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陳嘯庭所知,依照十惡不赦的慣例,其中危害國家安危的罪行是不能赦免的。
雖然常平倉盜賣糧食之罪,嚴格來講只相關責任官員貪腐,不在十惡只內。
但是,當時常平倉主要負責轉運軍糧,但是已經激起了部分兵變,其實已經威脅到了邊疆安全。
可這樣的人,居然也在大赦范圍之內,這就讓陳嘯庭心里不舒服了。
“貪錢的官員雖多,但這敢把常平倉搬空的人,居然也能被赦免…”陳嘯庭此時笑道。
這話當然只能笑著說,否則的話豈不是對皇上不滿?
聽到這話,劉思勤則道:“這些東西,其實界限并不明顯,說穿了…只要不是太過悖逆之事,還不全是那位季大人的說了算!”
聽到這話,陳嘯庭也沒什么可多說的,官場上其實就這么回事,這些都是陳嘯庭改變不了的。
或許可以讓季志榮赦免了徐家…陳嘯庭心中暗道。
徐家是圣旨上判的流放,要想把他們救出來,借助大赦的東風是最有效也是最快的辦法。
就在這時,只聽劉思勤道:“這件差事之后,這位季大人想必會滿載而歸!”
滿載而歸是什么意思劉思勤沒有明說,因為這些不好明說,其中意味只能自己體會。
“是嘛!”陳嘯庭若有所思道。
若是季志榮真敢收錢,這倒是可以利用的一點,當然這只能在萬不得已的時候利用。
兩人又是一番閑聊后,就在陳嘯庭要離開之際,卻見大堂外進來了一個小旗官。
向兩位百戶行禮后,這小旗官才稟報道:“百戶大人,那姓鐵的女人死了…”
劉思勤不由皺眉,然后問道:“怎么死的?”
這小旗官神色間有些尷尬,但還是答道:“是…是被下面人玩死的!”
讓人玩兒死,是一種比較委婉的說法,這在千戶所大獄并不是很稀奇。
一些女犯被抓進去后,一旦長時間拷問不出東西,差不多都會被凌辱致死。
就在劉思勤要讓這小旗官退下之際,卻聽陳嘯庭問道:“姓鐵的女子,是不是之前廣德送過來那個?”
劉思勤不由怔住,他卻沒想到這一茬,眼下卻不好對陳嘯庭交代了。
畢竟好不容易抓到的人,送過來卻死了,陳嘯庭心里總是不舒服的。
這小旗官見劉思勤不說話,便只能自己回答道:“回稟大人,就是從廣德送來的,名叫鐵香玉!”
但陳嘯庭卻沒劉思勤預料中那般發怒,而是平靜道:“劉大人,我進去看看!”
劉思勤自無不可,答道:“陳大人請自便,只是有關大赦的事本官要忙,卻不能陪你去了!”
劉思勤當然不會作陪,否則就太自降身價了,畢竟陳嘯庭還不是他上司。
對此陳嘯庭也不糊多說什么,只見他站起身來,和劉思勤告辭后便往大牢趕去。
掌刑百戶所最重要的地方就是大牢,這里戒備森嚴,但陳嘯庭還是得以輕松進入。
“大人,都是下面的人不懂事,還請大人恕罪!”領路的小旗官求情道。
摸不準陳嘯庭的態度,這小旗官以為陳嘯庭是去問罪的,所以才為手下人求情。
其實這些人還真猜錯了,陳嘯庭確實沒有怪罪的意思。
經過幾個月的拷問,無論是鐵香玉還是付大成這里,都沒有交代出有用的消。
這說明,要么他們什么都不知道,要么是已經做好了死的準備。
無論是哪一種可能,都意味著這些人不可能交代,所以死了也沒什么損失。
之所以要來,只是因為陳嘯庭想去看看,畢竟當初他對鐵香玉也動過某些念頭,正常男人都會有這種想法。
這時陳嘯庭問道:“對了,當初送進來那些人,也什么都沒交代?”
