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置

第741章 【叮宿主與世界融合】

  緒方的那個黑色小藥盒中所裝之物,正是在不知火里覆滅后,瞬太郎贈予他的那枚夜叉丸。

  對于這枚藥丸,緒方一直是細心收藏起來,隨身攜帶,時刻準備著…將其當成最終手段使出。

  對緒方來說,瞬太郎贈予他的這枚夜叉丸的最好歸宿…自然便是遲遲找不到能使用的時機,

  就這么在藥盒內爛掉。

  而他的這期望…顯然是沒有辦法再實現了。

  繼在與源一戰斗之后,又一次吞吃下八百比丘尼肉片的豐臣所擁有的實力…已不是光靠“無我境界”便能與其抗衡的了。

  勝敗在此一舉——抱定此信念的緒方,在丟出的船體殘骸遮蔽了豐臣視線的那一瞬,飛速拿起從懷里掉出來的藥盒,吞吃下盒中的那枚不論是在與蝦夷地迎擊幕府大軍時,還是在大坂與豐臣大軍展開決戰時,都未曾吃下過的夜叉丸。

  “夜叉丸”并不是什么人都能吃的。

  只有那種體能遠超常人的人,

  才能扛住“夜叉境地”所帶來的實力加持。

  緒方自然也清楚這一點,也為此做好了心理準備——可即使如此,

  在夜叉丸被嚼碎、吞落入肚后,身體驟起的變化,還是讓緒方暗吃了一驚。

  心臟以駭人的速度、力度跳動,像是要頂破胸膛處的皮肉與骨頭,直接從胸膛內跳出。

  快速跳動的心臟,也讓血液在血管內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竄動。

  體溫升高…緒方保守估計自己現在的體溫至少也有41度。

  同時使用著“無我境界”和“夜叉境地”…這對緒方來說,尚是首次,而且極有可能也是最后一次…

  “無我境界”也好,“夜叉境地”也罷,都會給使用者的身體帶來極大的負擔。

  此戰過后,自己會變得怎么樣?

  緒方不知道。

  他也不想知道!

  恰如他剛才所說的——以后的事情,他才不管!

  轟隆——!!

  銀白色的雷電劃過云層,令人有了種云層被雷電劈開了的錯覺。

  于銀白的雷光與炎炎火光中可以看清——已快要沉入海里的船體殘骸上,緒方與豐臣猶如兩只斗志昂揚的巨獸,各自張開了血盆大口,向彼此撕咬著。

  一顆顆鋒利的牙齒便是二人手中的劍。

  二人的攻勢,

  如風暴,

  如雷霆,

  如怒濤,如山崩。

  同時進入了“無我境界”與“夜叉境地”的緒方,實力已提升至可用“恐怖”來形容的狀態。

  面對緒方劈來的刀,豐臣只能進行重點防御,僅防御最重要的腦袋,其余的部位則只得能防便防。

  至于緒方…也是這般。

  哪怕現在多了“夜叉境地”的加持,他也未有全部的把握將豐臣劈來的攻擊給盡數攔下,因此也只能像豐臣那樣進行重點防御,對腦袋進行最重要的保護,其余部位則作“適當舍棄”。

  于是——二人的決斗,真可堪稱是前無古人!后也應該沒有來者!

