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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我和兄弟只有17歲。”
“這個年紀的年輕人,哪里經受得起‘成為武士’的這一誘惑。”
“我與我那兄弟不帶任何猶豫地接受了那個大人物的招安。”
“而那個大人物也沒有騙我們,真的把我們的戶籍改成了武士,還讓我們成為了京都的與力。”
“我與我那兄弟就這樣搖身一變,從雅庫扎變為了武士、變為了京都的與力。”
“所以——從戶籍的這一角度上來說的話,我其實也還是算武士出身的。”牧村苦笑著聳了聳肩,“只不過這戶籍是假的而已。”
“成為京都的與力后,事業也算是一帆風順。”
“在任上平安度過5年后,在2年前因為一些事情不得不離開京都。”
“在離開京都后,又在各種機緣巧合之下,被葫蘆屋收留,然后給葫蘆屋效力一直到現在。”
靜靜地聽完牧村的這番往事講述后,緒方輕聲道:
“牧村…你也是一個很有故事的人啊…”
“葫蘆屋的所有成員,人人都有故事。”用半開玩笑的語調應了緒方這一句后,牧村正色道,“緒方老兄,在我們葫蘆屋做完客后,你打算去一趟京都找尋那對師徒的線索,對吧?”
“沒錯。”緒方不假思索地點了點頭。
“既然如此,有什么關于京都的問題,你可以趁著現在來問我。”牧村咧嘴一笑,“我怎么說也在京都待了23年的時間。”
“若論對京都的了解,普天之下可能都沒有幾個人能勝過我。”
牧村的話說到這時,3人剛好都洗凈了各自的身子,開始朝浴池進發。
偌大的池子只有他們3人使用——不得不說這也算是一種別樣的享受了。
“緒方君。”將整個身子都泡入池子中的間宮指了指自己的脖頸,“你脖頸處的傷能碰水了嗎?”
“沒問題了,已經開始結痂了。”
在與近之助等人分別時,緒方有從宗海他那拿到一點治刀傷的藥,這些天也一直有在按時擦藥。
高達23點的生命力再配上這藥效還算不錯的藥,令緒方脖頸處的傷以飛快的速度恢復著。
現在傷口已經結痂,再過不久應該就能完好如初了。
只可惜這一片的血肉仍舊是呈現深紫色的,向緒方宣告著:不死毒仍舊在你的體內。
將脖頸以下的部位浸入熱水中后,緒方繼續著剛才與牧村的話題。
“關于京都,我沒什么特別想知道的事情…”緒方苦笑道。
“這樣啊…那我給你一個建議吧。”
“等來到我們葫蘆屋做完客后,你若是馬不停蹄地朝京都趕的話,應該能夠趕上京都今年的祇園祭。”
“祇園祭?”緒方疑惑道。
“京都的祇園祭——距今已有近千年歷史的特大祭典,緒方老兄你應該知道吧?”
“知道。但了解得并不多。”
“祇園祭是京都一年下來最熱鬧的時候。”牧村的臉上此時浮現出了淡淡的回憶之色,“不論男女老少,都會走上街頭,盡情地鬧騰。”
“有神轎出巡,有山鉾巡行…”
“在街頭到處都能看到身穿浴衣、踏著木屐的男女在那歡笑。”
“去了京都若是不能看一眼這盛大的祇園祭,那可是一件非常遺憾的事情哦。”
“祇園祭嗎…”緒方咀嚼著這個名詞,“如果能夠趕上京都的祇園祭的話,我倒是很樂意去看看啦。”
“只可惜啊…”牧村輕嘆了口氣,“即使緒方老兄你真的趕上了今年的祇園祭,你應該也不到什么多繁華的景象了。”
“嗯?為何這么說?”
