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狙擊稻葉的人——緒方思來想去,只想出一個嫌疑犯:那幫綁架了稻葉的妻女的人!
而綁架了稻葉妻女的人,給稻葉提的唯一一個要求,是號召六大劍館的所有師徒去協助官差、賞金獵人們一起去捉拿緒方。
厽厼。剛才在從稻葉的口中聽到這幫不明人士給他提出的這唯一一個要求后,緒方便不由自主地回想起牧村跟他說過的話:
聯想著牧村跟他說過的這句話,再結合稻葉的妻女被綁架并被威脅的這個事實,讓緒方不得不產生一種設想:
綁架了稻葉妻女的人,以及害他現在被全城通緝的人,極有可能是同一波人!
為了某個目的,讓全城的官差和賞金獵人去追捕緒方,并進一步地讓緒方的敵人變得更多…
所以不論如何,緒方都有充足的理由追上去,抓住那個狙擊稻葉的人。
那座剛才冒出硝煙的3樓小屋距離玄學館大概有130米左右的距離。
現在趕過去抓人的話,還能有機會抓住兇手。
阿町此時并不清楚到底都發生了什么事。
只聽到位于玄學館不遠處的那座3樓高的小屋傳來一聲槍響。
心中感到疑惑,帶著風魔跑過來看看,便看到剛好順著窗戶跳出的緒方,聽到緒方的這聲大喊。
雖然完全不知道都發生什么事情了,但聽到緒方的這聲大喊后,阿町什么話也沒有多說,只默默地點了下頭。
與緒方在拉面店分離后,為了方便行事,阿町把她的鞋給換了。
穿上了臨時買來的白色足袋,并將木屐換成了草鞋。
緒方與阿町以自己所能達到的最快速度朝那座小樓奔去,一路上看到不少面露驚恐的平民百姓們。
剛才的那聲巨大槍響讓附近的不少平民百姓都嚇了一跳。
在這種承平日久的治世時期,平民百姓已經好久沒有聽到火器鳴響的聲音了。
不少人甚至還沒有認出這是槍聲,以為是打雷了。
風魔一開始本還想跟著緒方和阿町一起去追那兇手。
只可惜——年紀大了,已經跟不上全力奔跑的緒方和阿町。
待緒方和阿町二人沖到那座小樓的樓下時,風魔已經被緒方他們給徹底甩開。
現在這個時候,緒方也顧不上風魔了,只能先暫時將風魔甩在后頭,讓風魔一個人先在后頭慢騰騰地跟著。
沖到那座小樓之下,眼睛視力最好的阿町便抬手向某個方向一指。
“阿逸,快看!”
緒方抬眸循著阿町的手指所指的方向望去——一名從頭到腳都穿著黑衣黑褲的人從這座3樓小屋的最高樓跳到臨近的一座民房的屋頂,然后在民房的屋頂上移動著,從一座民房跳到另一座民房…
雖然眼睛的視力沒有阿町這么好,但緒方還是能依稀看到此人的身后背著桿火槍。
在發現此人的蹤影后,不論是緒方還是阿町都沒有對彼此說一句話。
但在此時,二人卻極為默契地做出了相同的動作——翻身跳上臨近的那座民房的房頂。
雖然緒方的不知火流潛行術只有“初級”,但躍上低矮的民房,在民房之間移動——這種事情,緒方還是辦得到的。
與阿町一起約上民房的房頂后,緒方一邊緊盯著兇手的身影,一邊在一座又一座相鄰的民房間跳躍、一點一點地靠向那名兇手。
現在是晚上,光線昏暗,一個不留神,視線就會跟丟兇手地身影,所以不論是緒方還是阿町地雙目視線都死死地鎖定著兇手,不敢將視線從兇手的身上挪開一瞬。
這是緒方第一次在屋子的房頂上移動。
不得不說——心中有些忐忑。
這個時代的房子基本都是木制的,而且有些民房的房頂明顯是很久沒有經過修繕,踩在上面會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響,著實是相當嚇人…