  誰也沒法完全防住對方的刀——所以二人的身上都在不斷地被斬割出一道接一道的傷。

  不斷地增添新傷,隨后這一條條的新傷又不停地長出肉絲修補傷口…

  重重火光之中,二人的身影不斷交錯而過。

  不斷沉入海中、所剩的立足之地越來越少的船體殘骸傷,隨處可見二人的閃躲、移位、追擊、沖鋒、攻擊、防御、碰撞、廝殺。

  劍尖的穿刺,利刃的劈砍,手腳的撞擊,視線的追逐。

  緒方對豐臣的胸膛橫著劈了一刀,豐臣便立即不甘示弱地還回去一刀。

  豐臣借著前沖的勢頭,

  將緒方撞倒在地,正欲給被壓在身下的緒方給補上一刀時,便讓緒方以靈活的動作從豐臣的身下閃出,并將豐臣反壓在身下。

  為取得最佳的攻擊站位,緒方剛后退半步,豐臣便急不可耐地追來。

  豐臣未來得及將劈出的刀收回,大釋天與大自在便立即自不同的方向蜂擁而來。

  無邊無際的大海之上,焚炙天穹的烈焰之中,不斷炸裂的雷光之下,這2只“怪物”絞在一起,不斷地對撞、糾纏、翻滾。

  亮出著彼此的尖牙,咬向對方的要害,二者滾燙的鮮血不斷化為朵朵艷麗的血花,向著大海、向著天空噴灑。

  這個瞬間,明明看到二人糾纏作一塊,你來我往,腳步滑動,劍光四射。

  下個瞬間,某人的身影便陡然從火光或雷光中消失,瞬息過后,才從另一個方向突然現身,向著對方撕咬而去。

  再到下個瞬間,二人又極有默契地同時后退,拉開彼此的間距,但很快又碰作一塊,再次開始了撕咬。

  二人就像兩股正對撞著的海浪。

  時而“東風壓倒西風”,某股海浪陡然大步推進,將對方給一口氣壓制住。

  時而二者又恢復成了均勢,誰也不讓誰,誰也推不過誰。

  時而則分開作兩側,不再碰撞,讓戰場總算是進入了難得的寧靜之中,但還未來得及寧靜多久,戰場便再次陷入喧鬧之中。

  戰場的聲勢之烈,讓云層中不斷閃動的電光與之相比,都遜色了不少。

  光亮與陰影、劈斬與刺擊、進攻與防御、前進與后退…在這空前絕后的戰場上,這所有的一切都在飛速轉化著。

  攻防在不斷地轉化,戰場態勢在不停地變化。

  但卻有那么幾樣東西,是自死戰開始后,便未曾改變過。

  不論戰斗有多么地激烈,豐臣的臉上,都一直掛著那抹充滿狂氣的笑容。

  不論戰斗有多么地激烈,緒方的臉上,都一直掛著不見分毫笑意的凝然神情。

  不論戰斗有多么地激烈,二人都不曾有半點退讓與示弱!

  嗡——!!

  大氣嗚動,大釋天和吉光骨食于相同的時刻劈出,然后又近乎是于同時,正擊彼此目標的胸膛。

  同時被對方的刀給劈中的二人,因沒能成功撐過對方刀身上所攜帶的巨力,向后踉蹌了數步,然后雙雙跌坐在地。

  嘩啦!嘩啦!

  海浪一股接一股地拍打著船骸。

  二人身下的這架船骸…與剛開打時那會兒相比,已有近一半的部位沉入海中。

  因離大海越來越近,所以海浪聲也離二人越來越近。

  此時甚至已有不少的浪濤打上甲板。

  “哈哈…哈哈哈哈…”跌坐、仰躺在地的豐臣,低笑著,緩緩坐直起身,“在決定重建豐臣天下時…我以為‘打倒江戶幕府’將會是我此生最艱難,同時又最有趣的挑戰。”

  “現在回過頭一看…真是謬誤啊。”

  豐臣這時已完全坐起身,用閃著興奮之光的雙瞳,直直地盯著緒方。

  “再一次出現在我豐臣氏面前的‘桔梗花’…要比區區江戶幕府要難對付得多了啊!”

  “豐臣天下、豐臣天下…”緒方與豐臣于同一時間,將刀拄于地上,緩緩站起身,“就為了所謂的豐臣天下,整出了那么多慘絕人寰的災禍…你就這么想騎在萬民之上,當天下人嗎?”

  “天下人?哈,緒方一刀齋…你好像對我有什么誤解啊。”

  “我可不是為了要當上什么天下人才這么燃燒著自己哦!”

  “我只是…單純地想要打倒江戶幕府而去復興豐臣而已!”

