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桉和歐嵐還是想不通宛馮坊怎么會跟楚國扯上關系,一個在南一個在北,宛馮劍坊圖啥能跟楚國混到一起,或者說楚國能給什么給宛馮劍坊。
“你怎么確定是江南雨跟楚國混到一起的?”南桉看著合伯劍主沉思問道。他甚至懷疑這是合伯劍主故意說的,就是想弄死江南雨來吞掉宛馮劍坊。
“楚國在打造一把國劍,正式取名于羋原的天問。當時我在幫項燕打造七海蛟龍甲,見到了江南雨,一開始我以為是我看錯了,但是后來我發現,楚國天問劍有宛馮劍坊的鑄劍手法,才確定的。”合伯劍主想了想說道。
南桉皺了皺眉,這么看來江南雨也不是什么安分的主了,而且畫影劍的出現也有些巧合了。
“計劃不變,我盯著江南雨,你們看好墨陽劍坊。”南桉想了想說道。
歐嵐和合伯劍主都是點了點頭,這種時候已經不是開玩笑了,無塵子都已經親自前來了,一不小心真的就是整個棠溪都會沒了。
“小心合伯劍主!”在合伯劍主走后,南桉給歐嵐傳聲道。
歐嵐點了點頭,他們鑄家因為被無塵子殺了兩個劍主以后,雖然依舊掌握四坊,但是高端戰力已經沒了,要不然南桉現在他這邊,恐怕早就被其他三家給分了。這也是他為什么要投靠無塵子的原因。
匹夫無罪,懷玉其罪。鑄家坐擁棠溪最好的四坊,卻沒有足夠的武力去占據四坊,其他各坊早已經垂涎欲滴。
別看合伯劍主現在表面上是跟他們混在一起,一旦事情有變,合伯劍主絕對會是第一個背后給他來一刀的。
整個西平縣也變得有些壓抑,雖然叮叮當當的打鐵聲還在不時傳來,但是卻都感覺到了今天西平縣有些安靜的過分。
棠溪九坊的人都明顯的多了很多,而且都開始佩劍出行,也沒有了單獨出行的。彼此間也都在互相防備著對方。
“九坊這是要打起來了?”
西平縣的一些小鑄劍坊都是感覺到了異樣,棠溪九坊是他們的目標,他們努力的方向。但是九坊大戰,他們只能看戲,根本插不上手。
“鑄家四坊死了兩大劍主,歐嵐劍主根本守不住四坊,這一戰遲早是要來的。”
“只是不知道動手的是哪一家或者說哪些劍主。”
“鑄家在棠溪已經太久了,但是如今卻是沒落了,想取而代之的不會少的。”
“關鍵還是得看盟主怎么決斷了,是坐視不理還是幫助鑄家,或者是也會分上一杯羹。”
西平各個鑄劍坊都在小聲的交談著,只是小人物只能小格局,他們討論的也只是棠溪九坊之間的紛爭,其他的他們也看不到。
莫醉回到了墨陽劍坊,召集了劍坊管事們商議。
“四公子帶著畫影劍來棠溪,肯定是為了收服棠溪,對抗秦國。”莫醉直接開口道。
其實他比誰都清楚,這樣做無異于飛蛾撲火,但是有時候他們卻不得不去做。因為他們墨陽劍坊能占據濮陽發展壯大,成為棠溪九坊之一就是因為韓王的支持。如今韓宇帶著畫影劍前來,他們不得不跟隨。
“讓精銳弟子躲起來吧,其他幾坊不會趕盡殺絕,但是絕對不能再提報仇之事。”莫醉開口說道。
六個管事點了點頭,他們這些人死了就可以了,算是還了韓王的恩情,不可能讓后輩子弟還要去替已經滅亡的韓國繼續賣命了。
“去吧,帶著優秀的族人隱藏起來吧。”莫醉嘆了口氣,還好他們棠溪因為祖上經歷過兩次大國征伐,一直都保留有應對這種危難時刻的機制。
“四公子怎么辦?”有管事問道。
莫醉嘆了口氣,如果沒有韓宇帶劍前來,他們可以裝做不知道,沒有效忠的對象,然后接受秦國的管轄。可是無塵子卻明白的告訴了他們,韓宇帶著畫影劍來了。讓他們墨陽劍坊避無可避,只能硬著頭皮跟著韓宇去做。
