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嘯庭虛構了個“活口”出來,引得幕后殺手再去動手,這有點兒類似于釣魚執法。
一方面,他要借此把錦衣衛內部的內鬼抓出來,另一方面他也要把那些殺手抓住。
但現在的問題是,他該找誰來替他抓人,自己手下的校尉自然是沒法用的。
通過沈岳的關系找人?這其中上傳下達太過繁瑣,很容易走漏風聲。
這就必須要陳嘯庭自己找人,當他將刺殺現場的校尉們安頓好后,腦子里才想出了解決的辦法。
焦富榮…此人主動攀附上來過,找他幫忙做事或許可以。
而之所以不找黃定海幫忙,原因也是為了防止走漏消息。
所以,在安排好了其他事后,陳嘯庭悄悄找到了焦富榮。
此時已是日落十分,焦富榮正在衙門里看情況匯總,得出結果后再向黃定海報告。
在有手下通稟之后,焦富榮放下了手里的活兒,直接迎到了百戶大堂的外。
“陳大人,在下正在看下面人查得情況,等會兒就要報知于你,卻沒想到您現在就來了!”焦富榮滿是笑意道。
陳嘯庭微微點頭,拱手道:“今天辛苦焦大人了,過幾天得空陳某必定登門感激!”
“哪里哪里,陳大人言重了!”焦富榮笑道。
隨即他二人才進了大堂內,來到了左側的會客廳,自有校尉端上了茶水。
喝了茶后,陳嘯庭左右望了一眼,才道:“焦大人,這里說話可方便”
言外之意就是問,說話會不會被旁人聽去。
焦富榮拍了拍胸脯,然后道:“陳大人但說無妨!”
放下茶杯,在被焦富榮盯了好幾秒后,陳嘯庭才開口道:“這次陳某過來,是有大買賣要和你談!”
焦富榮不愧是官油子,別看方才和陳嘯庭稱兄道弟,看起來豪爽無比。
但當陳嘯庭真的跟他談正事時,焦富榮卻謹慎起來,只聽他道:“不知是什么大買賣?還請陳大人明示!”
明示…那當然是不可能明示的,至少也得等到今晚動手,為的還是防止走漏消息。
可真的什么都不說話也不行,于是陳嘯庭道:“只是幫忙抓人,至于是什么人,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沒有得到有用的信息,焦富榮心里仍舊沒譜:“陳大人,抓誰都不能說?”
陳嘯庭搖頭:“不但抓誰不能說,什么時候抓,在哪里抓都不能說!”
“焦百戶,這可是立功的好機會,你可不要錯過了!”
焦富榮緩緩端起茶杯,胖臉上表情凝重,緩緩道:“陳百戶,咱們千戶所這么多人,您為何偏偏選了焦某?”
陳嘯庭此時表情也嚴肅起來,盯著焦富榮的眼神就跟看內鬼一樣,讓焦富榮以為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
在焦富榮額頭冒出細汗之際,陳嘯庭才轉而笑道:“看你這個樣子的,還有你方才問這一句,一準和賊人沒什么關系!”
聽得這話,焦富榮心里才松了口氣,方才陳嘯庭的眼神實在是可怖。
即便他焦富榮不是什么善類,但在陳嘯庭這種有強大靠山的人面前,他依舊得小心翼翼應對。
“焦百戶,你還沒說…答應還不不答應?”陳嘯庭平靜問道。
話都說到了這一步,焦富榮也只能答道:“既然陳大人看得起咱,在下便聽令行事即可!”
從陳嘯庭的眼神中焦富榮知道,如果自己不答應的話,恐怕在錦衣衛也沒法立足了。
左右不過是抓個人而已,沒什么大不了。
“那就好…”陳嘯庭露出微笑,而后道:“日落時分,把你手下人全部召集起來,必須要秘密進行,就在正陽門外等候…不用穿官服,帶上刀子就好!”
“一切依照陳大人話行事!”焦富榮鄭重道。ωωω.九九九)xs(
和焦富榮談妥之后,陳嘯庭便離開這里回了自己的小衙門。
回去之后,此時嚴從山已在衙中等候,此時校尉們已經全部回來。
“看樣子,案子查到死胡同了!”張玉平沉聲道,身旁校尉們都顯得沮喪。
全部可疑的匠戶都被殺了,這條路根本就沒法往下走,只能再想辦法換思路。
但就在這時,只見陳嘯庭從里面房間走出來,旁邊還跟著嚴從山。
陳嘯庭臉上帶有一絲喜悅,對跟在身側的嚴從山道:“讓他們都準備好,最快明天一大早,咱們就出發抓人!”
“卑職明白,大人放心就是!”嚴從山嚴肅道。
說完這話之后,才回來沒一會兒的陳嘯庭,便再度離開了院子里。
也就在他離開后,張玉平才湊過來道:“老嚴,大人方才的話是什么意思?到哪兒抓人去?抓什么人?”
咋一聽這話,嚴從山便對張玉平起了疑心,但他還是沒有露出太多表情。
“當然是抓漏網之魚了!”嚴從山笑著說道。
“諸位還不知道吧,昨晚發生的那起兇殺案,其實賊人們殺錯了人!”
這話一出,引得院中諸人議論聲陡起,殺人還會殺錯了?
嚴從山掃視眾人后道:“三坪街死的那家人,是幾天前買了房搬進來的,所以代人遭了橫禍!”
“原本那位匠戶,賣了房搬出城后躲過了一劫,所以咱們要去抓他!”
就在這時,有校尉不解問道:“大人,既然是要抓人,那為何不趁早行動?偏偏要等到明天一早?”
嚴從山笑了笑,然后道:“因為那廝已經投身皇陵,要去抓人必須向上面請示,否則驚擾了先帝陵寢,誰都擔待不起!”
張玉平點了點頭,隨即說道:“所以,陳大人這是請示去了?”
嚴從山則道熬:“沒錯!”
“諸位都各自休息去吧,明天一早要去拿人,得先準備好才是!”
看著眾人各自散去,嚴從山心中滿是無奈,今晚對他來說是個不眠之夜。
根本沒有什么第二天抓人的行動,而抓捕內鬼的已經開始。
而陳嘯庭在離開他的小衙門后,為了演全套戲他還是去了一趟鎮撫司,簡單說了一下自己的想法。
沈岳被陳嘯庭大膽的想法所震驚,最后決定進宮面圣。
“驚擾陵寢,這是掉腦袋的事,必須得先向皇上稟報!”沈岳嚴肅道。
這時陳嘯庭才知道,自己還是小瞧了帝陵的重要程度,于是他追問道:“那么大人,這計劃可還進行?”
開弓沒有回頭箭,如果這時候不帶人去帝陵,那就可能失去這最后的機會。
沈岳也知道這一點,只見他思索后道:“你先帶人過去,在邑城之外布置人手…必要時可便宜行事!”
說實話,這句便宜行事把陳嘯庭傷了,因為意味著如果皇帝震怒,他將承擔主要責任。
而這偏偏,還是在為沈岳辦事!
“遵命!”陳嘯庭回答得很果斷,因為他沒有拒絕的可能,那樣只會弄得大家臉上都不好看。
可雖然答應了,擔心中那股不快,卻是怎么也揮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