  睜圓著雙目的豐臣,將兩只嘴角上拉到極致,笑容恐怖又驚悚,

  “這個國家啊,自二百年前江戶幕府建立以來,便變得…無聊起來了!”

  “限死了每個人的身份,武士們世世代代是武士,平民們世世代代是平民。”

  “不僅限死了每個人的身份,也限死了每個人一生所能從事的工作。”

  “低級武士自生下來,便只能從事低階的官職,除非出現啥意外情況,否則永生永世都看不到晉升的希望。”

  “在江戶幕府的控制下,每個人都按部就班、死氣沉沉地活著。”

  “真是…無聊透頂!”

  “于是,我下定了決心!我要打倒江戶幕府!我要將這個國家目前的一切都給改變!”

  “我要…讓這個國家重歸二百年前的戰國亂世!”

  狂氣地大笑著的豐臣,將兩手向著天空一張,擁抱著天空。

  “事已至此,我也不妨將我的計劃全盤告知給你吧!”

  “在將以江戶幕府為首的德川氏徹底清除后,我不會去當什么天下人——我只會立即帶著豐臣氏全員隱居幕后。”

  “唯一的天下人寶座空虛了——你猜猜看將會發生什么?”

  “以薩摩、長州為首的三百諸侯們、蟄伏在各地的野心家們,將會蜂擁而起!為了那張唯一的天下人之位,開啟你方唱罷我登場的霸權爭奪!”

  “而隱居幕后的我,則暗自調控著各個勢力的實力、關系,讓這個亂世能盡可能地持續更久一些!”

  “天下人的寶座!我才不稀罕那種東西!豐臣的存亡復興與否,關我什么事?!”

  “所謂的‘復興豐臣’,只不過是一張方便我用來拉攏部下、占住打倒德川的大義的大旗而已!”

  “哼哈哈哈哈…!國家重回二百年前的諸侯相爭的戰國亂世…不比現在這無聊的世道有趣一萬倍!光是去想象一下這個國家第二次進入戰國時代的景象,我就激動得只想笑出來啊!”

  看著狂妄地仰天大笑著的豐臣,微微瞇起雙眼的緒方靜靜把雙刀架于身前。

  “…你果然是個不可理喻的瘋子。”

  “謝謝夸獎。”豐臣緩緩止住笑聲,像緒方那樣,也把刀再次架于身前,“緒方一刀齋,你知道我現在為什么一直在笑著,一直那么地高興嗎?”

  豐臣笑容里的狂氣,傳染到了其雙瞳。

  他那冒著狂氣的雙目,與緒方燃著火焰的雙瞳對視。

  “只要將你和木下源一都給打敗,那么往后應該也再沒有什么人能再阻止我打倒江戶幕府!”

  “是‘太閣桐葉’再次打敗了‘桔梗花’,再無人可擋地完成大業;還是‘太閣桐葉’被‘桔梗花’擊落,在這火海中被燃成灰燼——就看今朝了!”

  豐臣如風一般,狂飆向緒方。

  兩頭怪獸,再次碰撞作一塊。

  正如豐臣所說的——只要緒方和木下源一于此地在此殞命,就再沒有任何人能夠再阻止他。

  當下已經孱弱的江戶幕府,又如何是手握著“不死之力”這個大殺器的豐臣的對手?

  若緒方沒能于此刻擋下豐臣、擋下他那狂妄的野心,豐臣便能按原計劃那樣東下江戶,發起“江戶合戰”,讓江戶淪為怪物遍地的地獄…再然后,豐臣就能依著他的計劃,一點一滴地將這個國家引回到戰國亂世…

  二人的這場死斗…已不單純再是他們這兩個個體的爭斗。

  更是決定這個國家的未來的決戰!

  無邊無際的大海與正燃燒著烈焰的船骸,是這場決定國之將來的決戰的宏大舞臺!

