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消息之后,陳嘯庭也不多耽擱時間,立即便往周文柱處趕去。
而在另一邊,周文柱已經在自己大堂一側書房做好,此時正有校尉替他端上熱茶。
待這校尉離開后,周文柱才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喃喃道:“何興宏這廝,還是不死心啊!”
隨即他在腦中便思索起來,下一步該怎么走實際上他也沒什么頭緒,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
但就在這時,只聽大堂外進來一人,來人正是陳嘯庭。
走到周文柱面前后,陳嘯庭才大禮參拜道:“卑職參見大人!”
周文柱趕緊讓陳嘯庭起身,他二人雖是上下級關系,但其實更多的是盟友。
便聽周文柱道:“今天我們三個人在一起,一共商量了兩件事!”
陳嘯庭站在一旁,只等著周文柱接著說下去。
這時周文柱便道:“鄉試的時間快要到了,考題將從京城送來,咱千戶所的任務就是,保證考題不做泄露!”
只聽這一句,陳嘯庭就感到難度極大。
考題是否泄漏,其實不光保管的問題,這里面可做文章的地方太多,想做文章的人也有很多。
偏偏雍西這地方,科考舞弊現象時有發生,到時候若再有考題泄露之事發生,那可就是千戶所這邊的責任。
“大人,這事兒可不是什么好差事,咱可萬萬不能接!”陳嘯庭沉聲道。
這時周文柱卻道:“我何嘗不知如此,但有些事情…卻不是你我能拒絕得掉的!”
聽到這話,陳嘯庭臉色為之一變,這話的意思就是說,這活兒還真被周文柱給接下來了。
這時只聽周文柱道:“劉世安說他已經接下了護送胡人使團差事,直截了當拒絕了這新差事…”
劉世安手下最得力的干將岳夢豪,此時正被胡人收拾得慘,所以他們不接這個任務也有一定理由。
但此時周文柱表情凝重道:“但讓本官擔憂的是,何興宏對此事的態度,他這次直接站在了劉世安一方說話!”
“也正是何興宏直接下令,再有劉世安在一旁逼迫,這燙手的差事咱不接都不行!”
陳嘯庭表情也變得凝重起來,何興宏雖然被架空了,但如果他完全倒向劉世安一方,那對周文柱這一系的人可不是好消息。
這時周文柱問道:“嘯庭你說,這何興宏會不會是,已經和劉世安勾結了起來!”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他們就要早做打算,否則之后會越來越被動。
陳嘯庭想了想后,才道:“卑職以為,何千戶來盧陽還沒多久,不太可能直接倒向劉世安一方…”
“為何?”周文柱問道。
陳嘯庭答道:“一個是時間太短,他們之間很難建立起信任…”
“再有一個便是,何千戶應當知道,大人和劉世安之間斗爭意味著什么,只要是正常人都會慎重站隊,畢竟當年的劉千戶,不也是如此嗎?”
這話比較有說服力,但周文柱接著問道:“那你說,何興宏這番表態為的是什么?”
陳嘯庭只能猜測道:“依卑職猜測,何大人此番幫劉世安說話,可能是為了維持千戶所內平衡,我看他對權力還是有想法的!”
周文柱點了點頭,沉聲道:“還真有可能是這樣,也難怪今日他會提那要求了!”
陳嘯庭心中不解,便問道:“不知是何要求?”
周文柱再度端起茶杯道:“何興宏今日提議,五日之后召集所有百戶到盧陽來,說是要和大家伙兒見個面!”
“這些天來,本官和劉世安都以各百戶公務繁忙,所以一直沒讓何興宏和諸百戶見面!”
在這一點上,周文柱和劉世安之間有共同利益,所以他倆才會齊心與何興宏對抗。
可偏偏,何興宏作為正兒八經的千戶,如果舍去面皮強行下令,他倆也只能的遵令而行。
這時周文柱便道:“護衛考題的事還早,暫時不用理會,但五日之后的升堂,咱們可得做好準備!”
“下面諸位百戶,你和咱們的人要打好招呼,不要中了何興宏的離間之計!”
可以說,雍人西千戶所十個百戶中,所有人都已是站了隊的,所以周文柱才要籠絡住自己這邊的人。
“卑職明白,大人放心就是!”陳嘯庭篤定道。
他當然是篤定的,下面諸百戶都是多年的交情,又豈會輕松被何興宏扒拉去了。
周文柱點了點頭,放下茶杯后鄭重道:“嘯庭,你還年輕…好好干,日后沈大人在鎮撫司,可就缺你這樣的得力干將!”
陳嘯庭心中平靜無比,但還是對周文柱行禮道:“多謝大人提攜!”
而在另一邊,在結束了今日的議事后,千戶何興宏也回到了自己府邸中。
他來千戶所一個多月,到如今真正號令得動的力量,卻只有直屬于自己的一個小旗的人。
對此何興宏當然窩火不已,所以這些天他都在蓄勢,所以今日才才能一舉逼迫周劉二人,讓他們同意自己和諸百戶見面。
他何興宏不奢望徹底掌握千戶所大權,但手里總得有些權力,才對得起他身上這官服才是。
從自己老爹處接過官帽后,何友源便笑道:“父親今日壓制周劉二人,可真是大快人心!”
相比于何友源的樂觀,何興宏卻道:“事情沒你想的那么簡單,周劉二人也不是真的被我壓制了,只不過是各退一步罷了!”
說道這里,何興宏表情凝重道:“即便接下來和諸百戶見了面,也只能是初步建立威嚴,但要號令他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實際上,這些道理何友源心里也明白,他方才那些話也是為了開導自己父親。
從婢女手中接過茶杯,何友源小心遞給老爹后,說道:“父親,兒子倒是有個想法!”
“千戶所三位百戶,掌刑百戶劉思勤未有傾向,咱們何不從他這里打開缺口?”
“如何打開缺口?”何興宏問道。
偏偏這個問題,何友源一時沒有答案,因為這只是他突然冒出的想法。
卻是何興宏看得明白,只聽他道:“雍西不比閩南,這里的人都是殺出來的,不會那么容易被收買!”
“鎮撫司的那些大人,都曾在雍西、涼州、江浙之地任職過,你可知道這是為何?”何興宏問道。
何友源搖了搖頭,這些情況他都未了解過。
只聽何興宏道:“只是因為,這三地要么有胡人,要么有倭寇,最是鍛煉手腕能力!”
“所以,咱們毫無根基,想要在雍西這等地方掌握權力,可不是一般的艱難!”
為什么?因為這地方是鎮撫司那些大人的培育地,誰若是能輕易在此立足,豈不是說也能進鎮撫司了?
大明朝錦衣衛千戶這么多?鎮撫司才幾把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