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六輪到陳嘯庭休沐,所以這天他就老老實實待在家中,想著該如何給自己的差事開頭。
昨日他在衙門里答應得挺痛快,可回了家后就犯愁了。
不管怎么說,三才會都是城里的一方土霸王,勢力盤根錯雜…不是輕易就能壓住的。
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陳嘯庭看著頭上一一層層樹葉遮住的太陽,一時竟有些困意。
“大哥,您喝茶嗎?”此時,陳小玉走過來道,手里還捧著一晚茶水。
如今陳嘯林已如愿進了廣德府衙當差,陳小玉一下沒了玩伴,整個人也就沒原原先那么活潑了。
結果茶碗,陳嘯庭揉了揉小妹頭發,笑著道:“小妹啊,若是覺著家中無聊,大哥帶你出去買好吃的?”
畢竟還是小孩子,一聽好吃的陳小玉立馬來了精神,高興得跳起來道:“好啊好啊…買好吃的!”
看著陳小玉高興的樣子,陳嘯庭不由跟著笑了起來,方才的愁意也被沖散了些。
而在此時,卻聽院子外面傳來一陣腳步聲,聽聲音是陳大用夫婦回來了。
當陳大用兩人踏進院內,陳嘯庭便開口問道:“爹,你們回來了…鋪子選得怎么樣?”
當陳嘯庭提出開個鋪子后,陳大用夫婦都很支持,給家里置辦產業他們沒理由反對。
陳嘯庭不擅長這些,便讓父母二人沒事兒去北城轉悠,看看有沒有合適的鋪面,到時候能租就租下來。
陳大用將接過陳小玉端來的茶水,喝了了一口后,才面色不愉道:“北城鋪子實在是有些貴!”
“大的且不說了,就那種不到兩丈的小鋪面,都要二十兩銀子一年…”
說道這里,陳大用更是怒道:“這還是偏僻些的,位置稍好的還要三十…甚至四十兩!”
陳嘯庭張大了嘴巴,他也沒想到會這么貴,一百兩銀子可租不了幾年。
于是陳嘯庭便安撫老爹道:“無妨無妨,實在不行咱們去南城東城看看,您可別氣到了!”
高二娘倒是沒什么,她也是遵從丈夫意愿,才跟著同意租鋪子的…于她而言找不到合適的也沒什么,反而可以把錢攥在手里。
可這時,卻聽陳大用緩緩道:“方才經過你鄭叔門外時,他跟我說了件事…說你領了差事了!”
實際上,陳嘯庭是不想家里知道這事兒,然后為自己擔心的。
但現在走漏了消息,陳嘯庭也只能道:“是的…兒子領了西寧街的事情!”
高二娘聽不出話里的玄機,而此時陳大用卻變了臉色,只聽他肅然道:“你知不知道這里面的兇險?”
陳嘯庭無所謂的點了點頭,然后道:“兒子知道,但別無選擇!”
陳大用一拍桌子,大怒道:“狗屁…明明就是自以為是,不知天高地厚!”
高二娘和陳小玉都被這一幕嚇了一跳,不明白這父子二人好好的怎么就翻臉了。
“娘,我怕…”陳小玉哭出聲道。
陳大用憋了妻女一眼,便對高二娘道:“帶小玉進去!”
看著母親和妹妹離開口,陳嘯庭才一臉平靜道:“爹你何必發這么大火,把娘和小玉都嚇著了!”
陳大用可沒工夫和他閑扯,自顧自道:“你不要以為,自己在衙門里立了些功,就可以小看天下人了…”
“這世上能人很多,你壓不住擺不平的事也有很多!”
雖然陳大用語氣不善,連連句句都是數落和嘲諷,但陳嘯庭并不生氣。
他知道陳大用罵他是為他好,所以陳嘯庭道:“爹你說得對,這世上能人是多!”