  黑云壓城的云層、銀河倒泄的雨幕、鷹撮霆擊的雷電是它恢弘的背景。

  風、云、雨、雷皆是這場決戰的看客。它們俯瞰著這場決戰,俯瞰著緒方與豐臣。

  而這二人也未讓這些看客們失望。

  面露狂笑、誓要實現那宏偉愿望的豐臣。

  神情凝然、拼命阻止這可笑野心的緒方。

  神速揮舞的刀鋒,切開雨幕。

  刀刃切割空氣的破風聲,讓從二人身側略過的狂風也自慚形穢。

  閃爍的刀光,掩蔽雷霆炸裂的電光。

  刀鋒揮動的氣勢,似要將整個云層破開!

  這場誰也不想輸、誰也不能輸的決斗令人心潮澎湃卻也令人難以睹視,熱血沸騰但也慘絕人寰。

  二人都變成了血人,但二人都沒有放下手中的刀,沒有停下進攻。

  二人又同時對著彼此砍了一刀,然后雙雙向后踉蹌數步、跌坐在地。

  “咳…咳咳咳——!”感覺胸口和肚腹有股股強烈的氣流在那亂撞的緒方,嘴巴一張——“哇”地一聲,吐出大量的鮮血。

  在嘔出了大量的鮮血后,緒方頓時感到陣陣強烈的眩暈襲上他的大腦。

  這股強烈的眩暈,險些讓緒方沒能維持住“源之呼吸”。

  他連忙緊咬舌尖,才讓腦袋稍稍恢復了清明。

  “哼哈哈哈哈哈…”低聲笑著的豐臣,扶著甲板緩緩站起身,“你的身體…感覺似乎是撐不住了啊…”

  “同時用著那個呼吸法還有夜叉丸…果然對你的身體的傷害非常大呢…”

  “要不要解除掉那個呼吸法?這樣一來,對你的身體…”

  話尚未說話,豐臣的臉色便猛地大變,雙眼猛地一睜,嘴巴一張,“哇”的一聲嘔出大量鮮血。

  他嘔出的鮮血,量比緒方要多上不少,而且顏色也非常地怪異,紅中帶紫。

  “呵…”緒方用左手手背粗暴地擦了下殘留在唇邊鮮血,“要撐不住的人…是伱吧?吃了那么多塊八百比丘尼的皮肉的你…可別在勝負還未分的時候就暴斃了啊…!”

  “哼哈哈哈…這就…不勞你費心了…!”豐臣雙手撐地,一口氣重新站直起身。

  而緒方也于同一時間將刀拄于地上,將身子再次支起。

  這場死斗,已轉變為了極奇怪的態勢。

  因為兩人的體內都有著“不死之力”,所以誰的身上都沒有看上去格外嚴重的傷勢。

  但二人現在都已是精疲力竭的模樣。

  同樣變得“殘破”的…還有他們手中的刀。

  他們手里的刀,真可謂是慘不忍睹。

  刀鋒變得像鋸子那樣坑坑洼洼,二人手里的任何一把刀若是突然就這么斷掉,都不會讓任何人感到意外。

  雖都已精疲力竭,但兩人眼中的神采,都沒有消減半分。

  已經都不剩多少力氣的緒方和豐臣,邁著略有些蹣跚的步伐向彼此靠近。

  都已將所有能使的招數都給使出的二人,俱至極限。

  閃避也好,防御也罷,他們都已無力再做出。

  至于那些精妙的劍技,那便更是不可能再使出了。

  于是——僅剩揮刀的力氣的二人…只能回歸最原始的劍斗。

  緒方向著豐臣的脖頸劈出一刀,豐臣頭一扭,僅讓緒方砍到其肩膀,隨后對緒方豎著便是一擊,狠狠地還了緒方一刀。

  而緒方也不甘示弱,立即發起還擊,向豐臣又劈一刀。

  被緒方的這記重劈給砍得連退兩步后,豐臣便立即又撲回去還上一刀…

  你劈出一刀,我便立即還上一擊。

  兩人就這么不斷交替著進攻。

  因氣力、狀態的衰弱,他們的劍勢也漸漸虛弱下來。

  但縱使如此,他們仍舊毫不退讓地揮著刀。

  嗡——!!

