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書友“人到中年已白頭”的指正,日輝丸和葫蘆丸這2艘戰艦能同時發射的火炮,只有70門,而不是140門,因為它們有一半的火炮都裝在艦船的另一側,而艦船上的火炮都是固定在炮位上的,不能隨便移動,所以同一時間內,只有一半的火炮能進行發射。
時間回到剛剛——
在緒方問完間宮“是否曾在某個地方學過小舟的駕駛方法”后,源一便發現了緒方、間宮、牧村他們仨都和他一樣,正用著意味深長的目光緊盯著馬車的車廂。
“…緒方君,間宮,牧村。”源一咧嘴一笑,“看樣子,我們幾個是想到一塊兒去了。”
“好不容易追到這兒了…”牧村附和,“怎能就這么罷休…”
站在緒方身旁的阿町,自然是注意到了緒方他們的對話。
與緒方一起旅行了那么久,她早已同緒方培養出了十足的默契。
即使緒方什么也沒和她說,僅看緒方的動作、僅聽緒方剛才的話語,她也瞬間悟出了緒方究竟是所欲為何。。
“阿逸,你該不會是還想追過去吧?!”阿町面露驚駭。
“…就如牧村剛才所說的。”緒方聲音低沉,“都已經追到這兒了,怎能就這么善罷甘休。”
緒方扭頭看向還沒徹底遠離海岸的二艦。
“這2艘艦船現在還未離海岸太遠。”
“而且可以看到——他們現在是逆風而行,
速度并沒有多快。”
“所以…這應該是我們能追上豐臣的最后機會了。”
“目前全日本上下,沒有一艘船的性能是能比得過這2艘從英吉利國買來的戰艦的。”
“若讓這二艦徹底離開了海岸、進入渺茫大海之中…那就真的是回天乏術,
再也沒法追上他們。”
“屆時,
琳小姐也好,
江戶的百姓們也罷…可全都要完蛋了。”
“可、可是…”仍跪倒在地的島田急聲道,“我們要怎么追過去?我們沒船啊,
難不成游過去嗎?”
島田話才剛說完——
“船…不是在這里嗎?”
源一嘴角一翹,然后抬手指了指他身前那輛車廂的車頂蓋。
“這架車廂的頂蓋足夠大。”
“只要將這車廂的車頂蓋拆下來,然后抱著它游過去的話,
完全有機會追上那2艘戰艦。”
“更何況,我們還有一個懂得操船、懂得如何運用水流來加快速度的間宮。”
“抱著這木板…游過去?!”島田一面驚愕地咋舌,一面看著現在因雷暴雨的緣故,
現在已是波濤洶涌的海面,“這樣的大海…是要怎么游過去啊?浪濤這么大…即使是抱著塊木板,也很容易被海浪給卷走吧?”
“島田喲。”源一向島田莞爾一笑,
“世間之事,
本就是苦難居多,
一昧畏懼苦難,只會讓你的人生千瘡百孔哦。”
“那、那個…”自跟著緒方他們一起趕赴高野山以來,
就一直很安靜、甚少發表過什么意見的阿筑,此時十分難得地說出了她的想法。
只聽她以小心翼翼的口吻說:
“那2艘船…都裝載著很多的火炮,
不是嗎?”
“就這么抱著塊木板游過去…豈不是會被船上的火炮集火…?”
“嗯,
是啊。”源一一臉淡定地再次不假思索地應道,
“我們就這么游過去,不僅要和海浪斗,多半還要和艦船上射出的炮彈斗。”
“但是啊——除此之外,
也沒有其他的能追擊那2艘戰艦的方法了。”
“來試試看吧!”
源一向阿筑展露出極具感染力的笑容。
“看看是老天爺和火炮更厲害…還是我們的勇氣與斗志更勝一籌!”
說罷,
源一率先撲向身前的車廂。
“間宮,這架車廂是要怎么拆開?”
