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孝心變質了 末法時代之前。
在凡間,夕,相傳為四角四足的惡獸,因冬季大雪覆蓋而食物短缺,常到附近的村莊找吃的。
因其身體龐大,脾氣暴躁,兇猛異常,給村民帶來了很大的災難。
每到臘月底,人們整理衣物扶老攜幼,到附近的宗門附近躲避夕。
這就是傳說中除夕的由來。
到了末法時代,修真界的除夕夜也緊跟時事,變成了除冥夜。
畢竟,這世界沒有什么東西比幽冥給人類帶來更大的災難了。
修真者人壽悠長,每隔十二年才過一次除夕,比凡間除夕要熱鬧許多。
貼對聯的習俗在修真界早已消亡,但放花燈,放煙花,放鞭炮,還是作為對抗幽冥的熱武器儀式,保留至今。
除夕當天。
低階符箓制造的幽冥紙鳶,懸浮在宗秩群山上空,護山大陣之下,密密麻麻,遮天蔽日。
尤其是幽冥紙鳶上畫的白眼,惟妙惟肖的畫出了凸出的立體感,排列出詭異的幾何圖形,像是蕭然前世看到的那種讓人產生幻覺的圖片。
比如,你是蘿莉,你是蘿莉,你是蘿莉那張圖…
看多了,你真以為自己是蘿莉,空中有幽冥。
千千萬萬只恐怖的白眼,大白天就掛在群山上空,嚇得那些剛入門的萌新弟子不敢抬頭。
就連春蛙秋蟬,今天都比往日更加賣力的煉丹,不到晚上放煙花,堅決不邁出丹房一步。
因為大家從中午就開始眼巴巴的等著夜幕降臨,而空中又有密密麻麻的幽冥,給人帶來的很大心理壓力,讓人覺得除夕夜的夜幕比往常來的遲很多。
除夕,蕭然決定休息一天,不再關心升級和盡孝的事,好好放松一下。
執劍峰的煙花是蕭然自己做的。
畢竟,他有著豐富的被師尊噴上天放煙花的經歷。
他做的煙花比較復古,是前世小時候玩過的手持長棍式。
不過是用鐵管內刻靈紋,填充特制火藥,可以極精確的控制射速和力量,實現連發和精準打擊。
與宗秩山固定單發土銃式的煙花相比,還是比較新潮的。
夜幕,終于降臨。
宗秩群山開始熱鬧起來,每座山峰都點上了盤山紅燈籠。
初顏點完燈籠后,蕭然在劍坪上帶師尊徒弟一起放煙花。
依靠這根煙花管,他在不使用自身靈力的規則下,天黑剛過一刻鐘,便將執劍峰片區的幽冥紙鳶全部點著。
別的山頭上空還只是星星之火,執劍峰已經可以燎原了。
綿延的火光照亮整片夜空,執劍峰亮如白晝,絢爛極了。
伶舟月對煙花沒興趣,但對新年還是很興奮的。
新年,意味著可以徹夜打牌。
雖然平時她也可以這么做,但過年別人也可以。
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嘛。
借著空中火光,伶舟月一個人盤膝坐在松根上,一邊仰首喝酒,一邊擺弄著竹牌。
時而蹙眉,時而點頭,那一臉凝重的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在研究修真界的未來走向。
蕭然湊過去,頗為自豪的問:
“師尊,你覺得我射術如何?”
伶舟月頭也不抬,隨口應道:
“不愧是我執劍峰的弟子,斗幽冥的技術向來是一等一的。”
放煙花射燒幽冥等于斗幽冥?
蕭然一想,理論上也沒毛病。
身后卻傳來初顏埋汰的聲音。
“你再這么射下去,幽冥都得給你生孩子了。”
蕭然:
伶舟月也抬起頭,盯著蕭然。
想起最近幾天蕭然的舉動,感覺自己可能真的比幽冥還更難生孩子。
初顏意味深長的白了蕭然一眼,隨即取出一套新年紅衣,遞給師祖。
“新年新氣象,這是弟子為師祖特地準備的新年衣裳,愿師祖這次剿滅使徒,力拔頭籌,馬到成功,斗幽冥也能常勝常紅。”
伶舟月看了眼,竟是紅衣,微微皺起了眉頭。
“為何是紅衣?”
初顏也跟著心中一涼。
“師祖不喜歡紅衣嗎?”
