之前混進到了武陵鐵騎家眷之中。
“族長,禁衛軍怎么會出動?”武陵鐵騎的家眷們也都嘩然,他們只是來為死去子弟討個說法,拱衛王城的禁衛軍怎么會出動,而且還是刀劍對準了他們。
“來者不善啊,把婦孺守護在中間!”武陵鐵騎推選出來的族長目光凝重的說道。
作為武陵鐵騎推選出來的族長,他本身就是經歷過長平、邯鄲大戰的幸存者,對于軍隊的進攻陣勢一眼就能看出來,只是卻想不到,趙國的刀劍有一天會指向他們這些曾為趙國拋頭顱灑熱血的功勛。
“別看著了,趕緊撤,一但大軍完成合圍,你們手無寸鐵如何去地方這些武裝到牙齒的禁衛軍!”白仲混進了武陵鐵騎家眷中,直接對族長說道。
“你是什么人?”族長看著白仲皺眉問道。
“族長就別管我是什么人了,現在還是先撤吧!”白仲急忙到,你是真的老了啊,都什么時候了還在這廢話。
“你是秦人!”族長認真的看著白仲說道,年輕時他和秦軍交手多年,秦人的口音他記得太清楚了。
“能不能別廢話了,趕緊帶著族人逃了再說!”白仲看著從四面合圍而來的禁衛軍更加急切的說道。
“你不僅是秦人,我見過你!”老人看著白仲再次說道。
大軍開戰,所有將士都會盯著對方主將,白起那張讓天地失色的面孔他這輩子都忘不掉,而白仲與白起是父子,自然有幾分神似。
“廢話那么多!”白仲直接一個手刀斬在族長后頸將他敲暈。
武陵鐵騎家眷都愣住,想要從白仲手上搶下族長,但是還沒來得及動手就聽到白仲的聲音傳來。
“邯鄲已經將爾等定義為亂民,不想死就跟我走!”白仲高吼道。
“雁形陣,男人青壯護衛兩側,婦孺老幼在中,隨我沖出去!”白仲繼續吼道。
武陵鐵騎歷代為兵,所以所有家眷也是自幼就跟著父輩們學習兵法陣型,在白仲吼完之后,不自覺的就擺出雁形陣,以白仲為鋒頭,老弱婦孺都被護衛在中間。
“沖!”白仲吼道,抽出長劍,直接朝武陵鐵騎封地方向沖去,已經來不及選擇破陣方向,只有逃回武陵鐵騎封地拿到甲兵,他們才有可能和禁衛軍一戰,否則全都要死在這里。
“太子擅殺功勛,趙王無德,圍殺功勛,爾等可要助紂為虐?”兩軍交鋒,白仲怒吼道。
禁衛軍們聽到白仲的吼聲不由得手中一頓,他們也不知道他們這次出營是做什么,只是主將告訴他們有暴民叛亂,讓他們出城評叛。
“你們看清楚,這些都是武陵鐵騎鐵騎家眷,其中不乏功勛累累的老人,如果你們還是趙國子民,就把路讓開!”白仲繼續吼道。
“將軍!”所有禁衛軍不自覺的放下了弓箭,看向了他們的將領。
“殺!”這一面的禁衛軍將領極難的咬了咬牙,口中蹦出了一個字。
“給我去死!”白仲順著士兵的目光,找到了他們的主將,直接將長劍擲出,然后也不去管結果如何,帶著武陵鐵騎家眷沖進了禁衛軍方陣中。
“刀劍不許出鞘!”禁衛軍將領再次開口說道。
白仲等人都愣住了,禁衛軍也都愣住了,然后兩支隊伍交錯而過,居然沒有留下任何一具尸體。
“弓弩西指!”禁衛軍將領撿起了白仲射出的長劍,然后下令道。
所有禁衛軍都看著主將長弓指引的方向,都是愣住了,武陵鐵騎家眷逃跑的方向跟主將長弓指引的方向偏差了幾十米,加上距離,等再射出去,能射中一個人才是問題。
“開弓是命令,要不要射中任何,你們自己看著辦!”禁衛軍將領平靜的說道,松開了弓弦。
“嗖嗖嗖~”密密麻麻的箭矢聲傳來,白仲心底一顫,禁衛軍中有弓弩營,他們一但跟禁衛軍脫離就會被射殺,可是他們卻沒有任何辦法,一但停下了腳步,他們只會死的更快,而且不是所有的禁衛軍都會像他們遇到的這支禁衛軍一樣故意放他們走。
“鐸鐸鐸~”長箭落地,插滿了大地,卻沒有射中任何一人。
白仲一愣,回頭看了一眼,才發現所有的箭矢居然要么是落在他們身后,要么是落在他們左右,反而像是護衛他們前行一般,不允許其他幾面的禁衛軍合圍過來。
“追!”禁衛軍將領說道,然后帶著禁衛軍徐徐跟在白仲等人身后,卻是有總是相差一步。
只要有其他禁衛軍靠近,他們就會射出一片箭雨,讓其他禁衛軍不能靠近,就這么一路護送著白仲他們返回到了武陵鐵騎封地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