“看到那個用榫卯的形式拼接起來的部位了嗎?”間宮快步圍著車廂走了一圈,
“把這里、這里、還有這里擰開,
就能將這架車廂給拆開了。”
曾在大和地區學習過木工的間宮,
發表著極專業的指示。
“抱著塊木板去追上2艘戰艦嗎…”淺井咧嘴笑了笑,“這種事…還真符合我們葫蘆屋的作風啊…”
話說完,
淺井快步走到車廂的邊上:“間宮,
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地方嗎?”
同樣加入到“拆車”行列之中的,還有牧村。
他一言不發地跟著淺井一起走到車廂旁,
然后默默地跟著一起拆車。
“初光小姐…”習慣事事都聽初光的柴田,
悄聲朝身旁的初光問道,“我們現在是要做些什…欸?”
他的話還沒問完,
便看見初光二話不說地大步走到源一等人的身旁…
柴田無奈地看了初光一眼,隨后也默默地走過去幫忙。
眾人熱火朝天地拆著車。
然而,卻在這個時候…一道“不和諧”的聲音響起——
“…源一大人。阿筑她剛才說的,也不無道理。”
“那2艘戰艦上,有著數量龐大的火炮。”
“就這么抱著木板游過去,的確是危險了些。”
“這么多門火炮在那一同開火,即使炸不中我們,所激起的水柱和浪濤也夠我們喝一壺。”
“所以,我剛才想到了一個…新的計劃。不知你們是否愿聽聽?”
“哦?”源一拆車的手停了下來,眉頭一挑的他,緩緩扭頭看向剛才說出這番話的人——緒方。
“新計劃?”源一饒有興趣地反問,“什么樣的新計劃?”
“我的這計劃…說是新計劃,其實也就只是在‘抱著木板游過去’的基礎上,做一點小的改動而已。”
緒方抬手一指遠處的大海。
“我們兵分兩路。”
“源一大人你們抱著木板,自正面游向二艦,吸引二艦的注意力。”
“然后…由我一人偷偷從另一個方向,以潛泳的形式,‘偷渡’到其中一艘船艦的底下。”
“接著,由我來展開奇襲,對該艦進行破壞!”
“如此一來,便能讓展開火炮攻擊的艦船減為一艘,源一大人你們游過去的壓力,便能大大減少。”
緒方此言一出,可謂是滿座皆驚。
“你一個人從另一個方向游過去?”間宮的眉頭先是一挑,然后緊皺作一塊,“…緒方君,
恕我直言——在這樣的怒濤之下,
即使是抱著塊木板,都有著不低的危險性。”
“我知道。”緒方道,“換作是以前的我,鐵定是沒有那個能耐,
斗過這些怒濤。”
“但是…對于現在的我而言,
強渡這樣的激流,我認為并非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眾人沉默了。
他們都知道——緒方現在的體能,的確不能用常人的標準來衡量…
間宮等人面面相覷了一陣后,他們將目光統一集中在了…源一的身上。
源一現在也是一臉嚴肅。
他直直地凝視了緒方好一會兒后,問:
“…緒方君,在不依靠任何外物的情況下,橫渡這樣的大海,你有多少把握呢?”
不用任何人來跟源一作詳細介紹,這位見慣了大風大浪的老人也知道——倘若能夠兵分兩路,讓某人率先對某條戰艦進行破壞,對他們的渡海將有多么地利好。
“嗯…有多少把握,我說不太清。”緒方微微一笑,“但論成功率的話,總歸是要比我以前所經歷的那些死斗高一些的。”
源一也笑了。
“…那好吧!”源一仰起頭,朝周圍的間宮等人宣布道,“那么,就按緒方君所定的計劃來行動吧!”
“我們兵分兩路,為緒方君的‘偷渡’爭取時間和條件!”