“找到四公子吧,盡力把他送出韓國,至于其他走一步看一步吧。”莫醉平靜的說道。
合伯劍主也回到了合伯劍坊,召集了劍坊管事們,只是沒人知道合伯劍坊不僅僅是善于鑄劍,同樣還善于鑄造弩箭,所以他們手上居然還有大黃弩這種軍中利器。
合伯劍主一直在思考著該怎么做,是跟墨陽劍坊聯手殺了歐嵐,然后分了鑄家四坊,再投靠楚國。還是跟著歐嵐綁了莫醉,徹底倒向秦國和道家。
合伯劍坊的管事都看著合伯劍主,他們一直瞧不起合伯劍主認為他丟了鑄劍師的風骨,但是卻沒有辦法,因為合伯劍主不僅是武力高于他們,同樣也讓合伯劍坊在棠溪九坊之中站穩了腳跟,甚至不輸于其他各坊,在九坊中也能排在前列。
合伯劍主想到了無塵子拿到合伯鐵劍的欣喜的樣子,那不是裝出來的,他看的出來那是真的喜歡,所以他也是第一次感覺到自己的鑄劍術被人尊重。
“士為知己者死!死就死吧!”合伯劍主一咬牙,下定了決心。
“都去準備啊,盯住墨陽劍坊,能不殺盡量留他們一條活路。”合伯劍主看著眾管事說道。
眾管事點了點頭,就去安排弟子們行動了。也沒有任何的異議,足可見合伯劍主在合伯劍坊中的威嚴,與他在外邊的表現完全判若兩人。
南桉卻是直接去了宛馮劍坊,然后看著江南雨。
江南雨也是坐著看著南桉,南桉會來他早就猜到了,只是他也不知道到底有誰會站在秦國一邊。
“棠溪是棠溪人的棠溪,盟主可知道?”江南雨看著南桉說道。
南桉搖了搖頭道:“棠溪確實是棠溪人的棠溪,但是他們的選擇是他們自己來決定,而不是我們。所以我只是不讓你去插手。讓無塵子和韓宇自己斗。”
“讓韓宇跟無塵子斗還不是偏幫么?”江南雨平靜的說著,韓宇拿什么去跟無塵子斗,無塵子號稱百家年輕一代第一人,三個韓宇也不見得能斗過無塵子。
“首先他們是同齡,一個是韓國公子,一個是人宗掌門,身份上也是對等。其次,無塵子已經沒了修為,在武力上跟四公子也是對等的。所以沒有什么偏幫不偏幫,技不如人只能死!”南桉說道。
“你來這就是為了不讓我出手?”江南雨皺了皺眉問道。
“我是來邀請你一起鑄劍的,一把名震天下的名劍。”南桉說道。然后將歐嵐請求觀道鑄劍的事說了一遍。
江南雨皺了皺眉,看著南桉,沉默了許久才開口道:“你是想把我投身劍爐化作爐火鑄劍了!”
“因為我會死,我死了棠溪沒人攔得住你,所以在我死之前會拉上你一起。”南桉淡淡的說道。
江南雨看著南桉,想動手卻也知道天人和天人極境區別是很大的,兩個他也不會是南桉的對手。只是有些郁悶,我比你聰明也有錯了,死了還要拉上我墊背。
“你們怎么確定一定可以鑄出名劍?”江南雨說道,你以為名劍是你們說鑄就能鑄就得啊?而且還是取名定秦的這種國劍。
“我們也沒有把握啊,所以我才來找你,因為你參與鑄造過楚國的王室之劍天問。”南桉開口試探的說道。
江南雨目光一凝,瞬間轉頭看向南桉,他是怎么知道天問是他參與鑄就的。
南桉看著江南雨轉頭,確定了合伯劍主說的,宛馮劍坊的確跟楚國有曖昧,不然怎么會跟死對頭的楚國鑄劍師一起鑄造楚國國劍天問。
“你們都知道了?”江南雨皺了皺眉說道。
南桉點了點頭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我們都是鑄劍師,一眼就能看出鑄劍手法,怎么可能猜不到?”
