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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城廣德,錦衣衛百戶衙門最深處,百戶周文柱坐在主位上,堂下站著的是總旗張震山。
“震山,捉拿白蓮教逆賊的事,就交給你去辦了,明日你就帶隊出發泰西吧!”周文柱滿臉威嚴道。
周文柱三十出頭,年歲雖比張震山要小一些,但官威可一點兒都不小。
張震山低頭應是,同時等待聆聽百戶大人的進一步訓示。
但聽周文柱手指輕輕敲擊桌面,而后緩緩道:“泰西縣衙前幾日出的事你可知道?”
張震山不明就里,然后道:“卑職不知!”
而后,周文柱便將陳嘯庭在泰西縣衙做的事講了一遍,聽得張震山是目瞪口呆。
一個人鬧得縣衙雞飛狗跳,還讓縣衙里那些眼高于頂的文官服軟,聽起來也太不可思議了。
但張震山沒有問周文柱是如何得知此事…百戶大人神通廣大,自然有他獨特的消息渠道。
“是不是覺得不可思議?”周文柱開口問道。
“是!”張震山答道。
“這年輕人膽識不錯,有干勁兒…這次你去了泰西,也替本官看看這人品性如何!”周文柱端起茶盞道。
張震山不由一震,百戶大人想要了解陳嘯庭的品性,這是要重用這小子了?
實際上,即便沒有周文柱方才這番話,張震山對陳嘯庭也印象深刻。
這位剛入錦衣衛,便斬殺兩名白蓮教逆賊的年輕人,到泰西坐堂又搞出了這么大事情來…
想到這里,張震山也不得不感嘆,有能力的人到哪兒都不會沉寂,坐堂的冷差事也掩蓋不了光芒。
很顯然,陳嘯庭就是這種有能力的人,否則也不會得百戶大人賞識…張震山如是想到。
泰西縣城,風和日麗,但天氣也逐漸熱了起來。
在和衙門里那些人和解后,陳嘯庭也做得很夠意思,向百戶衙門傳遞的文書中,將泰西縣衙的情況寫的很漂亮。
此時,陳嘯庭正在一處酒樓中,靠著二樓的窗戶,飲著小酒悠閑的看著街上行人,旁邊則有張二鐵挎刀站著。
現在陳嘯庭很少去縣衙,由張二鐵四人每天輪流去縣衙,代替陳嘯庭進行坐堂。
所以,即便陳嘯庭沒在衙門,但里面發生了什么事兒他都清楚。
而最近僅有的大事,便是知縣周海平將會在一個月后,也就是八月初轉任東鄉縣。
雖然這些天周海平回了泰西,陳嘯庭與其也不過僅有數面,但這僅有的幾面便給他留下了深刻印象。
一縣正堂的官威,還真不是高旭這些人能比的,絕非如前世電視中演的那般迂腐形象。
可是呢,官威重不代表能讓治下安居樂業,畢竟人的能力都是有限的。
此時街上發生的強拿強占之事,就是對周海平這位“能吏”最大定位嘲諷。
當街商鋪都還好些,背后大都有官面人物,或士紳之家支持,地皮惡霸不敢胡來。
但街上的小商販們可就慘了,除了他們的家人外無人在意他們死活,所以他們僅有的一點兒錢幣,也就被街頭混混兒們惦記上了。
“大爺,小老兒家里就指著這些銅板過活您可不能全都拿走啊!”
大街上,一個老頭拉著地痞衣袖不讓其離開,但對方卻一拉衣袖將其甩開。
“這些混蛋…”陳嘯庭身側傳來張二鐵罵聲道。
陳嘯庭不由回過頭問道:“二鐵,你們當初在街頭,也是如此張狂行事的?”
張二鐵不由訕訕一笑,然后分辨道:“我和他們可不一樣,對這些老人我可不會下手!”