說罷,源一繼續悶頭拆車。
在間宮的指示之下,不消片刻,在眾人的齊心協作之下,原本完整的車廂順利地被拆成了片片零件。
“…好了,現在…來決定一下該由哪些人去追那2艘船吧。”源一粗略地打量了遍那塊大小、重量都正合適的車廂頂蓋后,移動視線,將周圍眾人掃視了遍,“首先——淺井,島田你們倆留下。”
這倆自知目前的自己已無法再在‘追擊艦船’上再幫上什么忙的傷員,沒有發表任何意見,默默地點了點頭,以示同意。
源一對淺井、島田的命令剛落下,便聽見緒方以同樣強硬的口吻對阿町、阿筑二人說:
“阿町,阿筑,你們倆都留下。”
“欸?我…”阿町急聲道。
緒方早已料到阿町不會乖乖點頭同意,所以在阿町剛來得及說出個“我”字時,他便快聲打斷道:
“之后是要在船艦上,與敵人展開近身搏斗。”
“狹窄的船艙與甲板,根本不利于你的射擊技巧的發揮。”
“更何況——我們待會是要游過去。”
“這樣一來,你身上的火器全都要不可避免地被海水給弄濕。”
“應該不需要我來跟你科普:火器如果進水了,會是什么樣的后果吧?”
“而更重要的是——阿町你還暈船,根本沒法在船上與人戰斗。”
緒方所給出的這3個“要求阿町留在海岸”的理由,一個比一個有說服力,一個比一個要讓阿町啞口無言。
被緒方給說得毫無辯駁余地的阿町,輕咬著嘴唇,垂下腦袋,沉默不語。
在阿町正沉默時,緒方將視線轉到阿筑的身上。
“阿筑,雖說有著塊木板可以抱著,但是橫渡浪濤如此洶涌的大海,勢必還是會消耗極多的體力。”
“而你恰好就是那種體力并不充足的人。”
“所以你也留在這。”
對自己的實力有自知之名的阿筑沒有多說什么,只乖巧地點了點頭。
“…阿町。”緒方將目光轉回到仍在沉默著的阿町,“…我的這2把短銃,就暫時交給你保管了。”
緒方掏出無法帶著它們橫渡大海的那2柄手槍:霞凪和梅染,將雙槍遞給阿町。
“別擔心。”緒方微笑著,抬手捋了捋阿町她那被雨水打濕的額發,“我去去就回。”
“…嗯。”阿町用力地點了點頭,接過并鄭重收好了緒方請求她保管的雙槍。
在緒方順利說服阿町和阿筑他們倆留下時,一道嬌喝陡然刺向緒方的耳膜。
“請把我也帶上!”
緒方挑了挑眉,看向剛才這道嬌喝的主人——初光。
個子要比緒方矮上一截的初光,站在緒方的身側,仰著腦袋,用堅定的目光,與緒方對視。
“請把我也帶上!”
初光將她剛才所喊的話,又喊了一遍。
“吉久他…極有可能就在那2艘船上。”
初光偏過腦袋,看著旁邊的大海,緊咬著牙關。
“所以——請把我也帶上吧!”
“我的體力很好。我有信心即使是在抱著木板橫渡大海后,也依然能活蹦亂跳的。”
“我對我的實力也很有信心,在登上艦船后,絕不會拖你們的后腿!”
