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君推薦大家都去看一看這免費的章節,并不多,只有一千來字而已。
看完這科普章節后,你就能發現——緒方在第一軍的營地中如入無人之地,也沒那么不可思議了。
江戶時代的日本,基本是沒有那種平常除了軍事訓練之外,嘛事也不干的常備軍的 所以大家不要誤以為這1萬幕府軍是什么令行禁止、能射出如飛蝗箭雨、騎兵震天撼地的精銳大軍哦。
因為人數不夠,黑田臨時組成的槍陣,只有薄薄1層。
雖然只有1層,但一面由長槍組成的長墻朝你壓過來,那股魄力,也足以讓心志不夠堅定之人嚇得腿發軟。
而緒方卻不為所動。
他現在的全副身心都放在了對自己目前所進入的這奇妙狀態的感知中。
眼前光景的驟變,讓緒方下意識地用力眨了兩下眼睛。
并不是眼花。
也并不是腦袋犯渾。
他真的…看到了當初迎戰瞬太郎時,所看到的景色。
抵達凌駕于“無我境界”之上的境界后,才能看到…或者說是感應到的景色。
目前呈現在緒方眼前的一切,并不是他突然有了透視眼,然后用肉眼看到的。
統統都是緒方感應到的。
這份感應之清晰,讓緒方有了種自己的視線能夠透視人的肌膚的錯覺。
視野范圍內所有人——包括自己的內臟的跳動、肌肉的運動、血液的流動…
周圍照明用的火把的火焰現在都在怎么隨風搖曳…
風從哪里吹來…
哪里有樹葉飄下…
在這奇特的狀態下,緒方的心境更是變得用“古井不波”這個詞匯來形容都有些不夠格了。
因情緒過于平靜,緒方甚至還有閑心回憶著已經有段時間沒見過面的源一與他所進行的關于這一狀態——“通透境界”的討論。
這是開創了“源之呼吸”的木下源一都可遇不可求的境界。
什么都感知得到。
感覺自己與世界融為一體。
感覺自己像是神明附體…不,應該說是“感覺自己變成了神明”才對。
感覺自己無所不能。
噗、噗、噗…
弓弦振動所特有的悶響響起。
站在槍兵后方的那30多名弓兵一同松開手中緊繃的弓弦,30余支終于從緊繃的弓弦中釋放出來的箭矢劃過漂亮的拋物線,砸向緒方。
在這些弓箭手還未放出箭矢,現在已處于與世界融為一體的狀態的緒方,便提前從這些弓箭手肌肉的動作中,感知出來他們即將放箭。
同時,也從箭矢的朝向、這些弓箭手肌肉的力度、弓弦的緊繃程度,感知出來這些箭矢大致都會射到何處。
緒方早這些弓箭手射出箭矢一步地一拉馬韁。
而蘿卜也極為配合地順從緒方的控制,敏捷地向右后方連躍2步。
向右后方跳躍的蘿卜的四蹄剛落地,那30余根箭矢便統統扎進了緒方與蘿卜剛才所站的位置的大地中。
見沒有一根箭矢射中緒方與他胯下的馬,黑田的眼睛猛地瞪圓。
這30余名弓兵,是黑田于短時間之內所能動員出來的最多數量的弓兵了。
弓兵在古代,是妥妥的技術兵種。
搭箭上弓乍一看似乎很簡單,但其實有拉過弓的人都知道——拉弓這種事,遠比你想象中的累。
能練得起弓的武士,起碼都是衣食無憂的家庭。
在目前這種武士們腐朽墮落,普遍怠慢習武、許多人連劍都不怎么練的大背景下,弓術的廢弛更是夸張,而這直接導致了有資格擔任弓箭手一職的武士的數量、質量急劇下滑。
第一軍3000將兵,有能力與資格擔任弓箭手的人,林林總總也就——250余人,而這250余名弓箭手也是良莠不齊。
這250余名弓兵現在分布在軍營的各處,這30余名弓箭手已經是身為副將的黑田在短時間內所能動員的最高數量的弓兵了。
黑田帶過來圍剿緒方的這30余名弓箭手,水平都不怎么樣。