陳嘯庭沒有理會張二鐵的狡辯,而是感嘆道:“當日我在廣德街頭,也曾見過此等情形,看來這已成此世風情了!”
張二鐵不知陳嘯庭對此事態度,便指著街頭問道:“大人,要不我去拿了那地痞?”
陳嘯庭看著已經走遠的地痞,面無表情道:“咱們能管得了今天這事兒,卻管不了這世道。”
這話聽得張二鐵云里霧里,那到底是管還是不管呢?
張二鐵發現自己跟了陳嘯庭這么久,還是沒搞懂這個年輕人,即便自己比陳嘯庭還要年長一些。
“走吧…該回去了!”陳嘯庭平靜道。
這個世界就是這樣冷酷,若是沒見一次就伸一援手,那他陳嘯庭就是累死也救不過來。
現在還是在城里,城外那些百姓更沒有秩序保障,過得只會更艱辛。
要救這些百姓于水火,是紫禁城內的天子,還有那些內閣大臣們該考慮的。
他陳嘯庭能顧好自己,再把家里人照料周全,就已經感覺壓力山大了!
還沒等陳嘯庭兩人往樓梯下走,便見曾春火急火燎跑上樓來,急切道:“大人,百戶衙門來人了!”
原本還很輕松愜意的陳嘯庭,聽了這消息立時便緊張起來,百戶衙門來人肯定是有事啊!
于是陳嘯庭帶著曾春和張二鐵便往回趕,同時詢問百戶衙門來人相關情況。
經過了解陳嘯庭才知道,這次來的是總旗張震山,而且還帶來幾十號人過來。
泰西有大事要發生了,陳嘯庭做出判斷。
之前他第一天去百戶衙門報道,就是在張震山帶領之下,在錦衣衛內部立下了名號。
別看陳嘯庭不在百戶衙門當差,但衙門里可都知道陳嘯庭的名號,知道他是連斬兩名白蓮教逆賊的猛人。
陳嘯庭迅速趕到泰西縣衙,其他人此時都到了他住處,但總旗張震山還在衙門里。
風風火火踏進縣衙,陳嘯庭徑直便往二堂趕去。
路上所碰見那些吏員,則都想陳嘯庭見禮問好,陳嘯庭也一一回禮。
而這一幕,恰好被張震山看在眼里,此時他剛好從知縣大堂出來。
“周大人,就多謝您的協助了!”張震山拱手行禮道。
實際上,周海平對錦衣衛并沒有好感,更何況前些日子衙門里還被陳嘯庭鬧過。
但現在是他升遷關鍵時期,協助錦衣衛雖然讓人別扭,但卻是能跟著立功的,周海平無法拒絕。
和周海平一番告辭后,張震山便移步到了陳嘯庭坐堂之處。
見面就對陳嘯庭道:“你小子可以啊,能在縣衙里混得風生水起!”
陳嘯庭不清楚張震山的態度,將其迎到椅子上坐好后,才一邊倒茶一邊道:“大人這是在取笑我吧,屬下可是更想回咱們百戶所。”
張震山雙眼一瞪,看得陳嘯庭心頭一緊,然后才道:“回百戶衙門做什么?你還想把百戶衙門也掀個底朝天?”
聽張震山這話,看來是知道泰西縣衙的事了…陳嘯庭猜測肯定是周海平告的密。
“大人,屬下也是別無他法,若是您覺著屬下做得過火,屬下甘愿領取罰!”陳嘯庭下拜道,態度可以說很誠懇。
若真是周海平找張震山要個交代,陳嘯庭覺得自己肯定要挨板子,所以不如自己痛快點兒領罰。
恰好,這一幕被前來傳訊的肖經業看見,這讓他心里笑開了花兒。
沒等張震山開口說話,肖經業便道:“大人,您是該罰這小子,來坐堂都鬧得您老不安寧!”
說完這話,肖經業還得意的瞪了陳嘯庭一眼,好像在說你也有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