初光情真意切地對緒方發出著懇求。
“唔…”看著執意要求也一起去追擊艦船的初光,緒方面露猶豫。
他偷偷地斜眼瞧看旁邊的阿筑。
阿筑注意到了緒方正在看她。
只見阿筑抿緊嘴唇,也像緒方那樣,雙頰掛著猶豫之色。
直到片刻過后,才瞧見阿筑像是終于做完了思想斗爭似的,輕輕地點了點頭。
阿筑站在阿町的身側。
因為有阿町的身體做阻擋,所以初光并沒有看到阿筑的這個小動作。
“…姑且還是容我提醒一句吧。”緒方將目光從阿筑身上收回,沖初光點了點頭,“我們要先頂著海浪和敵人的炮火橫渡大海,接著還要在艦船上與敵人展開近身纏斗——這可不是一般的艱難哦。”
初光聽罷,微微一笑:
“當初,在決定和吉久對著干時,我就已經把生死置之度外了。”
初光的笑容中所蘊藏的,是舉重若輕的鎮定與堅強。
“…我明白了。那你可得要…跟緊我們了。”
“感激不盡!”初光鄭重地向緒方道過一聲謝后,扭頭朝其身后的柴田正色道,“柴田,你和其他人一起留在海岸。”
初光話音剛落,柴田便像是掉到岸邊上的魚一般,嘴巴一張一合,像是想對初光剛才對他所下達的這道命令發表什么意見。
但習慣于對初光百依百順的他,最終還是選擇了當個“乖寶寶”,面露沮喪地垂著腦袋,點頭稱“是”。
僅一盞茶不到的時間,緒方他們就決定好了渡海追擊的成員——緒方、源一、間宮、牧村、初光。
表情就像是待會是要去郊游的源一,笑著地朝身前的間宮和牧村問道:“你們都做好對抗浪濤和炮火的準備了嗎?”
面對源一的這一詢問,間宮只微微一笑:“我已經等不及了。我正好學習一下艦炮的發射速度以及發射方法。”
牧村更直接——他什么也沒說,只在笑了笑后,率先扛著那塊車廂頂蓋,跳入海中。
源一、間宮、初光他們仨,紛紛緊隨牧村之后,擁抱冰涼的海水。
緒方沒有再跟阿町多說什么道別的話語。
僅又用輕柔的動作,幫他的妻子捋順了下她那被雨水打濕的額發后,便大步朝前方的大海走出。
在即將躍入大海之時,緒方悄悄地將手探進懷中,從懷里掏出了一個…用手帕慎重包好的小物件。
他將手帕展開——里面所包之物,是一個黑色的小巧藥盒。
這個藥盒,是緒方此前為方便裝運從某人那得來的某枚藥而特地購來的,在買這藥盒時,據店家所說:此藥盒質量極佳,尤其是防水性,即使掉入水中,也不會有分毫水滴滲入盒內。
這個藥盒…或者說是這個藥盒里所裝的藥,是緒方昨夜在輕裝離開大坂時,為求以防萬一而特地緊緊帶在身上的…最終秘密武器。
用復雜的目光仔細端看了這個藥盒一眼后,緒方才將這藥盒又用手帕緊緊地包上,放回進懷里,接著向身前的大海走去。
在朝大海走去時,緒方的胸膛緩緩以特殊的節奏上下起伏著。
最終——一抹特殊的光芒,在緒方的雙瞳中閃動。
時間回到現在——
“快!快!快裝彈!”
葫蘆丸上,某炮口上的幾名炮手,以嫻熟的動作將炮口上的火炮拉回,清理著上輪射擊中所殘留的火藥殘渣,然后裝填上新的炮彈。
這個時代的火炮,后座力一般都極其驚人,一炮打出去,火炮能往后跑個幾米。
因此,為了限制火炮的后座力所造成的影響,在戰艦上,都會用斜木塊和繩索將火炮固定于炮口上,這樣一來,火炮在擊發后,會因斜木塊與繩索的阻攔而不至于往后飛出太遠。
在一炮打完后,炮手們會迅速完成火炮的再裝填,然后再將火炮給推出炮口進行射擊。
“裝好彈了!”
“好!推出去!”