“你就不想知道我為什么要幫楚國鑄劍?”江南雨問道。
天問有他插手這事肯定是不可能藏得住,只是他卻也是有自己的想法的。
“為什么?”南桉皺了皺眉,這也是他最好奇的地方。
“因為我想鑄造一把韓王劍,一把跟泰阿一樣能怯敵百里的劍。”江南雨開口說道。
南桉愣住了,他想了很多卻想不到江南雨是為了救韓才去幫助楚國鑄劍的。他也明白了,江南雨是想通過幫助楚國鑄劍,從而掌握鑄造國劍的經驗,然后開爐鑄造韓王劍。
“你是韓王的人?”南桉皺了皺眉問道。
江南雨搖了搖頭道:“呂不韋滅絕周王室之時,我是周室太宰,周王室滅絕以后,我逃到了滎陽,然后取代了當時的宛馮劍主成了新的劍主,改名江南雨。”
南桉看著江南雨瞬間明白了,他還在這想從來沒聽過的江南雨怎么突然挑戰了當時的宛馮劍主,還成功了,成為了新的劍主。原來是因為江南雨本就是周王室之人,掌握了周天子的鑄劍術,能夠贏了宛馮劍主也是可能的。
“有一點你們恐怕不知道,天問劍其實是我鑄造的,而不是參與而已。因為龐煖合縱,楚國一開始是不愿意的,所以我才去為楚國鑄造了天問,促成了龐煖合縱。卻想不到龐煖還是失敗,楚國終究是爛泥扶不上墻。”江南雨嘆道。
他是悲憤,他花費極大的心血去促成了五國合縱,然后打造了天問劍,以為有天問在手的春申君能讓楚國不再畏秦。結果他還是失敗,楚國終究還是成了拖后腿的,導致了龐煖身死。
于是他又想鑄造韓王劍,擋住秦國的腳步,結果韓王安卻給不出他鑄造韓王劍需要的材料,等他搜集夠材料準備開爐鑄劍的時候,血衣侯卻帶著十萬韓軍降秦了,鑄劍之事只能擱置。
“所以我是不可能幫助秦國鑄劍的。”江南雨開口說道。
南桉點了點頭,明白了江南雨的意思,江南雨作為周室最后的孤臣,一心都是在抵抗秦國,讓他去鑄造定秦劍,恐怕最后也只會鑄造出一把魔劍或者殺劍。
“想不到你會是繼歐冶子祖師之后第一個鑄就國劍之人。”南桉嘆了口氣說道。
他知道,一旦秦國知道江南雨是天問劍的鑄劍師,恐怕也會將江南雨囚禁鑄劍,或者直接殺掉。這與善惡無關,只因為不能為己所有。
“所以你來這里我已經猜到了,而我也不可能為秦鑄劍。”江南雨說道。
“那你是什么選擇?”南桉平靜的問道。
他知道如果不是江南雨為楚國鑄就天問,恐怕也會是一個天人極境,或者說江南雨曾經也是一名天人極境,只因為鑄就了天問,修為回落了。
“宛馮劍坊是無辜的,他們并不知道我的身份,也沒有參與楚國天問的鑄造。”江南雨說道。
鑄就天問的時候,借助楚國之力,他踏入過時間長河,見到了世界的變遷,但是他還是想試著改變,可惜他失敗了,甚至因為無塵子的插手,讓他看到的一切都變了。
“棠溪始終是棠溪人的棠溪,棠溪九坊也始終是棠溪九坊,不會因為你我而改變。”南桉說道。
江南雨點了點頭,他要的就是這么一個承諾而已,他借助宛馮劍坊的勢力去做他力所能及的事,最終失敗了。所以作為回報,他也將鑄造國劍的秘密留給了宛馮劍坊。但是他卻不能連累了宛馮劍坊。
“能救宛馮劍坊人,普天之下只有兩個人,一個是秦王,另一個人無塵子掌門。”南桉想了想說道,然后又補了一句:“無塵子終究是道家掌門,做不到趕盡殺絕。”
說完,南桉轉身離開了宛馮劍坊,他不想當今天下第一鑄劍師死在他的手上。所以他希望江南雨逃走,也在放江南雨逃走。
“多謝盟主!”江南雨行了一禮說道,直到南桉的身影離開,才重新站了起來。
江南雨卻是看著自己的弟子們,才緩緩開口道:“我死以后,你們并入道家吧,歸順秦國。”
“師父!”宛馮劍坊眾弟子都想勸住江南雨,可是話都嘴邊卻說不出來,因為他們不是一個人,而是代表著整個宛馮劍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