隨行小旗官尷尬道:“回大人話,還有個叫白小蓮的,半個月前就死了…”
陳嘯庭不由無語,一看這人表情,他就知道發生了什么事。
很快陳嘯庭就被引到地牢深處,此時在一處刑房里,一具赤裸的尸體被綁在架子上。
在場三名校尉才把尸體取下來,就聽見外面傳來腳步聲,三人轉身之際便見到一位百戶走了進來。
雖然進來的不是劉思勤,但這三名校尉還是大禮參拜道:“參見百戶大人!”
陳嘯庭沒有說話,只是擺了擺手,這三名校尉便知趣閃到一邊。
往前走了兩步,陳嘯庭便看見了鐵香玉的面龐,此時除了嘴角有一絲血跡,整個臉卻沒遭破壞。
“你們倒是會給自己安排,拷問的時候鞭子烙鐵長了眼睛,就是往臉上落!”陳嘯庭沉聲道。
在場諸校尉嚇得跪在地上,但卻不知如何開口說話,于是他們都將求救的目光掃向了一旁的小旗官。
“大人…”
這小旗官正要答話,卻被陳嘯庭打斷道:“行了,不必 解釋了…人都死了還說什么!”
“幾人你們都玩兒過,那就找個地方給埋了吧,暴尸荒野總是不好…”
這也是就是女人才有的待遇,特別是鐵香玉這樣的美人,陳嘯庭才會考慮這些。
但就在這時,只聽旁邊一牢房內,傳來一個虛弱的聲音道:“假…慈…悲…”
陳嘯庭不由轉身望去,卻見該牢房內一男子,遍體鱗傷被綁在架子上。
本來以為此事揭過了,誰知道居然有人來點火,可把旁邊幾人嚇壞了。
一旁的校尉呵斥道:“付大成,等會兒給你用辣椒水洗個澡,看你還敢口出狂言!”
這人居然是付大成,陳嘯庭還真沒看出來。
于是他問一旁小旗官道:“此人可交代出了什么?”
這小旗官隨即道:“回稟大人,這廝嘴硬得很,卻是什么都沒說!”
陳嘯庭點了點頭,這時卻聽付大成道:“陳大人,云青峰…是不是你殺的?”
一聽這話,陳嘯庭頓時皺眉,然后命人打開了牢房。
走進去后,陳嘯庭才問道:“云青峰身死你如何得知?”
這時付大成道:“在廣德時…聽大牢守衛說過…”
“你為何要…殺他?”付大成此事問道,因為虛弱所以他的質問很是無力。
但這些陳嘯庭不可能承認,于是他道:“云青峰被你們所殺,你卻來問我!”
此事付大成也不與陳嘯庭爭辯,只聽他說道:“我…求你…一件事,大家都…死了,我一個人…生不如死…”
“只要…我說出…白蓮教據點,請你…給我一個痛快…”付大成斷斷續續道,此時他身上還在滴血。
反正也不損失什么,于是陳嘯庭便道:“可以!”
然后付大成便道:“白…白蓮教…據點,在…”
后面付大成越發虛弱,聲音已經微不可聞,他實在是太虛弱了。
陳嘯庭不由上前兩步,同時問道:“在哪里?大聲一些…”
旁邊小旗官也連忙上前,要是真的問出什么來,那就是大功一件。
誰知這時驚變發生,方才還虛弱無比的付大成,猛然抬起頭來,一口痰加血就沖陳嘯庭啐去。
即便陳嘯庭閃得再快,這口血痰也落在了他胸扣,正好沾在陳嘯庭胸前的獅紋頭上。
付大成發出哈哈大笑,便聽他道:“云兄弟,我這算是給你報仇了!”
這一幕發生之后,可把旁邊幾名校尉嚇得半死,他們立馬拿起鞭子便向付大成沖去,然后狠狠往其身上抽去。
此時陳嘯庭已經退到后面,一旁的小旗官額頭冒出汗珠,一邊給陳嘯庭清理官服一邊道:“大人息怒,大人息怒…卑職一定幫您好好收拾這混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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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時,陳嘯庭卻平靜道:“這人已經問不出什么,還留著干嘛?”
小旗官不由怔住,但他隨即答道:“大人說得是,這人確實該死,不…他已經死了!”
只要能讓陳嘯庭不發火,死個人算得了什么。
所以在這小旗官話說完后,三名校尉稍微使了手段,便讓付大成當場身亡。
人命,在陳嘯庭這等人眼里,確實如草芥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