日輝丸和葫蘆丸上的每一門火炮,都是英吉利國目前最先進的火炮。
火力也好,射速也罷,都不是江戶幕府目前所用的那種已經不知落伍西方多少年的老古董所能媲美的。
在負責該炮口的炮手們急急忙忙打算將裝彈完畢的火炮給重新退出炮口時——
撲通,撲通…
他們陡然聽見炮口外…準確點來講,是炮口外的下端傳來了奇怪的聲響。
這個聲響…有點像是有什么東西撞到他們艦船的船壁…
某個好奇心很重的炮手,皺著眉頭,走向炮口,他打算看看外頭究竟怎么了,看看這奇怪的聲音傳自何方。
“是我們的船撞上什么東西了嗎…”這位“好奇寶寶”一邊這么嘟囔著,一邊將頭探出炮口。
而就在他將腦袋探出炮口的下一剎…此人的臉色立即如染上了白沫一般,慘白得可怕。
一張人臉。
他看見了一張人臉。
準確點來說,是一個正扒在炮口下方的一名武士的臉。
谷孢</span而這名武士,正是剛才在源一等人的掩護下,順利潛泳偷渡到葫蘆丸底下的緒方。
在這名炮手將腦袋探出炮口后,緒方也立即因聽見動靜將腦袋向上一仰。
二人就這么在咫尺之間的距離下,大眼瞪小眼。
二人之間詭異的寂靜,僅持續了一瞬。
反應過來的炮手,準備將腦袋縮回去,并高聲向他的同伴們發出“敵襲警報”。
此人的反應算得上是迅速。
只可惜——緒方的反應更加迅速。
“有敵人…唔啊啊啊啊——!”
緒方抬手,一把揪住此人的衣襟,然后向炮口外一拉,強行將此人從炮口中拉出,讓其以自由落體的形式跌入海里。
炮手的“敵襲警報”,瞬間轉化為了驚恐的慘叫。
解決了這名炮手的同時,原本正被一個大活人給堵著的炮口也得到了“清理”。
緒方兩腳一蹬,順著因那名炮手落海而空出來的炮口,躋身入船艙之內。
炮口雖窄,但也不是完全沒法容納一個人進出。
在緒方這位渾身濕噠噠的陌生人突然順著炮口出現在船艙之中后,驚叫聲立刻此起彼伏。
為求能以最快的速度渡過大海,緒方在跳入大海前,特地使用了源之呼吸,進入到“無我境界”之中。
這是緒方的身體在吸收“不死之力”后,首次進入“無我境界”。
個中感覺…讓緒方難以用語言去形容。
感覺自己好像無所不能——這便是緒方剛才在進入“無我境界”后的感受。
身體各處都充溢著仿佛用也用不完的力量,雙腿在海里一蹬,便能以讓緒方都感覺驚訝的速度破開海水與浪濤。
那一潑潑比他整個人還要高的海浪打在他的身上,對他來說,就像小水花濺在身上一樣,起不到分毫阻攔他的作用。
在源一等人的掩護,以及“無我境界”的加持下,緒方總算是成功地“偷渡”到了葫蘆丸的船下。
雖說緒方的身體目前已因吸收了“不死之力”而體能大增,但“無我境界”會大幅消耗體力的這一點是不會變的。
接下來,在這2艘自己一點也不熟悉的戰艦上,不論發生什么樣的意外情況,都不足為奇。
因此,為求穩妥,為盡量保存足夠多的體力來應付之后可能發生的各種突發情況,此時此刻,緒方已經從“無我境界”的狀態中退出。
反正——對付艦船上的大部分人,也根本不需要用到“無我境界”。
順著炮口爬進船內后,緒方便立即拔出了腰間的大釋天,反手一刀,將恰好就處于他右手邊的某炮位的炮手劈倒,在收刀時,順手將另一人的喉管給切開。
日輝丸和葫蘆丸上的船員們,不愧是豐臣信秀花重金請英吉利國海軍教官培養出來的精英人才。