“因為天明大火。”一旁的間宮此時冷不丁地接話道。
“沒錯。”牧村臉上的微笑此時漸漸收斂了起來,“遭受了這種級別的大火,京都現在肯定還沒有完全振作起來。”
聽完牧村的這番話,緒方的表情也不由自主地變得沉重了些。
天明大火——這場聳人聽聞的大火,緒方還是知道的。
天明大火發生于2年前,也就是天明7年,公元1788年。
在這一年,京都發生了一場歷史上規模最大的火災。
那時剛好刮著強風。
風借火勢,火借風威。火勢很快就在這座全木制的都市失控了。
大火在京都足足肆虐了2天才終于停下。
據江戶幕府之后公布的官方說法:這次火災燒毀了京都36797間房屋,201間寺廟,37間神社。
燒毀的建筑物占京都建筑物總數的8成。
死傷人數說法不一,江戶幕府公布的官方說法是150人——但傻子都知道在這種規模的大火下,怎么可能才死這么點人。
起火的原因,據官方的說法,是起于市郊的一座空屋,引火原因是什么便沒有查明了。
這場燒掉京都8成房屋的大火,被世人們稱為“天明大火”。
天明大火雖然沒有徹底毀掉京都,但也算差不多了。
距離天明大火,才過去短短2年的時間——這么短的時間,自然是不可能將京都完全重建、再創京都往日的輝煌。
緒方已經做好了在來到京都后,舉目望去皆是斷壁殘垣的準備了…
3人洗完澡后,丈三的部下剛好準備好了供3人穿戴的衣服以及馬匹。
緒方的那套從廣瀨藩穿到現在的衣服早就已經是破破爛爛的了,在有了新衣服后,這套破破爛爛的衣服便被緒方給無情地拋棄了。
也不知丈三的部下是有意的還是無心的,他們找給緒方的新衣服,竟然和他的那套舊衣服的顏色一模一樣。
黑色的袴與布襪,深藍色的和服,淺蔥色的羽織。
望著這套與他的舊裝備顏色一模一樣的新裝備,緒方不由得露出無奈的微笑。
換上干凈的新衣服后,緒方3人在丈三部下的帶領下,來到了大河町的郊外。
3匹馬的韁繩被系在大河町郊外的某片小樹林中的一棵大樹上。這3匹馬的身上都已綁好了馬鞍與馬鐙。
“間宮大人,牧村大人。”
丈三的這名部下朝這3匹馬做出了一個“請”的動作。
“請驗收!”
“感激不盡。”間宮微笑著朝此人行了一禮后,朝這3匹馬走去。
間宮所挑選的馬匹是那匹看上去性子最烈的那匹烈馬。
那批烈馬一直在打著響鼻,蹄子不停地刨著地面。
在看到緒方等人接近后,還不斷地朝向它靠來的緒方等人發出嘶鳴、咆哮。
“很抱歉。”那名丈三的部下面露歉色,“目前我們這兒能騎的馬只有這3匹了,沒有更溫順的馬了。”
“沒關系。”間宮擺了擺手,“這樣就可以了。”
說罷,間宮剛好來到了那匹烈馬的旁邊。
一個利落的翻身,間宮用漂亮至極的動作翻上了那匹烈馬的后背。
在間宮坐上了它的后背后,這匹烈馬立即發出陣陣令人感到耳膜發麻的嘶鳴。
在發出嘶鳴的同時,不斷地跳躍、甩身,想把間宮從自己的背上甩落。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奇跡發生了。
對于想把自己甩在地上的這匹烈馬,間宮面無表情地用一種特殊的力道扯動著手中的馬韁。
口中不斷地念叨著“哆哆哆哆哆哆”的奇怪擬聲詞。
沒過一會,間宮胯下的這匹暴躁至極的烈馬便漸漸冷靜了下來。
在間宮上馬后,牧村也隨意地挑了一匹馬。
另外2匹馬的性情看上去就要溫順地多了,在牧村上馬后,他胯下的這匹馬既不跑也不跳,只打了幾個響鼻。
雖然間宮和牧村二人都會騎馬,但緒方還是能一眼看出——間宮的馴馬技術先不提,光論騎乘技術,間宮就超過牧村太多了。
騎在馬背上的間宮他的腰和雙腿都是非常放松的,而牧村的背和雙腿都是緊繃著的。
“間宮,你以前該不會也在什么地方學過馬術和馴馬術吧?”
“你說對了。我以前曾經在信濃地區學過馬術和馴馬術。快上馬吧,緒方君。我們要開始趕路了。”
“我不會騎馬啊…”緒方抱著忐忑的心情緩步靠向最后的那一匹馬。
“放心吧。”這時,丈三的那名部下說道,“那匹馬的性情是最溫順的,即使完全不懂馬術,也不用擔心會被那匹馬甩到地上!”
