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好?)
大堂內變得格外安靜,陳嘯庭既然是欽差,那此時就代表了皇帝,自然是有資格出現在這里的。
早知道會是這個結果,陳嘯庭便接著道:“方才本官說了,諸位要是覺得不該處置江宇清,覺得這樣折辱了你們…現在你們大可以掛印離開!”
“如此,也可作為一樁美談,而各地熬了大半輩子的縣丞典史們,也可迎來高升,如此也算兩全其美!”
這話可謂刁鉆無比,就相當于直接告訴在場官員們,他們即便離開了也會有足夠的人接替他們的位置,雍西不是離不開他們。
這一段話,可以說給了反對官員們沉重一擊,讓他們討價還價的資本。
但陳嘯庭并不滿足于此,接著又說道:“只是有一件事,我得和你們說清楚了!”
“值此國家危難之際,誰若是此時辭官而去,便是棄國棄家之舉…這樣的人有何面目立于人世?”
“這樣的人…其子孫后代,還有何面目在朝為官?”
如果說,前面那番話斬去官員們講條件的依仗,陳嘯庭現在這些話就是赤裸裸的威脅了。
他就差明明白白告訴官員們,誰若是這個時候真玩辭官這一套,那從今往后家里人就再也不能當官。
這就是絕戶計了,在場眾人可以自己不當官兒,但絕不能讓子孫后代失去做官的機會。
否則的話,偌大的家業如何保全?家族的興盛又以什么作為支撐?
官員們一言不發,這個時候沒人出來秀存在感,腦中飛速思考著還有什么應對之策。
而站在陳嘯庭身旁的張靖平,對陳嘯庭的手腕兒心悅誠服,原來年輕人做事也可以如此老練靠譜。
當然,陳嘯庭的這些辦法張靖平也能想到,可因為身份的不同張靖平沒辦法用。
畢竟,陳嘯庭和下面官員并非從屬,而張靖平卻必須要照顧下屬們的態度,否則撕破臉皮往后不好開展工作。
扭了扭脖子,陳嘯庭一手按住佩刀后,徐徐掃視眾人道:“那么現在…誰還對懲處江宇清有意見?”
和張靖平方才發言不同,此時眾官員一言不發,換句話說就是沒人反對。
陳嘯庭已經把事情講得很清楚,在場官員們都是人精,政治上的賬算得很清楚。
此時再跳出來說三道四,不但爭不到什么權利,還會給自己惹來麻煩。
“那就是都沒意見了!”
無視一眾官員后,陳嘯庭轉向一旁的張靖平道:“張大人,可以正式升堂了!”
說完這話,陳嘯庭便坐到了張靖平左側椅子上,整個人猶如抽身事外,很難想象剛剛他還是大堂內的主角。
張靖平神色復雜,見到屬下官員站回班列后,才一拍驚堂木道:“升堂!”
說完這話,張靖平也坐到了身后椅子上,此時他才是的大堂內的主角。
很快,便有衙役將江宇清帶了上來,此時的他一身青色常服,發髻稍稍有些凌亂。
這也就是官員的待遇了,否則豈會有如此優容。
“戴罪之員江宇清,參見巡撫大人!”江宇清大禮參拜,等待著承受自己的命運。
但現實可不會因他的想法而發生轉變,具體懲處辦法已經出來,只見張靖平忘了一眼站在前方的屬官。
便見那人從懷中拿出了一份文書,打開后緩緩念了起來。
文書的內容并不復雜,先是說了江宇清的罪行,然后講述了對他的懲處。
首先第一個是,正式革去了江宇清知縣之位,然后還要江宇清以十倍的價格,賠償官糧損失和死去驛卒的撫恤。
這兩點,都是江宇清無法接受的,雖然事先已經有人向他透露了風聲,但此時他還是不能接受。
所以在判決文書才念完后,江宇清便站起身來,大聲道:“巡撫大人,這不公平!”
“我是朝廷命官,吏部在冊的知縣,你們無權革去我的官位!”
江宇清努力為自己辯解,但周圍官員心里都知道,他做的是無用功。
“判決已經下達,你只管照此執行便是,若是不服你可以去吏部上訴,但你得先把銀子賠了!”張靖平冷聲道,拿出了作為巡撫的威嚴。
可江宇清此時被憤怒遮了眼,在張靖平這里求不到“公平”,便將視線轉到了周圍同僚身上。
“吳大人,你可得幫我說兩句話,這些年我可沒少到你家里走動!”
雖然主動湊上前去,但人家直接往后退了兩步,江宇清無奈之下只得向其他人求救。
“趙大人,他們這是亂命…雍西絕不能讓人如此胡來!”江宇清拉著一位姓趙的官員道。
可惜這位趙大人麻溜將江宇清推開,表情中滿是嫌棄之色。
見此情形,陳嘯庭終于忍不住了,當即道:“來人,將這罪官帶下堂去,別讓他在此丟人現眼了!”
大堂內本就有校尉值守,在聽了他的命令之后,立馬便有校尉上前把江宇清控制,隨即將其拖出了大堂。
這時,只見陳嘯庭站起了身來,對一旁的張靖平道:“張大人,在下還有兩句話說,說完了就走!”
張靖平點頭允準后,陳嘯庭才面向眾官員道:“諸位,如今關外胡人叩邊犯境,雍西地處邊塞之地,最易遭受胡人攻擊!”
“而在關內,雍西地面上又有白蓮教樹大根深,可謂是內外交困…”
見官員們表情變化,陳嘯庭接著說道:“所以,諸位務必要將張大人的提醒放在心上,不要犯江宇清一樣的錯,否則江宇清就是前車之鑒!”
不能犯錯,這句話帶給了官員們極大壓力,智者千慮還必有一失呢!
聯系到官員們這些想法,陳嘯庭接著又說道:“雖然差事難辦,但是諸位…這何嘗不是建功立業的機會?”
“在下雖沒讀過幾本書,但也知道有個詞叫‘迎難而上’,諸位都是飽讀詩書的大才,想必比我該明白這個道理!”
“亂世出英雄,諸位奮力為皇上…守好雍西這片土地吧!”
陳嘯庭的話到此結束,該警告的也都警告到位,該激勵也全部說完。
于是他向眾官員和張靖平拱手后,便邁步走下了大堂,穿過官員們中間的過道后,便出了大堂直接離開。
也就是在他走后,眾人才覺得心頭松了口氣,不知怎的陳嘯庭給官員們帶了極大的安全感。
就連張靖平,也對陳嘯庭這般雷厲風行感到不適,他還是更樂意與沈岳周文柱這樣的溫和派接觸。
“諸位,懲處江宇清的目的是什么,想必你們都清楚!”
把手收回到懷中,張靖平沉聲道:“就如陳千戶所說,回去后把各自的差事辦好,千萬不要再犯江宇清的錯!”
“這次是革職賠錢,下次就可能是抄家流放了,錦衣衛辦事…可從來都沒有底線!”
在陳嘯庭離開后,張靖平當然是想說什么說什么,把鍋全部推給陳嘯庭,對他來講不會有半點兒負罪感。
更何況,這樣還更有威懾性。
但無論怎么說,經過這次事件后,雍西地面上的大小官員,終于對防控白蓮教起了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