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東西,何不全投過來?)
時間一天天過去,而朝廷對雍西這些罪官們的處罰,也全都已經下來。
罪魁禍首宋伯舟和吳維霖被腰斬棄市,其家產全部充公,其家人全被罰入的奴籍。
而對犯官們,處罰相對來說輕了許多,包括朱逸林在內的十多名官員全被抄家,本人及家人全被流放涼州做苦役。
這也讓陳嘯庭再次感受到,文官們在這個時代的特殊地位,除了謀反這類大罪之外,還真沒法整死他們。
即便皇帝非要讓他們死,那也只能用別的手段,比如在錦衣衛的大獄里多關一段時間,正常的司法程序絕不可能。
于是乎,就在十二月的漫天飛舞的大雪中,一切才真正的塵埃落定。
大雪紛飛,而此時在陳府的大門處,陳嘯庭獨自一人站在臺階上,目光不斷往巷子拐角處望去。
他是在等人,從他臉上期盼的神態中,可以看出來人他很在乎。
沒錯,他當然會很在乎,因為他一大早就接到消息,徐有慧今天就要到盧陽了。
陳嘯庭派出了人手前去護衛,所以每天都有人向他傳遞消息。
其實,若是依著陳嘯庭的本性,他其實更向要出城去迎,畢竟他等這一天已經多年。
可是他卻不得不照顧沈怡的想法,畢竟人家才是他的結發夫妻,如今更是患難夫妻。
而此時,府邸深處的暖閣里,沈怡坐在一處圓桌前,端著熱茶面露深思。
在她一旁坐著的是鄭萱兒,此時她的懷里抱著孩子,而陳瑞凌則拿著的小風車逗弄著妹妹。
婢女們在小心往火爐里加著木炭,安靜的房間內除了孩子的嬉笑聲,便是木炭燃燒時發出的聲音。
“萱兒,等會兒要回來的那位,你可曾見過?”沈怡突然問道。
鄭萱兒在沈怡面前,一直都是規規矩矩的,此時沈怡有問她便答道:“姐姐,妾身未曾見過,但也曾聽嘯庭哥提起過!”
“他怎么說的?”沈怡面色仍舊平靜道,但心里卻微微泛著醋意。
她把自己的一切都給了陳嘯庭,卻沒想到在丈夫心里,從始至終都裝著另外一個人,偏偏她還不知道。
鄭萱兒雖不善揣摩人心,但此時她也能明顯感覺到,氣氛微微有些不對勁兒。
于是她才小心翼翼道:“嘯庭哥說那位徐姐姐是個可憐人,一家人都被陷害…顛沛流離!”
這些話雖是陳嘯庭說的,但沈怡想聽的卻不是這些,其實她更應該找陳嘯庭當面問。
“她是個可憐人,咱倆就不可憐了?為他生孩子差點兒把命都搭進去,也沒見他心疼?”沈怡不滿道。
在這個府上,也只有沈怡敢說這些,鄭萱兒從來都是陳嘯庭說什么就是什么。
而在沈怡面前,鄭萱兒一樣是個悶葫蘆,此時更不會接話。
雖然心里生著悶氣,但作為大婦要有足夠胸襟,所以沈怡還是站起身道:“算了算了,還是一起出去看看吧,免得被人說咱小心眼!”
“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樣的女子,才讓我夫君如此記掛于心!”
而此時在府門處,等得已經心焦的陳嘯庭,終于聽到遠處傳來了馬車的聲音。
陳嘯庭心中大喜,但他還是站在了府門臺階上,畢竟他已不是當初那熱血少年了。
一輛青布馬車,緩緩出現在陳嘯庭眼中,隨行的還有幾名的仆人。
最終,馬車停在了陳府大門外,從馬車里鉆出樂一個藍衣婢女。
在車夫搭好了凳子后,這婢女才從馬車上下來,同時側身掀起了車簾子。
站在臺階上,陳嘯庭看著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出現,臉上終于露出了笑容。
而徐有慧此時也看著陳嘯庭,在她原本清冷的面龐上也浮現會心的笑容。
這一刻,他二人腦海中已不僅僅是對方,還有以往的那些記憶。
廣德府外偶遇是徐有慧的天然去雕飾,城內相見時陳嘯庭神采飛揚,再到那年上元夜的初生情愫…
這一刻,人生人只若初見。
“小姐,該下車了!”
婢女在一旁的提醒,才把他二人從回憶中拉了出來。
就在徐有慧要攙著婢女的手下車時,陳嘯庭卻快步來到了馬車前,同時伸出了自己的手。
猶豫片刻,雖然心有羞澀,但徐有慧還是把手遞給了陳嘯庭。
隨后,陳嘯庭攙著徐有慧下了馬車,可因為分別的時間太長,以至于太多的話卻不知該如何開口。
最終還是陳嘯庭先開口道:“你父兄他們,何時回來…我也好辦個婚宴!”
通過書信的協議方式,徐有慧已經是陳嘯庭的又一位平妻,所以該辦的酒宴必不可少。
這話聽得徐有慧有位為難,只聽她道:“妾身父兄他們,已經決定就在那邊安家,不再回來了!”
盧陽對徐家來說是個傷心地,而徐家在涼州那邊的日子卻過得不錯,不想回來也算正常。
“那這婚宴,可就不太好安排了!”陳嘯庭無奈道。
徐有慧抬頭看向陳嘯庭,說道:“妾身對這些,卻是沒什么要求,夫…夫君你不必太過在意!”
這些年經歷的這些,讓徐有慧把“繁文縟節”看得很淡,現在能回來和陳嘯庭在一起,對她來講就已經夠滿足了。
更何況,徐有慧也是心思聰穎之輩,自然也要顧及到陳嘯庭正妻的想法。
畢竟她可是聽說過,陳夫人是京城大家族的貴女,她這個新人若是一來就出大風頭,對自己可不一定是好事。
她現在唯一的心愿,就是和陳嘯庭平淡生活下去,其他再無別的想法。
見徐有慧神色間所透出的平淡,陳嘯庭才真的確認,她對這一切都不看重。
那此事也就只能再議了,更何況現在也不是議這個的時候。
“走,咱們先進去,我為你引見兩位姐妹…”陳嘯庭拉著徐有慧就要轉身。
可這時府門內卻傳出一道熱情中摻雜平淡的聲音道:“有此佳人在側,夫君可真是好福氣啊!”
一聽這話,陳嘯庭心里就“咯噔”一跳,仿佛自己被捉奸了一樣。
沈怡此時卻沒注意他,而是看向了一旁的徐有慧,她從這清冷的女子身上,感受到了獨特的魅力。
而徐有慧此時也正打量著沈怡,京城那從里到外的雍容氣質,確實不是普通女子所能比的。
陳嘯庭一時不好開口,但徐有慧卻對沈怡彎腰道:“見過姐姐…”
“嘯庭哥有姐姐這樣的賢內助,才是真正的好福氣,妾身蒲柳之姿,當不起姐姐佳人之稱!”
“果然會說話,可比一般女子伶俐多了…”沈怡不由對陳嘯庭道:“夫君,往后你可得多多憐惜這位妹妹!”
陳嘯庭此時有些尷尬:“夫人,咱們還是進去說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