  二人又一次于同一時刻,向著彼此劈出一刀。

  再次于同時被彼此擊退的二人,向后踉蹌了數步,又雙雙跌回到甲板上。

  嘩啦啦啦…!嘩啦啦啦啦…!

  二人身下的船骸,已有大半浸入海中。

  正癱倒在地的緒方,已隱約感覺到有些許海水漫到甲板上來了。

  “緒方一刀齋…你…還有辦法再站起來?”

  緒方聽到身前的邪魔這么問他。

  他未有回答。

  只默默地再次將劍拄于地上,重新站起了身。

  “哈…真是…夠頑強的啊…”豐臣用力咳嗽了幾聲,又嘔出了一大捧紫紅色的鮮血,“我一開始…只以為你是想來找我這個…差點殺了你的人算賬…才隨著木下源一他們一起來追擊我…”

  “現在來看…似乎并不盡然啊…”

  “倘若你僅僅只是為了來找我報仇、出一口惡心…似乎并不太可能會有這種…眼神啊…”

  “我有些搞不懂你了呢…你究竟是為了什么…才這樣一次次地站起來呢?”

  緒方…還是沒有出聲理會向他拋問題的豐臣,只不發一言地繼續一邊咳著血,一邊蹣跚著將身子再一次立直。

  “哼哈哈哈…”自討了個沒趣的豐臣,低笑了幾聲,緊隨緒方之后地撐地起身,“我們身下的船骸…已快要全數沉入海中…”

  “你和我…身體…也都已到極限…”

  “依我看…你和我一樣…也都只能再出一招了…”

  豐臣深吸口氣,雙手緊攥吉光骨食,將吉光骨食高舉過頭頂。

  “來吧!緒方一刀齋!最終對決了!”

  已經連站都已有些站不穩的緒方看在眼里,也深吸一口氣,然后將左手的大自在收回進鞘中,以雙手握持大釋天,擺出下段架勢:“倘若…這一擊…成功讓你倒地不起…便是我贏!否則…便是我輸了!”

  “呵哈哈哈哈…”豐臣咧嘴大笑,“正合我意!”

  無需其他的言語。

  無力再擺出任何多余的架勢再去蓄力。

  就宛如二人都提前約定好了一般,在豐臣的大笑聲剛落下后,緒方和豐臣的后足便同時朝地面猛地一踏!

  二人壓低著身體的重心,如貼地滑翔的飛燕,向彼此沖去!

  數步的間距,被二人飛過掠過。

  二人的臂展接近,刃長也相差不多,二人近乎是于同時進入到了彼此的攻擊范圍之內,然后又于同時將刀劈出!

  2道刀光迸現。

  緒方與豐臣交錯而過。

  在二人交錯而過的瞬間…二人的胸膛處同時裂出一條巨大的血線,團團血霧順著這巨大的裂口向外噴濺。

  二人的刀,都是向著對方的頭顱砍去的。

  可已經失去氣力的二人,不僅沒有了躲閃的余力,連將刀給劈穩的能力也都不剩了,于是僅雙雙砍中了對方的胸膛。

  交錯而過的二人,本想將身子給站穩,但在努力一番后,最終還是一邊嘔著血,一邊雙雙摔倒在地。

  “咳…咳咳咳咳…!”

  怎么止也止不住咳嗽的緒方,每張一次嘴,便有一朵艷麗的血花從其口中噴出。

  胸膛…不,是全身上下沒有一處地方是沒有在疼的。

  此時的緒方,再也無力保持住“源之呼吸”,只能無奈解除了“無我境界”。

  “無我境界”剛解除,強烈至極的困倦,便包裹著緒方全身,讓緒方險些昏厥過去,他及時以不惜將舌尖給咬破的力道緊咬舌尖,才終于保持住了清醒。

  倘若可以的話,緒方真想就這么大睡過去。

  但目前的戰況…卻讓緒方連眼睛都不敢去多眨。

  ——可惡…沒有…斬到他的腦袋嗎…!

