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到兩萬。。。)
永治二十二年四月初八,陳府。
這里所說的陳府,其實是陳嘯庭新到手的府邸,就在四天前他才和家人搬進來。
而他的這座新宅子,之前卻是掛的“沈府”匾額。
沒錯,他這新搬進的宅子,其實就是沈岳的府邸,沈岳在四天前離開盧陽,帶著家人去了京城。
四月初三那天京城來了公文,沈岳正式調任京城千戶,往指揮使的路又往前進了一大步。
而沈岳在盧陽的這座府邸,也就便宜了陳嘯庭的,這大宅子沒個三五千兩銀子下不來。
而今天在陳府,則是一片喜慶之色,千戶所好多同僚都來到了府上。
今天陳嘯庭在府上擺酒,一方面是為了慶賀喬遷之喜,另一方面則是為自己女兒陳涓涓慶周歲。
在女兒出生到現在的一年時間里,陳嘯庭算是經歷了兩次升遷,也讓他更寵自己的女兒。
而今日來的賓客,除了衙門里的同僚,還有更多是盧陽城內黑白兩道的人物,只不過這些人表面都擺著掌柜會主的身份。
如今陳嘯庭為提刑百戶,可以說浮沉內黑白道一半都得靠他罩著,所以此時很多人都是不請自來。
哪怕陳嘯庭沒有邀請,但上門來送一份禮總是沒錯的,否則日后被人捅出來那就是為自己招禍。
此時,這些在道上混的人,都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說話,其中有地位的人則擠進了小旗總旗們的圈子里。
這其中,有劉大疤子和梁洪這樣的忠義堂舵主,也有更高級一些的香主。
特別是劉大疤子和梁洪,道上人物他倆地位不是最高,但此時卻是最高調的。
誰讓當初陳嘯庭為總旗時,他們兩人就已經追隨陳嘯庭,所以在心里他兩人已把自己定為陳嘯庭親信。
而作為劉大疤子和梁洪上司香主黃宗江,此時卻沉默寡言站在一旁,他心里此時憂心忡忡。
上任百戶是周文柱,除了收取例銀之外,對黃宗江就沒怎么管,所以在離任之際也就對他沒什么保證。
故此在更換百戶之后,他很有可能會被撤下去,一個不好就會晚景凄涼。
和他同樣有著憂慮的還有另一位香主,劉大疤子和梁洪二人,在他倆看來就是最大的威脅。
陳嘯庭此時正在后院,他的小棉襖涓涓,此時正被沈怡和鄭萱兒一起穿著衣服。
“老爺,穿好了!”鄭萱兒伸直了腰道,孩子在搖籃里穿衣很費心思。
而沈怡則把孩子抱了起來,笑著道:“老爺,前面客人都已經到了,您也該出去了!”
陳嘯庭點了點頭,然后便從沈怡懷中接過孩子,低頭對兒子陳瑞凌道:“走了,瑞凌…”
教育要從娃娃抓起,這種接人待客的情況,陳嘯庭都把兒子帶上一路。
來到前院后,在場眾人沒一個位置比他高的,所以紛紛向帶著兩娃的陳嘯庭行禮。
這一幕也都被陳瑞凌看在眼里,雖然他現在還看不太懂,只是一手抓緊了父親的衣擺。
“承蒙諸位賞臉,能來我這寒舍做客,陳某在此謝過諸位了!”陳嘯庭沉聲道。
眾人皆言不敢,仔細聽著陳嘯庭講話。
隨即陳嘯庭又道:“今日小女周歲,本只是想隨意辦幾桌家宴,確是未料到諸位如此賞光…”
“下人們準備不全,卻是無法讓諸位都能落座,所以…若是家中有要緊事的,諸位皆可自便!”