但即使水平稍次,好歹也是弓箭手。
30余名弓箭手在這么近的距離下拋射出來的箭矢,竟然沒有一根箭矢是成功射中緒方的。
然而這實質上并不是最讓黑田感到震驚的。
最讓黑田感到震驚的是——他總覺得緒方像是提前預知到了箭矢會射到哪里一樣。
黑田不知他有沒有看錯。他剛才似乎看到緒方先他的弓箭手射出箭矢一步地駕馭馬匹精準跳到箭矢射不到的地方…
黑田仍未從震驚中回過神,緒方便已經開始了他的動作。
蘿卜的四蹄剛落地,緒方便立即用右腳后跟輕磕馬腹,驅使著馬匹朝左前方沖去,沖向位于他左前方的槍陣。
緒方并不是隨便找了個突擊方向。
他是靠著自己現在這具仿佛與整個世界融為一體的身體感知到——那個方向的敵兵最弱,斗志最差,因此最好突破。
找準了方向的緒方,不帶絲毫迷惘與猶豫地直直沖向那名力量最弱、斗志最差的敵兵。
望著朝自己這邊直撲而來的緒方,那名被緒方“看中”的敵兵的臉上浮現出明顯的畏懼之色,跟隨著周圍同伴一起向前沖的步伐也隨之慢了一拍。
緒方不知自己的這“通透境界”能維持到何時。
因此——趕時間的他,選擇了最方便的突破方法。
他把大釋天咬在嘴中。
雖然大釋天很重,但對于咬合力在20點力量值的加持下,遠比常人要強大的緒方來說,將大釋天咬穩并不是什么難事。
將大釋天咬進嘴中后,緒方將雙手探進懷里。
然后掏出了素櫻與霞凪。
右手握霞凪,左手拿素櫻。
砰、砰、砰、砰、砰…
8道槍聲響起。
緒方一口氣將霞凪與素櫻槍膛中的彈丸打空。
這8發子彈朝擋在緒方前方的槍兵們傾瀉而去。
如此近的距離,沒有打偏的道理。
8道槍響落下,擋在緒方前方的4名槍兵哀嚎著倒地。
而突然響起的槍聲,也令沒有中槍的士兵被嚇了一跳,原本還算整齊的槍陣瞬間凌亂了起來。
被彈丸擊中而倒地的士兵,直接讓緒方的前方出現了一個足夠他們一人一馬離開的缺口。
“別慌!刺馬!”黑田急聲朝離緒方最近的那些沒有被子彈射中的士兵喊道。
黑田的這道叫喊還是有作用的,因黑田的這叫喊而回過神來的離緒方最近的那幾名士兵立即挺槍朝就快順著缺口沖出去的緒方刺去。
他們其實什么時候回過神來對緒方發動攻擊都沒差。
不論他們什么時候發動攻擊,緒方都能感知到,然后率先做出反應。
據緒方的感知——雖然附近的槍兵都在朝他攻來,但能夠刺到他和蘿卜的長槍,統共只有3根。
這3根長槍的目標都是蘿卜。
一根來自他的左側,正刺向蘿卜的肚腹。
另外兩根來自他的右側,也是都刺向蘿卜的肚腹。
已經將素櫻與霞凪塞回進懷中的緒方,已重新握刀在手。
既然已知道了哪里會受到攻擊,又豈有被擊中的道理?
緒方的左手與握刀的右手同時動了起來。兩手做出了完全不一樣的動作。
左手一把抓住自左面刺來的長槍。隨后直接將這長槍從那士兵的手中奪過來,接著隨意扔飛到一邊。
右手揮刀,用刀背將自右面刺來的2根長槍都重重拍飛。因緒方的力度過大,這2根長槍直接被拍飛、從那2名士兵的手中飛出。
“通透境界”不僅能讓緒方感知到周邊萬物的一切,還能感知到自己的身體,就像是體內潛藏的潛力都被全數激發出來了一樣,在“通透境界”下所能爆發出的力量,遠遠超過“無我境界”。
“左右手分別做著不同的動作”——在“無我境界”下,做出這種一心兩用都極不容易,而在“通透境界”下卻能輕松做到。
這些試圖阻攔緒方的士兵所發動的攻勢,被緒方輕松瓦解。
望著順利地從槍陣的缺口沖出包圍的緒方,黑田氣急敗壞地朝弓兵們下令:
“快將他射下來!將他射下來!”