  沒有砍中腦袋——這對一個有著“不死之力”…而且還是已經在與源一和他的戰斗中,先后2次靠吞吃八百比丘尼皮肉來增幅體內的“不死之力”的豐臣來說意味著什么…緒方自是清楚。

  于是,即使身體現在難受得厲害,緒方只能繼續強忍著疲倦,連忙扭頭掃向豐臣剛才所倒地的位置。

  視線剛掃過去——

  “哼…哼哈哈哈…”

  緒方現在最不想看到的景象,最不想聽到的聲音,便在他的視線剛掃到豐臣那兒時,映入緒方眼簾、傳入緒方耳中。

  豐臣一邊低笑著,一邊從浸滿了海水的甲板上緩緩撐起上身…

  “緒方一刀齋…你…還有辦法站起來嗎…?”他這么問道。

  盡管在沒有于剛才的那一擊中砍下豐臣腦袋時,緒方就已經預料到了此幕,但在真正地目睹了豐臣再次站起的這一幕后,緒方的瞳孔還是不受控制地一縮。

  看著仍趴在地上,正用蘊藏詫異、震諤等情緒在內的目光瞪著他的緒方,豐臣的兩肩因他的皮笑肉不笑而微微抖動。

  “看來…是我贏了啊…”

  豐臣拾起刀,悠悠地站起身。

  “勝負…已分了…”

  豐臣拖著刀,以一瘸一拐的步伐,向緒方走去。

  可才剛來得及走出2步,豐臣的神情便猛地一變,然后一邊用力咳嗽,一邊弓下身。

  又是一大捧紅中帶紫的鮮血,從豐臣的口中嘔出。

  在已經成功了消化“不死之力”的情況下吞食八百比丘尼的皮肉——這雖能大額增幅體內的“不死之力”,但也會讓身體承受巨大的負擔。

  與源一戰斗時,為抗衡進入了“通透境界”的源一,豐臣已經吞食過一次八百比丘尼的皮肉。

  隨后,為擁有能與緒方相對抗的能力,又從八百比丘尼的首級上撕扯下大片皮肉啃食。

  先后兩次地進食八百比丘尼的皮肉…豐臣現在只感覺自己的身體各處都有火焰在燃燒,五臟六腑仿佛都顛倒、錯位。

  但縱使如此——豐臣仍舊毫不在意地露出溢滿狂氣的笑容。

  他往嘴唇上隨意一抹,接著直起身子,接著提刀向緒方走來。

  看著越來越近的豐臣,以及被其提于手上的越來越近的刀鋒,緒方——緩緩閉上了眼睛…

  眼皮一點一點地沉下。

  眼前的光景,也隨著眼皮的沉下而一點一點地變得模糊…

  ——到此…為止了嗎…

  ——已經沒有力氣…再站起來戰斗了…

  ——好累…

  ——我已經用盡全力了…無力再戰…

  ——就讓我…

  ——閉上眼睛…

  ——休息吧…

  緒方的眼皮已近乎完全沉下。

  僅剩最后的一絲縫隙。

  然而…就在這最后的一絲縫隙即將閉上之時——

  (我有些搞不懂你了呢…你究竟是為了什么…才這樣一次次地站起來呢?)

  沒來由的——腦海中突然回響起了豐臣剛才向他問出的這個問題。

  ——為何…要這樣一次次地站起來…?

  ——我是為什么…要這樣不顧一切地與豐臣戰斗…?

  ——是為了…找這個差點害死了我和阿町的家伙算賬,并一口氣鏟除掉這個不知日后還會不會加害于我們的大威脅…

  ——還有…還有…

  ——還有…什么來著…?

  (簡單來說,就是讓江戶變得和蝶島一樣)

  玄正對“江戶合戰”的介紹,自緒方的腦海中一閃而過。

  (緒方…嗚嗚…緒方大人真的…嗚…真的出現在我面前了!)

  瓜生的臉于緒方的眼前一點點地被勾勒出來…

  (師傅!)

