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牧野的臉色直接白了,壓低著聲線,“主公他竟然因為這種理由就殺人…”
“是啊…”緒方苦笑著點了點頭,“很荒謬,對吧?”
緒方知道松平源內是一名很殘暴的人。
但以前畢竟只是聽說,緒方對于松平源內的殘暴程度一直沒有什么實感。
直到今日親眼見識到松平源內的殘暴之舉后,他才切身地體會到統治著這片土地、統治著他們的松平源內有多么地殘暴…
僅僅只是因為別人不小心撞到自己,就把對方給殺了,這實在是…太荒謬了…
“唉…”牧野輕嘆了口氣,“算了,緒方前輩,這個話題我們就不要再談了,他畢竟是我們的主公,不論他做了什么事,他是我們的主公這一事實都不會變。”
“不管怎樣,我們都不能在私底下非議主公,或是說主公的壞話。”
古代中華的禮教,以“仁”為核心。
古代日本的禮教,以“忠”為核心。
古代日本禮教的這一特點,在江戶時代發展到巔峰。
在江戶時代,武士們最崇高的品德,便是“忠誠”,其次是“武勇”。
忠無罪,不分對與錯地誓死效忠自家主公——這是這個時代的武士們的普遍價值觀。
所以不論自家主公做了什么事情,效忠于這名主公的所有武士都不能有任何的怨言,必須得誓死效忠,豁出性命來保護主公、完成主公下達的所有命令。
若是有任何不忠于自家主公的舉動,便會遭到所有人的唾棄。
靈魂來自于現代地球的緒方,對于這個時代的武士們的這一價值觀,自然是嗤之以鼻。
但他也的確沒有那個閑心再去討論跟松平源內有關的話題。
在跟著一起輕嘆了口氣后,緒方便接話道:
“說得也是啊,我們不要再談論這個話題了,我們來抓緊時間練劍練劍吧。”
“嗯,好…啊!對了!”
牧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啊”了一聲后,朝緒方問道:
“緒方前輩!聽說您前些日子和石川劍館的遠山單挑!請問這是真的嗎?”
牧野在問出這一問題時,并沒有特意放低音量。
他的聲音傳遍了大半個道場。
此時正在道場內練劍的另外幾名師兄弟被牧野朝緒方提出的這一問題所吸引,紛紛停下手頭上正在做的事情,朝緒方和牧野二人這邊圍靠過來。
聽到牧野的這一問題,緒方挑了挑眉。
“你怎么知道?”
“‘榊原劍館的緒方和‘石川劍館’的遠山在前些日子里單挑了,還打成了平手’——這一傳聞這些日子似乎在到處瘋傳!我也是今天才知道了這一傳聞!”
緒方撓了撓頭發。
——這消息是誰傳出來的…
——是遠山的那幫師兄弟嗎…
——還是當時的那幫圍觀群眾們…
緒方思考了半晌,也想不出到底是誰傳出來的消息,于是索性不想了。
那一夜的比試,雖然在最后關頭因同心們的到來而被迫中斷,但從結果上來看,的確算是打成平手了。
“緒方前輩!”牧野又問了一遍,“請問這傳聞是真的嗎?”
“嗯。”緒方猶豫了一會后,點了點頭,“前些日子里,我和石川劍館的遠山的確比了一場,與遠山也的確算是打成了平手。”
緒方的話音剛落,圍在緒方附近的以牧野為首的師兄弟們立即爆發出了陣陣驚呼。
就在緒方被牧野等人的這陣陣驚呼給嚇了一跳時,牧野用興奮的語調追問道:
“緒方前輩!你好強啊!竟然能和石川劍館的遠山打成平手!遠山是不是很強啊?”
“嗯。”緒方大大方方地承認了遠山劍術的高超,“遠山的劍術很強,那一晚我和遠山其實比了兩場,第一場的時候我敗給了遠山,直到第二場的時候,我才終于勉強與遠山進行了勢均力敵的抗衡。”
“能和石川劍館的那個遠山打成平手也已經很強了啊!”
“是啊是啊!能與那個遠山不相上下已經很強了!”
“現在看來——我們榊原劍館最強的人,已經變成緒方君了!”
“真沒想到啊…在不知不覺中,緒方君已經變得這么強了。”
“緒方君你實在太厲害了!”
圍在緒方身前的師兄弟們你一言我一語地對緒方不吝贊美之詞。
對于師兄弟們的這些感覺都已經有些夸張的贊美,緒方都不禁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了起來。
“唉…”牧野抓了抓鬢角的頭發,“我要到什么時候,才能變得像緒方前輩您這樣強大呢…”
牧野的話音剛落,一道蒼老的聲音突然自他的身后響起:
“你如果再繼續這樣在劍館內閑聊,那你一輩子也不可能達到緒方那樣的強度。”
這道蒼老聲音的陡然響起,嚇了包括緒方在內的所有人一跳。
眾人紛紛循聲望去。
一名身材不算高大的老者,正背著雙手,朝他們這兒緩緩走來。
望著這名朝他們這邊緩步走來的老者,緒方等人連忙站直身子,然后一邊朝這名老者鞠躬,一邊恭敬地齊聲道:
“師傅!”
這名老者,正是緒方等人的師傅、榊原劍館的初代館主——榊原半兵衛。
半兵衛掃了牧野等人幾眼:
“還站在這里干什么?還不快去練劍?還是說——你們覺得自己已經擁有免許皆傳的實力了,所以不需要再練劍了?”
“師傅!請您見諒!我們現在立刻就去練劍!”牧野率先高聲道。
在牧野的話音落下后,眾人立即一哄而散。
而緒方也準備去刀架那取下一把木刀來練劍。
然而緒方都還沒來得及走到刀架的跟前,便被半兵衛給叫住了:
“緒方!”
“在!”緒方高聲應和道。
“你跟我來。”
說罷,半兵衛便繼續背著雙手,大步朝榊原劍館的館外走去。
雖然不知道半兵衛突然把自己叫出去做什么,但這畢竟是師傅的命令,不得不從,因此緒方也只能整了整身上的著裝,緊跟在半兵衛的身后,陪同著半兵衛一起走出了榊原劍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