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人之間的相愛相殺,一般魏國朝廷這邊是不太去管的,邊郡的官員,也只是零星地胡人犯境的事奏報給朝廷,而這些奏章,往往又得不到朝廷的重視,所以胡人那邊的真實情況,朝廷這邊是知之甚少的。
司馬倫卻從這些零星的奏章之中,嗅出了一股不同尋常的味道,他閑來無事,便經常跑到尚書臺的檔案處去查看關于雍涼那邊的奏章,同時還讓尚書臺的官員多加留意,一旦雍涼那邊有關于胡人的奏章,第一時間便拿給他。
盡管司馬倫此時在朝廷之中并無司職,但朝廷之中誰人不知他是司馬師的弟弟,而且還是司馬師的指定繼承人,也就是說雖然現在司馬倫年幼是白身,但將來人家可是要繼承大將軍的位子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誰敢對他有絲毫不敬。
所以司馬倫在尚書臺之中幾乎是暢通無阻,雖然那些官員也搞不清司馬倫要專門看關于胡人的奏章是意欲何為,但還是恭敬地滿足了他的要求,在他們看來,或許是司馬倫年少獵奇的心理吧,專門去看這些沒有什么實質性的東西。
但沒有人知道,司馬倫硬是憑借著這些零星的信息,就像拼七巧板一樣,把關于劉淵的一些信息給拼了出來。
劉淵字元海,是左賢王劉豹眾多子嗣之中的一個,當年曹亮平定匈奴之時,攻克了左部匈奴的老巢,將劉豹的一干妻兒都擄獲了,其中就包括蔡琰所生的兩個兒子,但唯獨不見只有七八歲的小王子劉淵。
那種混亂的情形下,一個只有七八歲的小孩失蹤,自然不會引起什么注意,從后來的情況來看,顯然是劉豹事先做出了安排,在部落陷落的同時,派部落中的忠勇之士,護送劉淵離開了茲氏,否則的話,一個七八歲的小孩,根本就沒有自保的能力,如何在兵荒馬亂之中活下去。
這想必也是劉豹感覺到了匈奴的末日即將來臨才留下的后路,不過這也就產生了一個疑問,劉豹的子嗣眾多,為何他卻獨青睞劉淵一人,在最為關鍵的時候,不救其他的妻兒,唯獨卻要將幼子給保護下來?
難道說劉豹當時已經就可以看出劉淵天資聰慧,是中興匈奴的希望了嗎?劉豹真得就將匈奴人最后的希望,寄托在了一個七八歲小孩的身上了?
這似乎成為了一個千古之謎,但不管怎么說,劉淵已經成為了并州匈奴碩果僅存的唯一希望,在匈奴勇士的護衛之下,他們從西河逃過了黃河,逃到了朔方一帶。
匈奴南遷之后,并不是所有的匈奴部落都遷到了并州,并州五部匈奴也只是南匈奴的一部分,在雍州和朔方一帶,還有大量的一些匈奴小部落散居著,只不過他們的勢力沒有并州匈奴那么強大,各個部落之間,住得也比較分散,朝廷在對他們的管理上,也就沒有像并州五部那樣嚴格,基本上處于一種放任自流的狀態。
朔方、上郡、九原一帶,在漢代的時候這里還曾經設郡,派駐官吏和軍隊進行管理,到了魏朝之時,這些區域魏國朝廷就基本上放棄了,最主要的原因就是這里地廣人稀,可耕種的土地極少,派駐官吏和軍隊的話,又會耗費大量的錢糧,而魏國連年與吳蜀交戰,國力上顯然不能支撐,所以河套一帶,已經淪為了胡人的自治領地。
沒有朝廷的強力約束,各個胡人部落之間相互征伐兼并的事經常發生,反正這里沒有什么秩序,只有弱肉強食,物競天擇,誰的拳頭更硬,誰就可以占據更大的地盤。
而地盤就代表著實力,代表著擁有更多的人口和牲蓄。
劉淵初到朔方之時,幾乎沒有立錐之地,他們受到了其他胡人部落的排擠,生存狀況堪憂。
這時年幼的劉淵的便展現了他不同尋常的一面,他率領著部下避開那些人馬眾多實力強悍的部落,專挑那些位置偏僻實力弱小的部落下手。
雖然當時劉淵所帶的部下只有數百人,但這數百人可都是個頂個的匈奴勇士,果勁驍勇,戰力非凡,那些弱小的部落如何能是他們的對手,很快被劉淵的部下殺得片甲不留。
“臣服,或者死!”
很難想像這樣冷血果決的話是出自一個只有七八歲孩童之口,但事實正是如此,劉淵憑著殺伐果斷,吞并了幾個弱小的部落,暫時地在朔方站住了腳。
在這一片混亂之地,只有不斷地壯大發展才能不被消亡,其后的幾年,伴隨著劉淵的不斷長大,他們這一支部落也逐漸地強盛起來,劉淵帶兵不斷地進行了征伐,吞并了朔方幾乎所有的匈奴部落,成為了一片土地上新的王者。
但劉淵的志向可遠不止在朔方這片土地上稱王,他要做的,就是要反攻并州,為他的父親,為那些死難的匈奴同胞復仇。
可僅憑著他現在的實力,還沒有挑釁曹亮的資格,所以劉淵雖然報仇心切,但卻十分的理智,并沒有急于向并州出兵,反而是轉向了南面的雍州。
他相繼地征服了盧水胡和馬蘭羌等胡人部落,并派他們不斷地滋擾雍州,去劫掠人口和物資。
劉淵深知,想要反攻并州的話,他就必須要擁有更多的人口和更多的兵馬,這樣他才有和曹亮扳一扳手腕的實力。
和曹亮的這個仇,那是血海深仇,不共戴天的,劉淵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向曹亮討還這個血債,同時他也有更大的野心,那就是問鼎中原,建立一個真正屬于匈奴人的王國,這樣他們匈奴人,就會再飽受欺凌和摧殘了。
現在的劉淵,已經擁有了足夠強悍的實力,但是他還不敢冒然地出兵,曹亮這幾年的強勢擴張,已經將勢力擴大到了并州以外,就連幽州和冀州都盡入囊中,劉淵想要復仇,那他必須要等待機會,等待一個合適的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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