  他那個現在不知還是否在江戶打工的便宜徒弟:近藤內藏助的臉緊隨瓜生之后,于緒方的眼前浮現…

  以瓜生、近藤為首的一張張緒方在江戶結識到的熟悉臉龐,一張接一張地出現緒方的眼前。

  (我要…讓這個國家重歸二百年前的戰國亂世!)

  豐臣剛才一邊大笑著,一邊喊出的讓人直覺得齒根發寒的狂言,在緒方的耳畔回響…

  這次,不再是瓜生、近藤這些遙在江戶的友人們了。

  阿町、阿筑、葫蘆屋眾人、一色花…

  一張張熟悉的臉龐,如翻動的書頁一般,逐一在緒方的眼前閃過。

  在這張張臉龐閃過后,畫面一轉——不再是這些熟悉的臉出現在緒方的眼前了。

  出現在緒方眼前的物事…變為了他這一路旅行而來,所見到的每一景、每一幕。

  廣瀨藩的鄉村土路…

  祇園祭下的京都街頭的百人百相…

  集全國之力建設出來的江戶的熱鬧街頭…

  治安混亂,但也曾在那遇到過、經歷過許多好人好事的東北…

  常年被冰雪覆蓋,夢幻而美麗的蝦夷地…

  緒方他那僅差一絲便能完全閉上的眼皮,停住了。

  “唔…!”

  低低的痛呼聲自緒方的唇間泄出。

  隨后——便見緒方突然抬起雙手,撐著身下的甲板,一點點地將身子從甲板上抬離!

  緒方于甲板上再起的同時,原本已都快要閉上的雙眼也隨之緩緩睜開,。

  看著竟還能站起來的緒方,豐臣的臉色不自主地稍稍一變。

  “…你竟然還能站起來嗎?”

  “哈…倘若可以的話…我還真想…就這么長睡不起呢…”

  “但是啊…果然辦不到呢…”

  “雖然我這個…殺人無數的劊子手…大談著什么‘救人’…怪可笑的…”

  “雖然…這個世界的絕大部分人的死活…似乎都和我沒什么關系…”

  “但是啊…的確就是辦不到呢…”

  “我果然是沒法…就這么眼睜睜地看著你這個瘋子肆意妄為!”

  吼聲落下,高大的身軀再一次屹立于天地之間的緒方,猛地將腦袋抬起,將已經完全睜開的雙目的視線刺向豐臣!

  眼皮之下,是“火焰”尚未停息的雙瞳!

  (看來…無需我再像昨夜那樣,跟你再多言什么了呢…)

  (如此一來…我也總算是能徹底與你融為一體了…)

  ——嗯?

  聽著剛才這2道突然自他腦海中響起的聲音,緒方的神情不受控制地一怔。

  這個聲音…他太熟悉了啊。

  正是昨夜在大坂所聽到的那個“緒方逸勢”的聲音!

  緒方還未從再次聽到“緒方逸勢”聲音的震諤中緩過神來,更加濃郁的愕然之色便于緒方的雙頰上冒出。

  在“緒方逸勢”的聲音落下的下一瞬,緒方眼里的世界便變了!

  每股風、每滴雨…視野范圍內的一切,他們的形狀、他們的移動軌跡,都變得是那么地清晰!

  世界…變得通透了起來!

  從來沒有聽過的系統音,在腦海中炸起。

  宿主與世界融合!

  為了給本書的最終決戰鋪足氣勢,這2章真是把作者君二十多年來累積下來的漢語言文學功底給掏空了…

  今日這2章中的許多場景描寫和場景渲染,真是讓作者君寫得要死要活的,所幸最終成品都讓作者君非常滿意。

  尤其是上一章最后的那段:“海面上是洶涌的烈火,海面下是澎湃的海水。火光與水色。狂焰與駭浪。桔梗花與太閣桐葉。明與暗!”,寫完后倒過來一看,真是滿意得不行啊,短短數個詞匯拼在一起,就勾勒出了戰場的模樣,并且要氣勢有氣勢。

先不論更新量,光是這個質量,求波

大熊貓文學    我在古代日本當劍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