“但我若想在百戶衙門里往上爬,日后只會遇到更多更大的困哪,難道我遇到強敵就要逃?”陳嘯庭反問道。
陳大用愣了,他沒想到自己兒子有如此的野心。
有上進心,想往上爬是好事…但自身安全卻更重要,所以陳大用不會被說服 “三才會,勢力遍布西城,咱們與他井水不犯河水,一直以來相安無事,你去就是捅馬蜂窩!”陳大用訓斥道。
陳嘯庭站起身來,氣勢十足道:“爹…你別忘了,咱們是官,他們是賊!”
“即便我敗了,他們又能將我如何?”
說完這話,陳嘯庭不想再爭論下去,直接離了家。
陳大用連連嘆息,現在他覺得兒子太上進了也不是好事,總讓他提心吊膽的。
“他爹,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吵起來了?”此時,高二娘從房內走出來道。
陳大用嘆了口氣,便道:“沒什么,這小子不知天高地厚,也不聽勸!”
陳嘯庭從家里出來后,直接便去集結了張二鐵四人,幾個人群策群力的想辦法。
曾春位于西城的家中,幾個人分主次落座。
“大人,三才會勢力強大,咱們…”曾春雖然話只說了一半的,但意思卻很明顯。
陳嘯庭瞥了他一眼,然后問道:“你一直住在西城,對三才會了解頗多,你撿重要的說說!”
曾春只能老老實實介紹道:“大人,三才會在西城已盤踞多年,是西城最大也是唯一的幫會,如今核心幫眾有近百人,外圍幫眾不下兩百!”
隨后,曾春又把其他信息介紹了一遍,如三才會的幾位當家,還有就是其名下幾家主要產業。
聽完之后,陳嘯庭對三才會實力有了大致的概念,這對他個人來講絕對是個龐然大物。
但陳嘯庭卻不打算退縮,挑戰來得越大他才越覺得有意義。
更何況他還立于不敗之地,三才會總不能對他下手,除非這些人瘋了!
只聽陳嘯庭說道:“曾春,既然你對這塊兒地面熟悉,你找人給謝平送個信兒,就說明天中午在紫云酒樓,我要見他!”
曾春等人不由怔住,都要和人家開戰了,這時候見面有什么意義?
難道還指望說服人家,讓謝會主主動交出孝敬?這怎么可能!
但即便心里有異議,曾春此時也知道說了也白說,還會讓陳嘯庭對他們有意見。
于是曾春便道:“大人,我這就去安排!”
曾春自跟了陳嘯庭后,怎么也算有了官身,在西城也有自己的圈子,穿個信再簡單不過 西寧街,三才會香堂之內,謝平收到了陳嘯庭約見的消息。
此時他召集了會里的五位當家,對此時發表看法,此時他們已收到風聲,知道陳嘯庭要來西寧街搞事。
“大哥,我看根本不必理會,豈是說見就見的?”老二柳關道。
倒是此時三當家許明達開口道:“我覺著去看看也沒什么…錦衣衛派他來巡查西寧街,我們怎么也得和他談談怎么處吧!”
三才會雖是一個整體,但內部也分幾股勢力,老二老三之間就不對付。
此時謝平卻在心里罵王有田的卑鄙,居然硬拖著他上船,利用他去和陳嘯庭剛正面。
偏偏謝平還沒法逃避,他和陳嘯庭只能有一方勝,而他謝平則敗不起。
老二老三兩人把控了幫會近半的力量,別看這兩人一直不對付,但若是謝平和陳嘯庭斗敗了,這兩人說不定就能將他掀落會主之位。
于是謝平便問沒說話的老四李文道:“老四,你怎么看?”
李文這人平日里不大發表自己的意見,此時也如往常道:“我聽幾位兄長的!”
五當家便是張武,是謝平為鞏固自己勢力任命的,提拔起來還沒幾年,此時沒他發表意見的機會。
謝平深思熟慮之后,便道:“我去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