“緒方君,不用擔心。”間宮此時也出聲道,“我們會手把手教你的,馬術不難的,很快就能初步掌握。”
得知最后的這匹馬的性情很溫順,緒方他的忐忑之情才稍稍平復了些。
將左腳踏進馬匹左側的馬鐙上,然后模仿著間宮和牧村他們剛才的模樣一個翻身爬上了馬背。
就如丈三的那名部下剛才所說的那樣——這匹馬的性情的確溫順,背上多了個人也一副乖巧的模樣,不吵也不鬧。
“把馬韁抓緊。”間宮策馬來到緒方的身側,“然后用右腳腳跟輕輕地磕一下馬腹。”
緒方按照間宮的指示乖乖照做。
在右腳腳跟輕磕了一下馬腹后,緒方胯下的這匹馬立即發出低低的嘶鳴,然后馱著緒方朝前奔去。
對馬匹的突然前進沒有做好相應準備的緒方發出低低的驚呼,差點從馬背上跌落。
“記得要抓好馬韁啊。”間宮發出了幾聲壞笑,隨后也輕磕了下胯下馬匹的馬腹,朝前方的緒方追去。
“給我好好地教緒方老兄怎么騎馬啊…”發出一聲無奈的輕嘆后,牧村驅使著胯下的馬匹緊跟在了間宮的身后。
在間宮和牧村手把手的教導下,緒方也總算是漸漸掌握到了騎馬的訣竅,已可以很好地駕馭他的這匹馬——當然,這也跟他的這匹馬性情特別溫順有關。
如果換一匹性情暴躁的馬給緒方,緒方只怕會在馬背上摔個狗吃屎。
有了馬匹,3人的趕路速度立即就快了起來。
3人自紀伊一路北上,朝尾張進發著。
緒方沒有特意去數他們花了多少時間才抵達尾張,在過去了不知多少時間,緒方才終于聽到間宮和牧村他們說——我們快到了,前面就是我們葫蘆屋的根據地。
現在是黃昏時分。
落向西天的太陽映照著密布天空北半部的云,天空開始染上日沒的色彩,但地上還算明亮。
托了這還算明亮的光線的福,緒方能夠清楚地看到一座被群山環抱的小村子坐落在他的眼前。
因為是快要吃晚飯的時間,裊裊炊煙從村子各處冒起。村口處,幾個頑童正在嬉戲,在旁邊的田地里,緒方更是看到有不少村民在收拾農具,準備回村中吃飯。
望著這不論從何處看都平常至極的小村子,緒方臉上的表情與神色不由得變得古怪了起來。
“間宮,牧村,你們葫蘆屋的根據地就在這里嗎?”
“你是不是在想——這普普通通的農村竟然是你們葫蘆屋的根據地?”牧村用半開玩笑的語調反問道,“你若是這么想就對了,畢竟這里是故意布置成一幅普通的模樣。”
“這座農村其實算是我們葫蘆屋的前哨陣地。”間宮此時輕聲道,“這里的村民都算是我們葫蘆屋的人,一旦有外人靠近此地,這里的村民就會立即將‘有外人前來’的消息告知我們。”
在見到間宮和牧村二人后,幾名剛好站在村口處的村民立即滿臉恭敬地迎上來。
而間宮和牧村在來到村口后便翻身下馬,將馬匹的韁繩交給這幾名村民。
看到間宮他們下馬,緒方也立即下馬,學著間宮他們剛才的樣子,將韁繩交給那幾名村民。
而那幾名村民似乎并不是第一次牽馬,在接過緒方3人的馬后,便用靈巧的手法將這3匹馬朝村子的一角拉去。
“緒方君,接下來我們要走一段山路了。”
間宮一邊說著,一邊朝這座村子背后的一座大山一指。
“我們葫蘆屋的根據地,就在那座大山里面。”
“現在應該快要吃晚飯了,我們動作快一點的話,說不定能趕上晚飯。”
“話說回來——我一直都忘記問你們了,你們葫蘆屋的成員多嗎?”望著間宮所指的那座大山,緒方問道。
“不多。”間宮伸出4根手指,“整座葫蘆屋,除了主公與源一大人之外,包括我和牧村在內,一共只有4名成員而已。”
“人數未免也太少了吧!”緒方沒好氣地大叫道。
“要不然你以為我為什么這么想把你拉入我們葫蘆屋?”間宮苦笑了下,“緒方君,我們葫蘆屋的另外2名成員…他們的性格都有些…怪怪的,所以——做好心理準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