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城吧!”陳嘯庭恢復了平靜,他可不想被人看做鄉巴佬。
馬車這才繼續向前,當陳嘯庭把簾子放下時,卻見沈怡正看著他笑。
“夫人何故發笑?”陳嘯庭滿是不解。
“我還以為,這天下沒有能讓夫君驚撼的事物,卻沒想到只在這京城正門處,就讓夫君你破了功!”沈怡仍舊笑道。
陳嘯庭坐得離妻子更近了些,才將嘆息道:“為夫可不是因這一道城門變色,而是對城內的權勢感到敬畏!”
“我們在雍西可以橫行無忌,也毋需擔心別人看法,但在這京城卻有不同!”
說道這里,陳嘯庭越發平靜道:“所以,咱得先轉變心態,才能更好應對接下來的人和事!”
聽了陳嘯庭這樣一番大道理,沈怡心中卻也展開了深思,最后她才感慨道:“夫君今日之言,妾身必當銘記,日后必拿來時刻教誨家中子弟!”
陳嘯庭說自己在雍西橫行無忌,其實也是用了夸張的說法,在非必要的時候,他一直都表現得比較低調。
暫且不說衙門里的公事,只說他在盧陽積攢了大筆家業,又有誰會傳他罵名。
那些被搜刮了錢財的,也只會去罵劉大疤子這些喝湯的,陳嘯庭這個吃肉的卻是一直隱于幕后。
“妾身本以為足夠了解夫君,但每與夫君懇談,總能從夫君處獲精辟睿智之言,妾身拜服…”
說到這里,沈怡還真的向陳嘯庭拜了一拜,這份大禮可是極少的。
能在做人理論上征服妻子,這讓陳嘯庭心中也產生了幾分自得,畢竟讓老婆對自己五體投地,在他前世可是很難想象的。
是啊…自己有多久沒有想起過前世了?
那個高度文明和發達的世界,因為在記憶中封存太過久遠,反而讓陳嘯庭懷疑其是否真實存在。
畢竟眼下繁華的世界,家中奉養的雙親、身旁溫潤妻子,對陳嘯庭來講都要真實得多。
“夫君?”見陳嘯庭陷入深思,沈怡不由喚了一句。
陳嘯庭回過神來,見沈怡還彎著腰,便道:“夫人快快起身!”
“夫君在想什么?”沈怡問道。
實話肯定不能說,于是陳嘯庭便道:“在想等會兒進城之后,又會有何等讓人驚嘆之事!”
沈怡不由笑道:“京城繁華,自不是盧陽所能比的,夫君可不要看花了眼!”
陳嘯庭這才無奈搖頭,但他也比較享受夫妻之間的這等對話,琴瑟相和也不外如是了。
正陽門是京城正門,一共開有三個門洞,中間門洞雖常年大開,但卻不被用來通行。
因為這條路,直接連到了最北面皇城大門,是天子專用的道路。
而左右兩邊的門洞,雖用來進入城中,但其實也有分別。
人數最多的普通商販百姓,則從右邊門洞進入,京城之前還得受兵丁們一番詳細搜查,所以顯得擁擠而效率緩慢。
而左面門洞處,相比之下通過就快了許多,因為走這條道的大多是權貴。
但這個權貴也是相對,畢竟在外地是權貴身份的,到了京城人家可不一定能認。
可作為錦衣衛,其實陳嘯庭不太擔心這個問題,除了他本人錦衣衛百戶的腰牌,他要有雍西千戶所三位正副千戶的拜帖。
別看沈岳送禮積極,其他兩位也沒落下,也都向沈老太爺送了壽禮。
大概在城門外徐徐前行了二十分鐘后,他們的馬車終于來到了門洞處,然后就被兵丁們攔了下來。
而在他們隊伍前面,卻有一輛馬車被攔了下來,攔路的兵丁要求的馬車內的人下車檢查。
“我們是王大人府上的,你們怎敢如此大膽?難道少了你們茶錢”馬車上的人與兵丁爭執道。
但他這話,恰恰又傷了人家至尊,于是他們連人帶車直接被押走,看樣子接下來要出一次大血。
“你們是干什么的?后面馬車都裝的是什么?”一名總旗前來問話道。
戍守京城的是上十二衛的禁軍,所以他們的裝備要比雍西地方軍好不少,至少人人軍袍鎧甲佩刀這些都是嶄新的。
此人就在馬車外面,很明顯問陳嘯庭這個主人。
“我們來自雍西,是來京城訪親的!”陳嘯庭平靜答道。
此時,隨這位總旗出來的十幾名兵丁,已經開始檢查起整個車隊,但他們要開箱時候卻被隨行護衛的校尉所制止。
“車里面裝的什么?為何不準檢查?”這名總旗語氣嚴厲問道。
陳嘯庭便道:“都是些邊地特產,大人要看就看吧!”