密集的箭雨再次朝緒方拋射而去。
而讓黑田差點再次將雙眼給瞪掉的一幕,再次出現在了他眼前。
他這一次十分清楚地看見——他的弓箭手還沒放開手中緊繃的弓弦呢,緒方便提前駕馭著馬匹朝左邊閃去。
待弓箭手射出箭矢時,緒方已經閃到了箭矢所射不到的地方。
而緒方全程沒有回頭看他的弓箭手一眼。
“這家伙…”滿面錯愕的黑田,呢喃著,“是背后長眼睛了嗎…!”
黑田的這句話既對也不對。
現在的緒方,的確算是背后長眼睛了——但他遠不止是背后長眼睛了。
他是全身上下每個角落都長滿了眼睛、耳朵,而且是視力、聽力在常人百倍以上的那種眼睛、耳朵。
沖出包圍后,緒方根據著自己的感知,竄上了一條人數最少的小道。
哪兒有人、那人現在正往哪里跑、是否有冷箭朝他射來…這一切的一切,在緒方的面前都無所遁形。
感覺自己就像掌控著整個世界的神明。
這種宛如神明附體的感覺,如同芬芳的美酒,讓緒方都不禁沉浸其中,陶醉于其中。
過于沉醉其中的緒方,直到一股清涼的夜風打在他臉上后,他才后知后覺地發現——自己沖出軍營了。
眼前、周圍,已無軍帳與來襲的將兵。
少了軍帳的阻攔以及渾濁的空氣,撲面而來的夜風無比清涼。
緒方扭頭向后方看去——軍營被越拋越遠,在他的視野范圍內越來越小。
沒有看到前來追擊他的騎兵的身影。
緒方將視線轉回前方。
一邊感受著這清涼的夜風,一邊在心中輕聲呢喃:
——突破…幕府軍的封鎖了…
心中感覺有顆大石頭落地。
大石頭落地的同時,原本一直緊繃的神經也終于放松了下來。
而在神經放松下來的下一刻,緒方感覺自己的大腦像是突然被什么大鐵錘給重重錘了下一般。
那種感覺自己無所不知、無所不能的狀態像是從未存在過一般,瞬間消散。
這種強烈的落差,比一個原本視力良好的人突然變成瞎子還要大。
而“通透境界”退去的同時,劇烈的痛感侵占大腦的每一個角落。
“唔…!”
即使是久經風浪的緒方,面對這劇烈的疼痛,還是不由自主地抬手捂住自己的腦袋,發出低低的痛呼。
這劇烈的疼痛,差點讓緒方從馬背上掉下來。
他才剛剛沖出幕府軍的封鎖,還遠未徹底安全。
緒方咬了咬舌尖,用舌尖傳來的疼痛來強打起精神,駕馭著蘿卜繼續筆直朝南前進,朝遠離幕府軍軍營的方向前進。
在送緒方離開紅月要塞后,恰努普站在原地,望著身前的大門,久久沒有離開。
“恰努普先生!”
一名在城墻上站哨的年輕族人突然朝恰努普高喊道:
“我看到剛剛出城的和人沖向和人軍隊的大營了!他這是咬干什么?要叫他回來嗎?”
“不用管他。”恰努普面無表情地瞥了眼這名年輕族人,“你們繼續各干各事就好。”
說罷,恰努普將視線重新轉到身前的高大城門上。
——真島先生…祝你武運昌隆。
緒方之后會如何——恰努普已經完全看不到了。
現在的恰努普,除了在心中默默祈禱緒方成功之外,再無其他能做的事情。
“恰努普!”