伶舟月搖頭道:
“那倒不是,我很少穿紅衣的。”
初顏稍稍松了口氣,拿起紅衣在自己的小身板前比劃了一下。
“穿上試試嘛,師祖穿紅衣一定很漂亮的。”
伶舟月罕見的面露沉靜,亮如白晝的天火之光,反將如畫的清顏凝固。
“我曾經有個妹妹,天天穿著紅衣服跟我顯擺,后來她死了…”
蕭然和初顏張口結舌,嚇得瑟瑟發抖,彼此對眼,無話可說。
伶舟月劍眉微蹙,這才補充道:
“當然這兩件事沒有因果關系。”
蕭然這才松了口氣,柔聲直言:
“那就試著穿穿唄,紀念一下故人也好。”
“你們來個人給我換衣服。”
蕭然示意初顏。
“你去吧。”
畢竟大過年的他不想上天。
與時不時會冒出恐怖臺詞的冰冰相比,蕭然還是更相信人類初顏。
片刻之后,蕭然轉回身來。
師尊已經換好一身紅衣了。
紅衣并非純紅,而是略帶著暗紅,像是黑夜里的血色,氣場極強。
比旗袍寬松,比長袍緊致,貼身又不緊身,設計極為精巧,很顯身段。
紅色,通常是提高欲念的顏色。
但這套紅袍穿在伶舟月身上毫無色氣,太顯氣場了,保留她颯然劍氣的同時,又襯托出略帶黑暗的高冷氣場。
還帶了點凌駕眾生之上的詭異感,和平時慵懶的感覺完全不一樣。
這身大氣的紅衣完全不會顯得色氣,卻激發了蕭然心中的征服欲。
初顏也看呆了,小臉微漾,雙眸入神,抬頭生出一種正在仰望另一種高階生靈的感覺。
“哇喔,師祖真漂亮。”
蕭然也表情微怔,跟著附和。
“是很漂亮。”
伶舟月罕見沒有平常大智若愚的豪邁與灑脫,表情略顯凝重。
“你們嘴都很甜,但不知道為什么總感覺你們是在夸我妹妹。”
蕭然不解的問:
“你們倆是雙胞胎嗎?”
伶舟月想了想才點頭。
“算是吧。”
“雙胞胎還能算是嗎?”
“她比我小十幾歲呢,身材沒我這般、這般…人也更漂亮,可惜卻去了另一個世界。”
這世界還有人能比師尊更漂亮,身材更好?不存在的!
何況雙胞胎不應該身材五官差不多嗎,何來更美之說?
想不到師尊也會謙虛…
蕭然毫無悲意,笑道:
“去另一個世界未必會死,或許將來還能見到。”
伶舟月劍眸一動。
“你咒我?”
蕭然搖了搖頭,毫無隱瞞道:
“說來師尊可能不信,我這也算是親身經歷了。”
伶舟月微微蹙眉,倒映著安靜火光的劍眸,直盯著蕭然。
“你是說…你是來自另一個世界嗎?”
蕭然笑道:
“師尊該不會以為,在靈氣幾近枯竭的末法時代,會誕生我這么帥的男子吧?”
伶舟月狠狠偷捏了一把蕭然的腰,像老夫老妻一樣的雞賊動作。
“走,都去百草峰。”
蕭然和初顏上山之前,伶舟月每一次過年都在百草峰和師尊、春蛙秋蟬一起過的,之后會去混沌城徹夜不歸。
夜幕剛落,百草峰上空還是一片漆黑,沒有開始放煙花,只有一盞盞紅燈籠稀稀落落的掛在楓林里。
銀月師伯還在煉藥,春蛙秋蟬倆女娃更是嚇得不敢出丹房。
直到蕭然三人來了,在百草峰崖邊放煙花,點燃幽冥紙鳶,以此照亮整個山峰,倆女娃才戰戰兢兢的走出了丹房。
倆女娃人慫嘴不慫,插著腰,挺著肚,邁出六親不認的步伐。
“執劍峰真是悠閑吶,百草峰除夕夜還得煉藥,一刻也不得放松。”
“蕭師弟這煙花挺有趣的,也是在神武國買的嗎?我們可以用丹爐虧本跟你換煙花嗎?”
蕭然搖了搖頭,作勢將煙花遞給倆女娃。
“不用換了,煙花白送給你們,精準掌控握管的力量和控制靈力,才能做到精確打擊,和煉丹是一樣的道理。”
倆女娃興奮的小表情突然胯了。
“突然不想玩了…”
“對了,蕭師弟說過今晚會烤鳥吃的?應該不會騙小孩吧。”
說起烤鳥,初顏挽著伶舟月的紅衣胳膊,悄悄說道:
“師祖,他的鳥是應該烤一烤,免得以后還為非作歹,傷了師祖身子。”
伶舟月微微頷首,琢磨半天才跟上初顏的思維,想起昨天蕭然為非作歹,若非她緊急抗下劍氣…
“說的也是,是該把它烤一烤。”
蕭然無意中扎耳聽到,下身一涼。
不對,是下身一燙。
驚魂未定時,師伯從丹房走出,氣色略顯疲憊,仍溫柔道:
“月兒昨日傷了身子,還沒完全恢復,吃點朱雀肉也有利于恢復體質。”
這樣說著,銀月真人又給蕭然遞來幾枚丹藥。
“你也一樣,需要吃點神獸肉穩固分神丹壁。”
沒辦法,帶倆女娃在內,五個女人全部都想吃他的大鳥,大過年的也不好拒絕,蕭然道:
“也好,今晚我請大家吃大鳥,人人有份,誰也別搶。”
倆女娃驀的興奮起來,忙道:
“去哪吃呢?”