而這時陳嘯庭也從馬車內走出,對身后眾校尉吩咐道:“讓他們檢查就是!”
現在他們都沒有穿官服,所以人家不認識他們,否則也不會有這般情形。
但看樣子事態可能要升級,陳嘯庭還是決定先亮明身份,免得引起了誤會。
這些人看見幾大車的財貨,難免不升起敲一筆 的心思,畢竟他們這些可是雍西來的外地人。
這些經驗,都是陳嘯庭從校尉開始干起所學來的。
就比如他們前面的那輛馬車,之所以被人給刁難,說到底還是茶錢給少了。
“這位大人,差不多就可以了!”陳嘯庭從懷里掏出了二十兩銀子,恰巧拍在了這名總旗手里。
可這任雖收了東西,卻以為是陳嘯庭先認慫了,于是更起了拿捏的心思。
“什么就差不多了,該怎么搜就得怎么搜,要是箱子里藏了…”
這人話才說道這里,卻見陳嘯庭從懷里掏出了自己腰牌,驚得這名總旗說不出話來。
“在下雍西千戶所提刑百戶,還請行個方便!”陳嘯庭沉聲道。
且不說錦衣衛比其他上十二衛級別要高,就僅僅說陳嘯庭百戶的身份,也穩穩壓制眼前這名總旗。
認真看了陳嘯庭手里腰牌后,這名總旗才轉變語氣道:“這…原來是錦衣衛的大人,是我…哦不,是卑職唐突了!”
“你們幾個,還不趕緊滾回來!”這名總旗大聲吆喝道。
隨即他又從懷里把那二十兩銀子掏了出來:“大人,這銀子您收好…”
但陳嘯庭卻擋住了他的手,平靜道:“銀子你收著吧!”
“好嘞,城門里也有你們北鎮撫司大人,卑職這就向您引見!”這名總旗很是熱心道。
但陳嘯庭卻從這份熱心中,看出了些別的心思,無外乎還是想確認自己的身份。
沒過一會兒,便見這總旗引了一名錦衣衛小旗官出來。
此人約莫已有三十多歲,嘴上短須讓他看起來很是精干,一聲土紅色官服穿在身上很是精神。
“在下吳建興,是為北鎮撫司南城千戶所小旗官,見過大人!”
這位吳姓小旗官很是謙和,而跟在他身后的兩名校尉,卻若有若無懷有一絲敵意打量著陳嘯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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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過陳百戶,還請卑職替沈大人問安!”吳建興將腰牌文書全都還給了陳嘯庭。
像他們這種底層小官,根本不可能和沈岳有交集,惹不起那就只能躲遠些了。
將腰牌遞給吳建興后,陳嘯庭又從懷中拿出了一份文書,然后道:“本官是雍西千戶所提刑百戶,此番來京是為了參加沈僉事的壽宴!”
怕吳建興意會不到,陳嘯庭還解釋道:“就是北鎮撫司新上任指揮僉事,沈大人!”
陳嘯庭的話,一句更比一句嚇人,還好吳建興心里素質夠強大,還是反復核對了腰牌和文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