這時,雷坦諾埃他那標志性的大嗓門突然自恰努普的身后響起。
雷坦諾埃以不亞于小跑前進的速度,快步走到了恰努普的身前。
“恰努普,我都聽說了,你帶著那個名叫真島吾郎的和人去城門,你要干什么?那個真島吾郎呢?”
“雷坦諾埃。”恰努普輕聲道,“抱歉,關于這事可以容許我保密嗎?等之后機會到了,我會告知我和真島先生打算干什么的。”
恰努普不是笨蛋,自然知道——緒方和他暗自謀劃的這計劃的詳情,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若是讓城外的和人大軍通過什么渠道得知緒方是打算去請援兵并用請來的援兵對他們發動奇襲——那麻煩就大了。
雷坦諾埃挑了挑眉,認真打量了幾遍一臉嚴肅的恰努普后,說道:
“那這事就留到你之后想說了再跟我說吧。”
“我現在有別的更要緊的事要告訴你!恰努普,你快跟我來!”
“怎么了?”恰努普問。
“烏帕努那邊出事了。”雷坦諾埃沉聲道,“卡帕西村的村民們都想參戰。”
“而烏帕努死死攔著,不讓他的村民們參戰。”
“你快點去看看吧。”
恰努普的眉頭微皺:“…我知道了。”
“村長!別再攔著我們了!”
“我們怎能向和人投降?”
“我父親在那場庫那西利美那西之戰中,為了保衛家園而與和人戰斗到了最后一刻,我不能輸給我父親!”
身為卡帕西村村長的烏帕努,現在被他們卡帕西村幾乎所有的年輕族人所包圍。
這些正包圍著烏帕努的年輕村民們,用堅定的目光看著烏帕努,你一言我一語地試圖說服從剛才開始就死死攔著他們,不容許他們跟著恰努普一起參戰地烏帕努。
“我說不行就是不行!!”
烏帕努用自己所能達到的最大音量,高聲吼道。
因為這句咆哮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所以烏帕努再吼出這句咆哮時,面目猙獰,連青筋都爆了出來。
烏帕努的這咆哮,雖然氣勢驚人,但圍在他身旁的年輕族人們,卻沒有一個有退縮。
“恰努普他在發瘋,你們這些年輕人為何也跟著他一起發瘋?!”
“與和人硬拼,我們有多少勝算?”
“你們忘了3年前的庫那西利美那西了嗎?”
“你們都忘了你們的父親、祖父在3年前的庫那西利美那西之中,都是怎么被虐殺的嗎?”
“我寧可投降,去當和人的狗,也不愿意族群的血脈斷絕!看著好不容易拉扯大的你們這些年輕人死掉!”
烏帕努毫不退縮地與周圍的族人們怒目對視著。
就在這個時候——
“恰努普先生!恰努普先生來了!”
一道帶著幾分驚喜之色的高呼響起。
這道突然響起的高呼,讓原本緊繃的氛圍為之一松。
擋在烏帕努身前的年輕族人緩緩向兩旁分開,讓出了一條可供一人行走的小道。
這條小道的盡頭,站著正面無表情地看著烏帕努的恰努普。
恰努普順著這條族人們讓出的小道,緩步走向烏帕努。
“恰努普…多虧了你的妖言。”烏帕努用像是想將恰努普給生吞了般的目光,惡狠狠地瞪著恰努普,“我村子的孩子們現在都想跟著你一起發瘋。”
“你即使是鼓舞了大家,讓大家一同拿起武器來抗爭,又能怎么樣?”
“你還記得我曾跟你說過的嗎?”
“我們根本不是和人的對手!”
“和人的軍隊如迅猛的烈火,如高聳的山脈…”
烏帕努的話還沒有說完,恰努普便高聲打斷道:
“和人的軍隊如迅猛的烈火,如高聳的山脈。但我保衛家園的決心,如同足以淹沒烈火的海洋!我誓死抗爭的意志,如同足以削平山脈的雷霆!”
恰努普最后的這句“如滅火之海,如削山之雷”,這簡單的一句話,作者君花了你們難以想象的時間去慢慢打磨…
作者君已經數不清本卷有多少臺詞是花了巨量的時間去慢慢打磨的了(豹頭痛哭.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