到府上來的人幾十號人,但其中有資格入席的,在陳嘯庭眼里卻沒幾個。
所以他的這番話,是委婉的告訴眾人,知趣的人現在可以離開了。
可以說,院子里的這些人都是人精,每個人都聽出了陳嘯庭的潛臺詞。
所以,在經過短暫幾秒遲疑后,便開始有人告辭的。
最先離去的是地位最低的,然后陸續越來越高的人離開,而錦衣衛這邊的旗官們卻是一個都沒走。
差不多過了三五分鐘,現場除了陳嘯庭手下的十三名旗官,然后就是黃宗江兩位香主,以及劉大疤子等人六位舵主。
“諸位,請進吧!”陳嘯庭笑著道,今天難得他比平時要和藹。
隨即眾人便一起進了正廳,里面已經擺好了的三張桌子,每章桌子的擺的凳子數目都不相同。
其中中間桌子擺了四張桌子,這是給的陳嘯庭三位總旗的。
另外兩張桌子,各對應諸小旗和黃宗江等人,可謂是涇渭分明。
每一個人都是被計劃好的,誠如陳嘯庭方才所說,這里沒有多余的一個凳子。
等眾人落座之后,眾人皆舉起酒杯道:“恭賀大人高升!”
雖然表面上是慶賀喬遷和給陳涓涓過周歲,但在座眾人都不是頭腦簡單之輩,今日誰是主角一目了然。
實際上今日陳府的這頓酒,本就是陳嘯庭對自己班底的一次揉合,同時也向黑白兩道傳遞自己意志。
第一杯酒喝完之后就是第二杯第三杯,總有固定好的幾種模式,主旨都是拍陳嘯庭馬屁。
也就是頭幾杯酒結束后,氣氛才真正被造了起來,輕松的酒桌才適合拉近關系。
孩子們早就被帶了下去,所以現在是陳嘯庭的主場。
但他接下來第一個碰杯的,卻是前些天被他訓斥的高出平。
“本官這里不養閑人,前些天的訓斥你不要往心里去,往后一定要用心盡事…”陳嘯庭平靜道。
這個已經三十多的漢子,本以為自己已經徹底惡了陳嘯庭,此時端起酒杯卻覺得激動異常的。
當然,陳嘯庭話里的潛臺詞,高出平心里也聽得明白。
這番既是寬慰又是敲打的話,讓高出平心里下定決心,往后一定不再消極懈怠。
因為他不敢,如陳嘯庭話里所說那般,要是他再不好好做事,就成了所謂的“閑人”了。
喝了這杯酒后,陳嘯庭的目光轉向了黃宗江那一桌,于是他再度滿上酒杯道:“你們兩個過來!”
陳嘯庭的目光看著黃宗江二人的,可他倆還沒起身,劉大疤子和梁洪卻站了起來。
便聽陳嘯庭呵斥道:“沒叫你們兩個,坐下!”
劉大疤子二人趕緊坐下,手里上端著的酒杯灑了一身,明顯是被陳嘯庭給嚇到了。
然后黃宗江二人才端起酒杯,小心翼翼來到陳嘯庭身側,然后躬身而立。
陳嘯庭看著他兩人,然后道:“往后,西城和東城,你們可要為本官看好!”
聽到這話黃宗江二人同時抬頭,眼中皆是不可思議之色,他們滿以為自己二人要被擼了。
于是他倆立馬表忠心道:“定不負大人所托!”
三人再度碰杯,待他們喝下了這杯酒后,旁邊劉大疤子和梁洪心一下就涼了。
之所以不用劉大疤子二人,一方面是因為黃宗江二人做得確實不錯,沒必要現在就換。
另一方面則是,劉大疤子二人自身能力有限,至少暫時是這樣的。
陳嘯庭如今新上任,一切的目的都是為了穩定,所以才會有如此安排。
而等他把位置徹底坐穩之后,就可以想撤誰就撤誰,想用誰就用誰了。
接下來,酒宴的氣氛越發和氣,屋子里的人本就是利益共同體,分配好權益后接下來就是精誠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