在短暫的混亂過后,在場的諸位炮手便紛紛恢復了鎮定,拿過擺在船艙內各處的火槍,準備迎敵。
站在緒方前頭大概數步遠外的炮手,雖滿面焦急,但他手上的動作卻很穩。
他以行云流水的動作拿過身旁的火槍,端起槍口,直指緒方。
數步遠的距離——這在緒方的攻擊范圍之外。
緒方沒有急著進行閃避,或是向前踏進,縮短他與這名火槍手的距離。
而是十分鎮定地在該名炮手已將扳機叩下一半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手中的大釋天往前一伸。
他的劍雖砍不到這名炮手,但是卻能碰到他手中的火槍。
緒方用刀尖貼住此人的火槍槍口,然后順勢往右輕輕一撥。
這名炮手已經將扳機叩下一半了,已無法再將手指給收回…
于是——
槍口被偏轉,出膛的彈丸擊中站在緒方側后方的他的某名同伴。
順利地讓此人誤傷他的友軍后,緒方才向前一個踏步,踏進道此人的身前,挺劍刺穿了此人的胸膛。
刺穿此人的胸膛后,為加快肅清所有炮位的速度,緒方順手抬起左臂,拔出大自在,切換成二刀流模式。
砰!砰!砰!砰!砰…
不遠處的數名炮手,朝緒方打來稀疏的彈幕。
對于現在的緒方來說,敵人是擁有著十數挺火槍還是數十挺火槍,都沒啥區別 躲得掉的彈丸,統統依靠身法來進行閃躲。
躲不掉的彈丸,則索性直接揮刀劈碎。
不費吹灰之力地化解掉這波彈幕后,緒方不帶助跑地高高躍起,躍到這數名炮手的中間。
雙刀刀光閃動。
只見得大釋天和大自在的刀鋒在空中劃過2道方向各不相同的圓弧,那弧度頗大的銳利刀鋒,分別將2人的咽喉給一口氣削開,雙刀再度揮舞之際,又是3人被斬倒在地。
在緒方的快攻之下,炮手們的抵抗被飛速瓦解著…
此時此刻——
海上——
“源一大人。”牧村吐了口剛才不慎喝進嘴里的帶著濃郁火藥味的海水后,朝身旁的源一說道,“快看,其中一艘戰船的炮火好像消弱了!”
從二艦開火后,就一直沐浴在炮雨之中的牧村等人,十分明顯地感受到——落在他們周圍的炮彈數量少了許多,讓他們的壓力大減。
定晴朝前方的2艘戰艦看去——原來是某艘戰艦的火炮突然都啞火了,不再開火。
源一咧嘴,發出酣暢的大笑:
“哈哈,看來緒方君成功了!”
“好!趁著現在炮火消弱了,我們快點趕過去和緒方君會合吧!”
說罷,源一深吸口氣,然后鼓足全身所有的氣力,繼續向前方的二艦發起筆直的沖鋒!
日輝丸,甲板上——
“怎么回事?”豐臣信秀皺緊眉頭朝身旁的賀須蜂問道,“為什么葫蘆丸的火炮都停了?”
賀須蜂也不愧是深受豐臣信秀賞識的“艦隊總督”,盡管從剛才開始,就不斷冒出各種各樣的突發狀況,但他的神情依舊鎮定。
在賀須蜂正準備去指使部下們去詢問葫蘆丸那邊的情況時,他猛地看見在葫蘆丸的桅桿上,有2道細小的影子在晃動。
立即認出這是葫蘆丸的船員在向他們這邊打旗語后,賀須蜂連忙拉出他的望遠鏡進行查看。
望遠鏡的鏡頭下,一名葫蘆丸的船員滿臉焦急地站在桅桿之上,揮動著手中的旗幟,向日輝丸傳遞著一串串訊息。
一點點地解析完這串旗語的意思后,賀須蜂臉上的鎮定總算是出現了極明顯的動搖。
“豐臣大人。”賀須蜂放下手中的望遠鏡,向豐臣信秀快聲匯報,“葫蘆丸上遭遇敵襲,損傷慘重,他們在請求我們的支援!”
“…敵襲?”
