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還是兩更,明天的兩更會晚一些!請大家見諒!!)
永治十六年三月初十,這是春風洋溢的一天。
按照往日百戶所內校尉們的習慣,在清晨點卯之后,他們就該尋一處酒肆茶樓,好好享受這舒適的春風。
可這兩天百戶所內卻如臨大敵,讓諸校尉點卯之后不得離開。
而更低一層的差役們,則直接分了兩組駐扎在衙門里,以應對任何突發情況。
別看文人們好似弱不禁風,但這些人也最固執,往往會用想不到的方式亂來。
所謂的文人風骨,那是可以全不計較的,畢竟他們所行為大義,可以不拘小節。
而在今天,當士子們開始想向百戶所匯聚時,百戶所內第一時間就得到了消息。
于是衙門里的人都忙活起來,隨時準備出動。
作為教諭,陸正權今天沒有穿官服,而是一身儒服就來了,與眾士子和成一片。
在今天,追隨陸正權來的百多人,差不多已是廣德府讀書人的三分之二。
當然,這些追隨陸正權而來的,并非全部都有功名。
這些人雖是充數的,但其利益訴求也很明確,就是想搭上陸正權的關系,讓自己秀才的路好走一些。
很快,這百多號人便聚集到錦衣衛衙門口,群情激憤下醞釀著一場風暴。
而在門口值守的校尉差役,此時也如臨大敵,但很快從衙門里就有人出來增援。
百戶衙門臺階下,士子們一臉高傲的望著衙門口校尉差役,目光中除了憤怒還帶有一些鄙夷。
此時,陸正權作為領頭人,便上前道:“你們百戶所難道沒人了?連個當官的都不出來?”
自己這些人來勢洶洶,錦衣衛卻只派些校尉差役,這是看不起自己啊!
想到此處,士子們就更覺得自己占了道理,皆高聲罵道:“錦衣衛囂張跋扈,既然你們敢胡亂抓人,怎么卻不敢見人?”
“是沒臉見人,還是不要臉了?”
士子們讀的雖是圣賢書,但一個個說出來的話,可真比刀子一樣鋒利。
這那是不給錦衣衛面子,這簡直就是騎在他們頭上拉屎。
說來也奇怪,當這些人沒攪到一起時,面對錦衣衛就是待宰羔羊,現在卻耀武揚威起來。
“放肆,誰給你們這么大膽量,趕在百戶所外出言不遜?”
這時,從百戶所中涌出來一隊人,為首那人是小旗官吳明,今日輪到他在衙門當值。
即便知道外面這些人不好惹,但吳明卻知道自己不能輸了氣勢,錦衣衛本就是強勢的衙門。
見有當官的出來了,士子們不但沒有害怕,反而更加興奮。
立馬就有人回駁道:“我等讀書人秉持公理,今日前來是為天下人鳴不平,何須他人施舍膽量?”
站在前面吳達明,此時也接過話道:“所謂有理行遍天下,我大明朝圣君賢臣在位,不是你們這些奸佞可以胡作非為的!”
讀書人不管說什么事,都會把自己放在正義的一方,并且一副為天下為皇帝著想的態度。
可錦衣衛才是皇帝近衛,眼下被這些酸儒擠兌,吳明當即怒道:“既然你們秉持公理,大明律名言不可文人不可接黨,否則以朋黨論處…”
“那么,你們現在所作所為,是否也是奸佞小人行徑?”
吳明能做到小旗官的位置,自己也有一套本事,此番才能與這些士子辨兩句。
但他只有一張嘴,此時王興吉也站出來道:“這位大人慎言,所謂朋黨是指結黨營私…”
“我們此來是為討要公道,可不是為個人利益,錦衣衛就是這樣憑空侮人清白的?”
王興吉越往后說,其氣勢也就越足,讓吳明啞口無言。
吳明雖能辯幾句,但那里比得上這些讀了幾十年書的人,隨便兩句便將他問住。
但吳明也不甘示弱,便冷聲道:“錦衣衛奉旨辦差,你們圍了錦衣衛的衙門,是要忤逆造反嗎?”
羅織罪名是錦衣衛拿手戲碼,吳明一下就給這些人扣了頂造反的帽子。
此時,作為教諭的陸正權卻道:“既然錦衣衛奉旨辦差,那就請拿出旨意來,若能拿出我們立刻就走!”
若是有明發的上諭,錦衣衛就不會讓自己從容串聯人手,所以陸正權卡死了錦衣衛拿不出圣旨來。
見吳明面色:不善,陸正權卻沒有被嚇到,而是接著道:“若是拿不出來,那就請你們解釋一下,你們憑什么將楊舉人下獄?”
陸正權這話就像是組合拳,一下也將在場士子們情緒提得高漲。
“就是,你們憑什么抓楊句人類?”
“栽贓陷害,草菅人命…”
百戶所外一片罵聲,即便吳明想要辯解,此時發聲也無人會聽他的。
故而他此時只能下令手下,讓所有人都嚴密戒備,這些人要鬧就隨他去吧!
而在廣德百戶所的旁邊就是府衙,這邊發生的事情府衙很清楚。
作為此次時間的直接推動者,陳立誠此時正坐在自己理事的大堂上,聽著手下人對此事的通稟。
當得知陸正權已親身下場,陳立誠心里才安定許多,這事兒比他想象中還要順利一些。
至少,陸正權是出了力的。
此時,陳立誠沉聲道:“給本官嚴密監視著,有任何風吹草動都要及時稟報!”
陳立誠關注著此時,衙門里的另兩位大佬,同樣也沒輕松下來。
李長山作為一府之長,無論廣德府出現什么事端,他都是第一責任人,士子集會事件讓他不得不關注。
“錢大人,本官已將此事上報給巡撫大人,你說他會如何回復?”李長山問道。
錢守德捋了捋胡須后,便道:“大人,此事下官不敢擅斷,巡撫大人不同于咱們,他要考慮的東西更多!”
對此,李長山深以為然,上次他給巡撫的聯名上書,不就被當做人情送給了沈岳。
李長山只能嘆息道:“靜觀其變吧!”
錢守德則道:“陸正權帶著士子們鬧得正兇,借此也可報復錦衣衛的跋扈!”
李長山沒有表態,因為他現在更擔心的是錦衣衛方面的反應。
正如錦衣衛擔心文人們鬧事,會給百戶所招來極大的輿論壓力,而錦衣衛若大肆抓捕了士子,便是對李長山政績的否定。
因為錦衣衛一旦抓人,被抓的就都成了欽犯,他李長山治下出了這么多欽犯,讓京城部堂內的諸位大人怎么想?
故而,李長山也做了和陳立誠一樣的決定,派人嚴密監視百戶所大門,讓關鍵消息第一時間能傳到他耳朵里。
錢守德嘆了口氣,心中暗道:“看來,這次風暴怕是躲不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