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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允淳死了,而他死前最大的心愿卻是想回家。
他的家在哪里?對他們太監來說,無論多么有權有勢,最終的家只能是京城的皇宮。
這就比較好理解了,如果他想要自己死后能被遷回京城,就必須要向皇帝體現自己的價值。
只有皇帝認可了他的功績,他這個無根之人才能回到京城,回到他們在這世上唯一的根。
反之,若是雍西的情況急劇惡化,那他就會被皇帝所厭棄,死了就會變成孤魂野鬼。
可別覺得曹允淳迷信,他這種想法實際上很有市場,因為是個人都有葉落歸根的心思。
從曹允淳手中接過令牌,陳嘯庭嘆了口氣之后,才向外面大聲喊道:“徐軒,把行轅內所有人都召集過來!”
所謂名不正則不順,既然陳嘯庭接過了曹允淳叫過來的擔子,就該盡快和東廠的人確立上下名分。
事實上,作為錦衣衛插手東廠的事很犯忌諱,陳嘯庭此時也有些身不由己。
所以即便日后他完成了差事,也會主動上請罪的折子,向皇帝本人擺明態度。
有時候事情就是這樣無奈,即便你幫皇帝辦好了事,該主動請罪的絕不能遲疑。
最忌諱的就是居功自傲,這種人往往前期風光無兩,但大多最后結局凄涼。
“大人,所有人都到院子里了!”徐軒在外躬身道。
陳嘯庭這才嘆了口氣,然后轉身往外面走去。
房間的門在徐軒離開時被關上,當陳嘯庭打開門時,便見院子里烏泱泱已經站滿了人。
陳嘯庭一身千戶官服,雖然不是東廠的大人物,但同樣也能鎮住場子。
“各位,曹公公傷重不治,已經死了!”陳嘯庭面色平靜,目光掃視眾人道。
剛剛還安靜的人群,在聽了他的這句話后立馬就騷動起來。
“黃公公死了,這可如何是好?”
“前兩天稟告的事,到現在沒個說法,差事辦不下去就得出事啊!”
下面人一時間想到的都是自己的難處,陳嘯庭大致聽了一遍,算是初步了解了東廠內部的一些事。
而站在一旁的徐軒,看到陳嘯庭手中拿著的令牌后,頓時就意會到了許多事。
于是他當即高聲喊話道:“都安靜,請陳大人訓話!”
事實上,在陳嘯庭的記憶中他和徐軒之間關系不太好,甚至算得上有嫌隙。
眾人此時都安靜下來,明白了過來味兒的精明人們,此時便感嘆讓徐軒先遞了投名狀。
“諸位,曹公公死了,但他在臨終時將這令牌交給了我,所以在東廠新派的公公到來之前,這里的事暫時由我主持!”陳嘯庭緩緩說道。
聽到這話,雖然眾人皆覺得不和規矩,但總算有個管事的人了。
至于說有沒有人會不服,這是絕不會發生的事。
陳嘯庭是正兒八經的錦衣衛高級武官,行轅內的這些人身份都比他低得多,又豈會和陳嘯庭過不去。
鎮守太監行轅,里面的人身份本就比較割裂,也只有曹允淳才有資格看輕陳嘯庭。
明白這一點,所以陳嘯庭雖然被行轅眾人環繞,但卻底氣十足。
“你們各自手里的差事,按之前擬定辦法去做,有要緊的事再向我匯報!”
讓他馬上接手行轅的一大攤子事,陳嘯庭根本沒那個精力,所以一切都只能按照之前模式運行。
“現在擺在面前的有兩件事最為重要,你們都聽清楚了!”
聽到陳嘯庭這般說話,眾人立馬都豎起了耳朵,這種關鍵時候誰都不敢走神。
“其一,你們要看好雍西地面上各衛所,一有異動立即稟告!”
“其二,要把刺殺曹公公的兇手抓住,本官要知道是誰干的!”
只有知道敵人是誰,才能夠做出針對性部屬,才能將其緝拿歸案,給朝廷給皇帝一個交代。
同時這也能給陳嘯庭的安全上一把鎖,前些天有人殺了錦衣衛千戶何興宏,現在又是東廠的鎮守太監遇刺,那下一個是不是就該他了?
這絕非一個好的信號,必須要殺住這股邪氣。
但就在這時,只聽徐軒開口道:“陳大人,兇手被抓住了兩人,現在關押在牢房里!”
“可問出了些什么?”陳嘯庭平靜道。
他的表情從始至終都很淡定,這份養氣的功夫,也真正折服了徐軒等人。
不是任何人,在面對任何突發情況時,都能保持陳嘯庭的這份淡定。
“回大人話,暫時還未問出東西來,但可以知道是白蓮教的人!”徐軒小心答道。
白蓮教的人?這可就奇怪了。
曹允淳可和白蓮教沒什么瓜葛,白蓮教怎么會對他動手,這些人最想殺的不該是的他陳嘯庭嗎?
懷著這份疑問,陳嘯庭接著問道:“你們東廠,最近可在查白蓮教?”
徐軒微微愣神,答道:“大人,據卑職所知,沒有這回事…就是不知其他弟兄有沒有接這類差事!”
于是陳嘯庭便將目光掃向眾人,同時問道:“曹公公有沒有安排你們?”
他自己偷偷在查安陽王,曹允淳背著他查白蓮教,倒也不算什么稀奇事。
可讓陳嘯庭失望的是,在場所有人都直接搖頭,表示自己沒接過此類差事。
“是不是還有其他人不在?”陳嘯庭又問道。
現場很是安靜,好一會兒后才聽徐軒道:“大人,咱行轅自己的事都管不過來,又豈會插手白蓮教的事!”
陳嘯庭點了點頭,但如果曹允淳沒動白蓮教,那白蓮教的人為何要殺他?
這些問題一時間想不明白,于是陳嘯庭便道:“其他人都各歸其位,該安排曹公公后事的去辦,該上報東廠的便去傳傳訊!”
“徐軒…”
“屬下在!”
“去看看被抓的那兩人!”陳嘯庭平靜道。
在他這番吩咐下,整個行轅內都動了起來,一切從最開始的混亂轉為有序。
看到這一幕,徐軒心里才松了口氣,他這位的大檔頭也擔著很大的干系。
如果行轅內因為混亂而出紕漏,他徐軒鐵定沒好果子吃。
想到此處,徐軒態度更為恭謹道:“大人,您這邊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