“百草峰有點小哦…”
倆女娃所謂的小,指的是百草峰的溫泉太小。
銀月真人道:
“往年沒幾個人,都是在百草峰過年,今年人多,還是去執劍峰吧。”
“好。”
執劍峰。
溫泉崖。
桃花夭夭,水霧裊裊。
附近夜空忽明忽暗的煙花光景,和岸邊搖曳起伏的篝火光影,交織在清波蕩漾的水面。
伶舟月,銀月真人和初顏三人,在溫泉池里靠著三邊,未著寸縷,完全的放松了身子。
春蛙秋蟬在水里啪嗒啪嗒學狗刨,跟溫水魚一起搶落水的桃瓣吃。
遠遠看去,便是一幅美輪美奐、趣味盎然的仙女合浴圖。
蕭然在一丈之外的劍竹林烤鳥翅。
一邊烤鳥,一邊在畫仙女合浴圖。
此前,單翅鳥見蕭然為了女人堅持要烤鳥,本來準備和蕭然大戰一場,結果看到蕭然氣海里詭異的冥力,嚇得乖乖扯斷了單翅,避免了烤全鳥的結局。
它忽然覺得,無翅鳥也挺好的,跟飛彈一樣,也許速度會更快。
劍竹林百廢待興。
之前,被伶舟月劍氣波及,劍竹林還是半茬竹莖、半茬倒伏的狀態,新起的春筍才抽了個筍尖。
蕭然直接在兩茬竹莖上,架起一根長劍竹,下面升起篝火,單烤一只鳥翅。
百余斤的鳥翅也夠幾人吃了。
安排好佐料后,讓冰冰看火。
蕭然取出畫本,開始畫他百畫不厭的仙女合浴圖。
共鳴神識一開,隔著水霧,看似有碼,心中無碼。
休息一日后,師尊氣色好多了,豐韻的身材恢復了光澤與紅潤,但蕭然還是喜歡師尊剛才一身紅衣的模樣,很高冷,也很刺激,忽明忽暗的煙花火光折射出難以言喻的暗影。
銀月師伯泡了會溫泉后,一身疲乏散去,身上恢復不輸年輕人的光澤,臉上的端莊氣質與古典比例的身材,和搖曳的火光相得益彰,盡顯優雅柔媚。
初顏的小身板弱氣十足,臉上卻滿是志氣,就算在泡溫泉,也在拿著畫本涂涂畫畫,拿手指反復丈量師祖的尺寸和氣場,想當面設計出更合身的衣服。
春蛙秋蟬純屬湊數的,順便讓這幅畫顯得熱鬧俏皮,降低色氣值。
蕭然身側,正悠悠扇火的冰冰,忽然感慨問道:
“你有時候會不會覺得,人生太順利,好像是活在夢里。”
蕭然抬頭看著她。
火光映照的眸子看上去比師尊、師伯或初顏的眼神更生動俏皮,栩栩如生,但在蕭然看來,卻毫無生機。
“像是天堂樹計劃那樣的夢嗎?”
冰冰有些吃驚。
“你也知道天堂樹計劃?”
“你們神武國也沒把我當外人。”
蕭然吐槽道,隨即反問:
“你會有這種感覺嗎?”
冰冰想了想,平靜道:
“我知道自己是偃偶,當然不會有做夢的感覺,說起來任何感覺我都沒有體驗過,我說的話或許也只是復雜靈紋的特效,我清楚明白我不是真人,但你又如何知道自己是真人呢?”
好家伙,你還是個哲學家!
蕭然認真想了想。
這一路走來,雖然每次經歷都很驚險,但最終還是僥幸過關,身邊一直美女環繞,完全不把自己當外人一樣的洗澡,確實跟做夢一樣。
這樣的美夢,去討論他真實或虛幻有意義嗎?
理論上說,就算是前世,蕭然也沒法證明自己不是活在別人某個平庸的夢中,這和宗教的不可證偽性是一樣的。
所以才有笛卡爾那句:
我思故我在。
唯一證明你還活著的,唯有思想。
享受當下,并努力奮斗創造更好的夢境,才是男人應該做的。
“不管真實還是虛妄,活著這件事本身就很快樂了,我覺得,生命的意義從來只有一個——別死掉。”
冰冰認真聽著,搖曳的篝火在她平靜的眸子里沒有掀起任何漣漪。
“使徒之行,你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