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八,這是任曉蓮死去的第三天,也是陳嘯林成婚后的第三天。
成婚后三天要回娘家,所以陳嘯林便帶著妻子一道回了王家,剛到王家他們就感受到了別樣的氣氛。
王家外圍多了不少人,這些人幾乎是明目張膽在監視,讓陳嘯林心中多了一些不滿。
但這些人是他哥的派來的,陳嘯林也不好多說什么,衙門里的事他是從不過問的。
進了王家大門后,陳嘯林便感受到了里面森然氣氛,這讓他十分不解。
自從成親大日他見過自己大哥,這三天來他都和妻子膩在一起,對外面發生了什么都不知道。
而王玉燕此時也是一臉懵,在和丈夫對父母行禮之后,王玉燕心里的疑問終于憋不住了。
于是她便問道:“爹,發生什么事了?我怎么感覺咱家外多了好些人!”
這些都是煩心事,只聽王吉平嘆道:“多事之秋啊…柳家和雷家上下都被抓了,就連咱們旁邊的馬家,昨天全家也進了大獄…”
也就說,如今還屹立不倒的,只孤零零剩下他們王家。
緊接著王玉燕又問道:“都被抓了,被誰抓的?為什么被抓?”
王吉平看了一旁的女婿后,然后才對自己女兒道:“那就要問錦衣衛了!”
一想到柳家上下都被抓,那豈不是自己閨蜜也被抓了?
這時候任曉蓮已死還被嚴格保密,王玉燕對自己閨蜜擔心得不行,于是她便對一旁的丈夫道:“老爺,蓮姐姐是好人,你得想辦法救救她!”
聽到這話,王吉平可是嚇得半死,當即呵斥自己寶貝女兒道:“玉燕,你別胡說,外人的事咱們管不著,別給自己惹麻煩!”
王吉平是個聰明人,他知道自己家如今健在,就已經是那位陳百戶網開一面了。
這時候最好不要去添亂,否則說不定就會惹來麻煩,雖然有陳嘯林在,但麻煩當然是越少越好。
而這時,陳嘯林便說道:“夫人放心,你哪位姐妹的事,我會向大哥提一句的,只要她是好人斷不會讓她受苦!”
陳嘯林也只能說到做個份上了,為一個不相干的人,他可不愿意冒惹自己大哥不喜的風險。
但王吉平卻不愿他多管閑事,便道:“嘯林,此事你不要管,你大哥他做事自有章法!”
年輕人就是這樣不知輕重,可把王吉平急的不行。
陳嘯林也只能點頭,暫且答應岳父不去,但他也偷偷給妻子使了個眼色,讓她不要再多話。
可以說,嫁出去女兒潑出去的水,從這時開始兩個人就有自己算盤了。
“中午留家吃飯吧,爹親手給你做一道菜!”王吉平笑著道。
雖然是掌柜,但王吉平自己手藝也不差,只不過很少親自動手。
如今女兒外嫁,再向給做飯給女兒也就難了,所以王吉平才會的選擇露一手。
就在王吉平給女兒女婿準備午飯時,在王家西側仆人居住的小房間里,吳娘正跪在一尊佛像前。
“佛祖佛祖,可不關我事啊…千萬不要讓那任曉蓮來找我!”吳娘嘴里念念有詞道。
說完這話吳娘又磕了幾個頭,但心里的恐懼卻沒有半點兒消失。
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
抬起頭來,吳娘臉上滿是倉惶,只聽她道:“明明說讓她絕育,怎么人就死了…”
這兩天,吳娘都是在惶恐中過的,偏偏在外人面前還得裝作沒事人一樣。
以至于這兩天,許多改她負責的活兒都沒做好,讓和她一起做粗活兒的下人都對她有了意見。
畢竟活兒就那么多,吳娘少做了其他人就的多做。
眼下王家小姐出嫁,主人家還沒功夫管下人之間的破事兒,這才給了的吳娘以喘息之機。
實際上,在佛前懺悔這些天,吳娘也曾想過主動投案,但最終他還是克制住了自己的沖動。
和湘兒這種自幼被買進王家的下人不同,吳娘只相當于的王家的長工,所以她有自己的家庭。
這些年在王家累死累活,她就是為了讓自己一家人能過得更好,想到自己那溫馨的小家,她也不會去投案的。
就在吳娘準備再給佛祖磕幾個頭時,卻聽門外傳來了一陣敲門聲,同時還響起湘兒罵聲道:“死老婆子,大白天關著門在做什么?”
“還不趕緊給我滾出來!”
聽到這聲音,吳娘心中的懺悔便被怒火的吞噬,她最恨這個長者小姐寵愛,就敢胡攪蠻纏的死丫頭了。
如今小姐都出嫁了,這死丫頭還敢這么狂,吳娘覺得自己要給她些厲害瞧瞧。
于是吳娘站起身來,打開門后便見湘兒叉著腰站在門外,在她面前還擺著一盆衣服。
才見吳娘出來,湘兒立刻開口罵道:“死老婆子,躲在房間里做什么?本姑娘的衣服你怎么還沒洗?”
吳娘發出冷笑,然后道:“府里這么多衣服要洗,老娘肯定要先洗老爺夫人們的,你算個什么東西!”
以前王玉燕在時,湘兒的衣服和王玉燕是一起的,所以吳娘都得洗。
但現在,小姐都已經出嫁了,吳娘可不會再忍氣吞聲。
湘兒那里被如此頂撞過,當即怒道:“死老婆子,你瘋了?敢罵我!”
吳娘心一橫,跨出門后便道:“我今天就是罵了你了,怎么樣?”
“以前有小姐給你撐腰,老娘給你面子,今日小姐不在,你還狂什么?”
湘兒目瞪口呆,她完全沒想到吳娘脾氣會如此爆炸,這讓她一時間都沒緩過勁兒來。
不只是湘兒沒想到,就連吳娘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她此時的情緒有些失控。
歸根結底來說,還是因為她這兩天過得太壓抑,有此而產生的情緒總爆發。
但湘兒也不是吃素的,等她緩過勁兒來后便指著吳娘道:“你簡直瘋了,你怎么知道小姐不會帶我一起走?你怎敢如此放肆?”
吳娘一腳將面前的木盆踢翻,任由里面的衣撒出來后,才瞪著湘兒說道:“我今天就放肆了,你能怎么樣?”
一個人擠壓已久的情緒一旦釋放,就很難在短時間內將其控制,吳娘此時的情況也一樣。
“你…”湘兒有口無言,此時便覺得憋屈無比。
吳娘則冷笑道:“怎么…你還想動手?”
動手的話,湘兒肯定不是對手,這一點她自己心里也明白。
“你給我等著!”湘兒眼角已經滲出淚花,收拾了地上的衣物后便離開了。
湘兒離開,房門外便真正安靜了下來,安靜撫慰了吳娘的情緒,這讓她逐漸冷靜了下來。
進了房后,再度跪在佛像前,吳娘突然有一絲后悔。
對許多事情都有些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