豐臣信秀若有所思半闔上雙目。
只待片刻過后,才見豐臣信秀以滿臉不耐地呢喃道:
“原來你跑到葫蘆丸上了啊…緒方一刀齋…”
日輝丸,豐臣信秀的房間——
看著源源不斷有炮擊聲傳來的窗外,琳喃喃道:“外頭究竟怎么了……唔…咕…”
這番自言自語還未訴完,余下還未說出的字詞便化為了痛苦的呻吟。
自艦船啟航后,和阿町一樣是個“船上的廢物”的琳,便感覺自己的胃液正“翻江倒海”。
越來越強烈的眩暈感與嘔吐欲,讓琳自剛才開始就臉色蒼白地耷拉著腦袋。
為了讓自己保持清醒,琳不得不頻頻用牙齒用力咬著自己的舌尖。
“也罷…不管外頭如何,我現在要做的事情都不會變…”
——是啊…
——別自亂了陣腳…
——不論發生了什么情況,目前最緊要的事情,都是趕緊脫身、從這逃出去…!
在心中給自己好生打氣了一番后,琳繼續掃視、查看著四周。
心生絕望,然后束手就擒——這可不是琳的做事風格。
在豐臣信秀結束了與她的談話、離開房間后,自知自己再繼續待在這里,就要被她那瘋子哥哥給弄死的琳,便一直在這房間專心尋找著方法——能夠逃離此地的方法。
她的視線,第不知多少遍地從天花板掃到地板,然后又從地板掃到天花板。
琳的目光每掃視一遍房間的四周,她眼中的目光便凝重一分。
這座豐臣信秀所居住的臥房…房內的布置,實在是簡陋得可怕。
沒有幾樣家具…
也沒有什么能夠用來切斷將她與椅子綁作一塊的麻繩的利器…
沒有任何感覺能派上用場的東西…
——該死!就沒有點什么可以利用的東西嗎?!唔…!又來了…
因暈船而帶來的愈發強烈的嘔吐欲,宛如一股亂流,在她的肚腹里橫沖直撞。
琳下意識地將身子往前傾,腦袋耷拉著,試圖讓自己的肚腹好受起來。
——真是糟透了…
她閉緊著雙目,用力地做著深呼吸,過了好一陣后,才總算感覺肚腹內的“亂流”漸漸平息了下來。
——真是糟透了…!
又在心中惡狠狠地念叨了句“糟透了”后,琳緩緩睜開緊閉的雙眼。
而就在她的雙目剛睜開時——
“嗯?”
因為琳現在是耷拉著腦袋,所以在她睜開雙目后,首先映入她眼簾的,自然是她的一雙大腿,以及…正被她坐在屁股下的歐式椅子。
琳下意識地發出疑惑的“嗯”聲,然后若有所思看著自己屁股下的這張椅子。
因為自己自醒來后,就一直坐在這椅子上,所以反倒是陷入一種詭異的思維盲區了——她剛才一直專注于尋找房內能夠利用的東西,卻下意識地忽略了…她屁股下的這張椅子。
這張典型的歐式椅子,并不是什么嶄新的新品,椅腿也好,座面也罷,隨處可見歲月與濕氣的侵蝕。
因為海上濕氣重,所以這種帶在艦船上的木制家具,壽命一般都比正常的椅子要短得多。
琳緊抿著嘴唇,若有所思地緊盯著身下的椅子好一會兒后,輕輕地扭動了腰,帶動著與她緊綁在一起的椅子也一起動起來。
她的兩腿與椅子的兩只前腿綁在一起,雙手與椅背綁在一起,盡管四肢不能動,但腰還是能小幅度地動一動的。
吱呀,吱呀,吱呀…
椅子在琳腰腹的帶動下,發出“吱呀”的聲響。
“…”琳沉默片刻,然后用比剛才還要大的力道來扭動著腰。
吱呀…!吱呀…!吱呀…!
椅子發出比剛才要大得多的聲響。
“吱呀”聲剛落下,琳連忙再一次扭腰。
這一次,琳用盡自己全身的力氣。
吱呀!吱呀!吱呀!
“…哼。”這刺耳的“吱呀”聲剛落下,便見一抹淡淡的冷笑隨著琳微微上翹的嘴角,浮于其雙頰。
“別吵!”