緒方一行人在民房的房頂上飛奔的模樣,引起了不少街上行人們的注意力。
不少平民百姓們駐足圍觀在房頂上穿梭的緒方等人,并發出著或高或低的驚呼。
那名兇手似乎是已經注意到有人正在追他,因此開始改變自己的逃跑路線。
開始走那些…緒方和阿町不容易追上的路線。
緒方和阿町也因此越追越吃力…
在兇手又拐進一個新的街區后,緒方不禁暗罵了一聲“可惡”。
因為要跟著這名兇手進入這個新街區的話,緒方就不得不跳過底下的那條街道、跳到與這邊隔著一條街道的對面的房頂上。
而緒方可不認為現在的自己有這個本事跳過那么寬的一條街,從街的這一面跳到街的另外一面…
就在緒方思考著該怎么辦時,他眼角的余光注意到——在他的不遠處立著一座山鉾…
這座山鉾的高度剛好比附近的民房要高上一些。不少平民百姓圍在這座山鉾的周圍,似乎是欣賞著這座待會就要被拉去巡行的山鉾。
沒有多做任何的猶豫,緒方便咬了咬牙關,然后朝那座山鉾沖去。
在一陣助跑,加速到足夠的速度后,緒方猛地一躍,朝這山鉾的頂部跳去。
雙足踏到這座山鉾的頂部的下一瞬,緒方以這座山鉾為踏板,一口氣跳到對面街道的民房房頂。
在平穩落地后,緒方不禁長出了一口氣。
身后傳來不少那些正欣賞山鉾的百姓們的斥罵——不過緒方也來不及向他們道歉了,在借助那座山鉾順利跳到街對面的民房之上后,緒方接著朝那兇手追去。
阿町那邊就比緒方要順利許多了,不需要像緒方那樣跳山鉾,一直在民房的房頂上移動。
兇手在民房頂上移動的速度和技巧明顯不如阿町。
阿町就這么以穩定的速度,一點一點地拉近著與兇手之間的距離。
在拉近到一定距離后,阿町將手探進自己的衣襟之后,然后掏出了她的素櫻。
槍口對準兇手,扳開擊錘,扣動扳機——阿町的動作行如流水,一氣呵成。
阿町并不是只射一發而已。
在射出一發后,再次扳開擊錘、再次射擊…直接將素櫻槍膛內的4發子彈全部打空。
緒方不知道阿町射出的這4發彈丸都命中了多少發。
只看到兇手的身子搖搖晃晃了起來,然后軟軟地從民房上跌下。
緒方雖然心中感到雀躍,但很快他便犯難了起來。厽厼 因為——在不知不覺中,他們已經跑到了人跡稀少的地方。
因人跡稀少,附近的屋宇也稀稀拉拉的,沒法通過在屋頂上移動的方式來靠近兇手跌落的地方。
無奈之下,緒方只能先暫時從民房上跳下,跳回到街面上,改為在地面上移動,而追趕兇手的方向有所不同的阿町,其附近的民房還算密集,因此仍有余力在民房的房頂上進行移動,所以阿町仍舊選擇在通過“走屋頂”的方式去靠近兇手。
雖然兇手已經被阿町給擊傷,但為了以防萬一,下到地面上的緒方仍舊全力奔跑著,只求能快哪怕那么一瞬抵達兇手的身邊。
因為是不做任何保留的全速奔跑,因此方向難免會有些難以把控。
在拐過一個拐角時,緒方不慎撞到了一個剛好也要從另一邊過拐角的男人的肩膀。
“喂!走路怎么不看路啊?!”
被緒方撞到肩膀的這人發出不悅的大喊。
不知為何,緒方竟覺得這聲音有些耳熟,似乎在什么地方聽過。
轉過頭一看,錯愕之色立即在緒方的臉上浮現。
——近藤?
這名不慎互撞的人,正是那名今日在千學館大膽質疑水野信庸的劍術的男子:近藤內藏助。
緒方認得近藤,然而此時的近藤卻不認識緒方——因為二人在初次相見時,緒方是戴著天狗面具的。
緒方現在沒有多余的時間浪費在近藤身上,因此說了一聲“抱歉”后,便急忙接著朝兇手落地的那個方向奔去。
“喂!你這家伙的道歉也太敷衍了吧!”
