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此刻的建業城中,吳國朝廷上下對魏國水軍的到來卻絲毫無人在意,或許他們早就聽說過了魏國水軍的事,一群沒有膽子的窩囊廢,只會爬在岸邊走,只如同是一個蹣跚學步的孩童,這樣的水軍,又有什么讓人懼怕得呢?
至于讓丁奉一直憂心沖沖的那塊陣地,吳國人似乎也看得習以為常了,許多人認,那不過是曹亮在故弄玄虛而已,如果曹亮真有什么厲害的手段,恐怕早就使出來了,又何必會拖到此時呢?
所以,吳國上下在忐忑了一陣之后,也就慢慢地放下了心,有這道長江天險,有著強大的水軍,吳人還有什么好擔心害怕的?
就連吳主孫休此刻也平靜了許多,自從除掉了權臣孫綝之后,孫休還沒有好好地放松一下呢,魏軍兵臨城下,孫休是寢食難安,不過隨著時間的推移,魏軍始終沒有什么動作,雷聲大雨點小,孫休也逐漸地對這種對峙的狀況習以為常了。
甚至有許多吳人都嘲笑起魏軍來,稱魏國的水軍乃是龜軍,從濡須口到西江口,區區幾百里的路,居然走了二十多天,這跟烏龜爬有什么區別,這樣的水軍,駛到長江來,純粹是丟人現眼的。
和吳軍的松懈不同,北岸的魏軍此刻已經進入到了緊鑼密鼓的最后布署之中,王濬的水軍船隊的到來,等于是將曹亮的戰略拼圖最后一塊給拼上了,渡江作戰也正式地進入到了實質性的階段。
經過一年多的準備,魏軍渡江作戰方案已經不再是停留在紙面上的東西了,而是真真正正地擺在了諸將士的面前。
這次的伐吳之戰,不再是以前那種小打小鬧的格局了,而是真正的滅國之戰,魏軍諸將等這一天已經是等了很久,現在終于要開戰了,他們的興奮之情自然是溢于言表的。
隨著天下的漸趨一統,接下來能打得仗已經是越來越少了,如果不能在僅剩的這幾次戰役之中撈夠功勛的話,以后再想建功立功,就沒有多少的機會了。
所以,魏軍諸將都暗暗地憋著一口氣呢,他們后半輩子榮華富貴封妻蔭子,就指望著這為數不多的戰爭機會了,現在不拼,更待何時?
為了這次的伐吳大計,曹亮總共調動了中軍團五個營八萬人,右軍團兩個營三萬人,水軍七萬五千人,各州郡抽調來的守備軍四萬人,再加荊州那邊打策應的右軍團三個營五萬人,合計總兵力超過了二十七萬人,這恐怕是曹亮自領軍出戰并州以來,規模最大的一次了。
調動如此龐大的兵馬,也足見曹亮的吞吳決心,此役要么不打,要打的話,一定要打出一個結果來。
而吳國的軍隊在經歷了淮南大敗之后,元氣大傷,盡管這一年多來也恢復了一些,但大量的新兵涌入軍營,對吳軍原本就不強的戰斗力本身就是一個極大的影響。
當然,吳軍也不可能指望陸戰的力量,別說魏軍兵多將廣,就算是同等的兵力對戰,吳軍都沒有任何的贏面,他們所唯一能倚仗的,只有長江防線了,如果長江防線一旦失守的話,吳國幾乎很快就會全面崩潰。
但吳國上下,此刻全然沒有半點的憂患意識,因為他們都相信,有這么一道長江防線,吳國便可以高枕無憂了,魏軍那怕再兵強馬壯,再人多勢眾,只要他們無法逾越長江,一切就都是枉然。
曹亮已經將總攻的日期,定在了臘月二十三,如果一切順利的話,這個新年他們就準備在建業城過了。
當然這個總攻的日期是魏軍的最高機密,到目前為止,也只傳達到了營一級將領那兒,這完全是基于保密的需要,不能讓吳國有針對性的防備。
西江口的魏軍,已經是懸在吳國頭上的一把刀了,也許最初的時候吳國上下都會比較緊張,因為他們時刻會擔心這把刀落下來,但時間久了以來,就麻木了,對潛在的危險也往往是視而不見。
曹亮就是要抓住吳人松懈的時候,殺他們一個措手不及,只要突破了長江防線,也就徹底地突破了吳人的心理防線,滅吳國那不過是彈指揮間的事。
總攻日期一確定,魏軍各部也就進入到了最后的備戰之中,曹亮召集魏軍營以上的將領議事,也最終敲定了渡江作戰的終極方案。
巨型投石車方陣的二百輛投石車已經全部就位,并完成了試射,已經處于了待命狀態,只需一聲令下,即可投石發射。
投石車陣的攻擊目標自然是吳國的水軍,一旦魏軍開始渡江,吳國的水軍勢必將會來攔截,這個時候就需要投石車大展神威了。
通過試射,魏軍這邊已經確定投石車可以覆蓋的戰場面積了,整個西江口到建業城的江面,都在巨型投石車的射程之內。
巨型投石車所使用的石彈,是魏軍投石車標配的石彈,人頭一般大小,重量正好是一百漢斤,這樣的石彈,對城墻都可以造成相當程度的破壞,吳國的戰船就算造得再堅固,它也是木頭做得,一百斤的石彈被巨型投石車拋向了高空,然后再沿著拋物線墜落下來,同樣的石彈,拋得越高,勢能便越大,如此從天而降的石彈,破壞力是相當驚人的,吳國的戰船根本就無法匹敵。
而王濬的水軍,這次擔負的是渡船運輸的任務,驍騎營和步兵營將會率先上船,對南岸的吳軍岸防陣地進行突破,并開辟出一個有縱深的灘頭陣地來,以確保后續的軍隊快速地登岸,并對建業城進行合圍。
正因為吳國人對長江防線有著謎之自信,所以就算是魏軍已經兵臨城下了,他們還沒有遷都或疏散的打算,只要魏軍行動迅速,將吳國的皇帝和大臣們一鍋給端了,吳國自然而然地也就覆滅了。
首戰即決戰,能不能吞滅吳國,這渡江之戰的成敗將會做出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