這時,門外猛地響起門衛的粗獷怒吼。
椅子晃動的聲音如此之響,門外的那6名門衛自然是統統都聽到了。
“別掙扎了!”剛才那個讓琳“別吵”的門衛,繼續隔著房門對琳吼道,“我勸你最好安分一些!只要你安分下來,對你好,對我們也好。”
此人話音剛落,另一名門衛便跟著一起附和:
“別想著掙脫麻繩了!綁在你身上的麻繩捆得很緊!男人都掙不開,更別說你一女人了!”
聽著那“吱呀吱呀”的木椅晃動聲,門衛們想當然地認為這是琳在試著掙脫將她與木椅綁在一起的麻繩。
在聽到此名門衛剛才所說的那句“男人都掙不開,更別說你一女人”后,琳的眼角不受控制地微微一跳。
在沉默片刻后,琳發出低低的冷笑聲。
“…喂。”
琳沖著門外大喊道。
“你們在外頭站崗站那么久,想必也覺得無聊了吧。”
“我來給你們講一個簡短的故事,如何?”
不待外頭的門衛們做回應,琳便自顧自地接著說:
“我雖只是一介女流,但運氣倒是相當不錯,在幾年前順利地建起了一個收入還算可以的商會,然后又十分有幸地陸陸續續將不少杰出的豪杰收入麾下。”
“迷失了人生目標、不知未來何去何從的劊子手的后裔。”
“對所謂‘武士’失望透頂,心灰意冷地舍棄官職、離開故土的‘原官差’。”
“明明有著出眾的劍術,但卻只能一直領著微薄到連飯都吃不起的俸祿,不得不脫離藩國,試著到外面的世界去討生活的浪人。”
“出身顯赫,但因與長輩賭氣,而決意到外頭去闖蕩的武家大少爺。”
“你們知道我是靠著什么,才能在那么短的時間內就建起了一座收入尚可的商會,同時還能讓這些豪杰心悅誠服地喊我一聲‘主公’的嗎?”
琳的目光,這時緩緩變得犀利,雙瞳中精芒爆射。
“我所依靠之物,便是我這不論是何人看見了,都會覺得可怕的狠勁啊!”
說罷,琳深吸一口氣,然后咬緊牙關,腰腹的核心肌群發力!用核心肌群的力量,將腦袋用力朝前一甩,讓身子向身前…不,是向空中甩去!
琳的身子…以像是往前翻跟頭般的動作與姿勢,在核心肌群的發力下,連人帶椅地向空中翻去,在空中倒轉了半圈。
一人一椅,大概離地數十厘米。
在向空中高高躍去時,琳的手足發力,調整著自己的姿勢,讓自己是背對著下方的地面。
僅瞬息的功夫,琳便“飛”到了最高點。
而在她飛到最高點的同時,她也完成了姿勢的調整。
琳再次咬緊牙關,然后拼出渾身解數,將全身的力道都往下壓,以背朝地的姿勢,全力朝地面狠狠地砸去!
重力與琳全身的力道疊加在一塊。
在連人帶椅地朝地面砸去后,于此重擊下,受歲月與濕氣侵蝕已久的木椅碎成了無數塊。
不僅是木椅碎成了無數塊。
琳感覺自己的后背似乎也碎成了無數塊…
“咳、咳咳!唔…!”
雖然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背部所傳來的碎裂般的疼痛,還是讓琳不受控制地發出痛苦的呻吟。
“怎么了?!”
“快!快進去!”
門外頭傳來嘈雜的聲響。
那6名門衛在聽到房內的巨大聲響后,連忙打開房門。
房門剛一拉開,負責拉門、沖在最前頭的那名門衛便看見了一根…朝他腦門急速砸來的椅腿。
WARNING:!!!本章中,琳為脫困所做的這一套騷操作,是極其危險的動作,大家千萬不要模仿!!!
你有沒有那個帶著椅子飛起來的核心力量暫且不論,倘若你真的連人帶椅地摔下來,你的腰椎很有可能斷掉,得個半生不遂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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