緒方沒有理會身后近藤的大喝,只一個勁地蒙頭趕路。
緒方與阿町近乎是在同一時間抵達兇手剛才墜落時的地方。
兇手墜落于一條位于民房和民房之間的小巷中,附近都沒有什么人。
此時此刻,這名兇手正一手捂著自己的肚子,一手扶著墻壁,正掙扎著起身。
在看到緒方和阿町二人自前后兩個方向朝他夾擊而來后,兇手的身形頓了一下。
隨后緩緩地軟倒在地。
望著突然軟倒在地的兇手,緒方的心中浮起幾股不詳的預感。
奔到兇手的身旁,將兇手扶起、朝兇手的臉一看,緒方的瞳孔立即因驚訝而微微一縮。
兇手長著張普普通通、平平無奇的臉。
而這張平平無奇的臉,此時卻成詭異的醬紫色。
大股大股鮮血順著兇手緊閉的雙唇唇角流出。
只一眼緒方便看出了這兇手怎么了——咬舌自盡!
暗罵了一聲“可惡”后,緒方強行將此人的嘴巴撐開,看看能否搶救一下這兇手。
兇手的嘴內此時全是鮮血,雖然視線被濃郁的鮮血所阻,但緒方還是能看到:兇手的嘴內沒有斷舌。
——這家伙…!把自己咬斷的舌頭給吞了嗎?!
緒方將手指探進此人的嘴中,想把這家伙的斷舌從他的喉中摳出。
然而兇手的斷舌已經被吞到很深的地方,僅憑手指已無法將其摳出。
肥大的舌頭似乎將這家伙的咽喉給堵住,令這家伙處于一種被噎住的狀態。
在緒方將這家伙給扶起來時,這家伙已經處于離死不遠的狀態了。
緒方將手指伸進此人的嘴中時,此人已經沒有了任何的呼吸…
就是不知此人是被自己的舌頭噎死的,還是被這巨量的鮮血給嗆死的…
剛才緒方正對這家伙進行搶救時,阿町拿過了此人背在身后的火槍,認真地上下打量著這把火槍。
在緒方陰著臉將兇手的尸體在地上放平后,站在緒方身旁的阿町沉聲道:
“阿逸…這伙人不得了啊…”
阿町將手中的火槍朝緒方遞去。
“這是南蠻的最新式的鐵炮。也就是燧發槍。”
“而且還不是普通的燧發槍。”
“看到槍管里面的這玩意了嗎?這玩意叫膛線。”
“擁有膛線的燧發槍,不論是射程還是精準度都會有極大的提升。”
“據我父親所說——哪怕是在南蠻人的國度,這種加裝了膛線的鐵炮也是稀罕玩意…”
“加了膛線的燧發槍嗎…”緒方嘟囔道,“怪不得這家伙剛才能在那種距離精準擊中稻葉…”
緒方雖然嘴上這么說,但他心里也明白——即使是使用了這種加了膛線的燧發槍,想要在近130米的距離內精準命中目標,仍舊是一種極難的事情。
必須得由那種像阿町這樣的萬里挑一的天才射手,才有辦法在這種距離下進行精準射擊。
將手中的燧發槍還給阿町后,緒方輕嘆了口氣:
“這伙人的來頭真不不一般啊…”
擁有這種即使在現在的西方諸國也頗為稀罕的線膛槍。
還擁有這種能在上百米的距離下展開精準射擊的狙擊手。
與此同時,這狙擊手還是一名能在瞧見敵人靠近后,便毫不猶豫咬舌自盡的死士…
可不是誰都有那個勇氣咬舌自盡的。
這3點結合起來,不難推斷出——幕后黑手的勢力并不一般,并不是什么普普通通的勢力…
普通的組織別說是線膛槍了,即使是現在江戶幕府仍在使用的火繩槍都搞不來。
在從緒方的手中將這挺線膛槍重新接了回來后,阿町再次打量了一遍這挺線膛槍。
“嗯?”
就在這時,阿町發出一聲疑惑的叫聲。
“怎么了?”緒方問道。
“阿逸,你看。”
阿町將手中的線膛槍一轉,將槍托朝像緒方,并抬手朝槍托底部一指。
緒方循著阿町的手指所指的方向望去。
“…這是什么?”緒方不禁疑惑道,“紅色的月亮?”
只見在這挺線膛槍的槍托處,繪有著一個紅色的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