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倫最終從欽差太監的手中拿過圣旨來,然后將它一條條地撕成了碎片,手一揚,黃色的碎片隨風飄揚,散落在了渭河的水面上,很快就被河水吞沒,消失無蹤,司馬倫輕笑了一聲,道:“回去告訴司馬昭,讓他自己慢慢玩吧,孤就恕不奉陪了。”
說罷,司馬倫也沒有理會欽差太監錯愕的表情,跨上了戰馬,向西揚鞭而去。
找到了母親,司馬倫在這里已經沒有了任何的牽掛,至于司馬昭的生死,司馬倫也就漠不關心了,原本司馬倫還計劃殺了他為司馬師報仇呢,但現在看來,是沒有那個機會了,司馬倫必須要為追隨他的十萬大軍負責,遠離長安這片是非之地。
至于司馬昭的下場,司馬倫也不必擔心,首先曹亮肯定是不會放過他的,魏軍已經大舉圍城了,司馬昭窮途末路,已經是無路可走了,他如愿以償地當上了皇帝,但最成為了一個最為短命的皇帝,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司馬倫揮鞭離去,再沒有回頭看向長安城一眼。
欽差太監立于渭水河邊,冷冷的風吹來,而他在風中徹底地凌亂了,司馬倫撕了圣旨,非常瀟灑地轉身而去,如果他此刻回長安復命,盛怒之下的司馬昭恐怕不會給他好果子吃。
就算司馬昭不治他的罪,但搬到不救兵,長安城完全沒有機會守得住,與其死在亂軍之中,倒不如趁還沒有回到長安之際,率先地逃跑吧,這樣還有機會撿回一條命去。
于是欽差太監脫掉了身上的宮服,把里面的衣服撕爛弄臟,混到了逃難的百姓之中,一路向北而去。
隨行的那些屬下看著領頭的太監不管不顧只身而逃,他們也是面面相覷,最終也選擇了混入難民之中逃走了。
皇宮大殿之上,司馬昭正召集群臣議事,可今天上朝的大臣并不多,許多人都是抱病告假,沒有來上朝。
不用說,這些大臣也并非是真得有病,而是另謀打算了,如今大晉王朝行將覆滅,許多人顯然沒有和王朝共存亡的心思,在這危難之時,他們可沒想著什么同舟共濟,而是尋思著各自的出路。
司馬昭不禁是氣憤異常,臉色都發青了,怒道:“朕還沒有死呢!大晉還沒亡呢!你們就這么急著想賣主求榮,真是豈有此理!廷尉楊駿——”
廷尉楊駿出班上前,躬身道:“臣在。”
司馬昭沉聲道:“你且看看這大殿之上,有多少應到未到之人,下去即刻帶兵去查抄,凡是今天沒有上朝之人,統統給朕抓起來,打入天牢,嚴刑拷問,如果有與曹亮勾結者,一律斬無赦!”
司馬昭這回真是動了真怒,平時有個別大臣告假,那到是在情理之中,人吃五谷雜糧,又焉能不會得病,但現在滿朝文武,居然會“病”倒了三分之二,不是裝病是什么?
論起裝病界的鼻祖,那還是首推司馬昭他爹司馬懿,那才是裝病界的泰山北斗,這些大臣跟司馬懿相比,那簡直是差了十萬八千里,完全是班門弄斧,倘若司馬昭放任這些家伙肆意妄為的話,那他當皇帝的威嚴何在?
現在魏軍兵臨城下不假,但還沒有到社稷崩塌之際,這些人就已經迫不及待地另謀出路了,真是豈有此理,司馬昭不給他們點顏色瞧瞧,豈不是白瞎了這個皇帝之位嗎?
楊駿揖禮道:“臣領旨。”
楊駿為人最善阿諛媚獻,偷機鉆營,深為諸大臣所不齒,恥于為之為伍,所以楊駿在朝中與諸多大臣交惡,不過楊駿深得司馬昭的喜歡,晉升他為廷尉,執掌司法之權。
此番司馬昭要整治那些不上朝的官員,楊駿粗略地估計了一下,在這些沒有上朝的大臣之中,有好些人是和他有私怨的,這下楊駿內心之中極為高興,苦思已久的報仇機會終于來臨了,這些人一旦落入到了他的手中,保管讓他們不死也要脫一層皮。
這個大好的機會,楊駿又如何能放過,他拱手稱諾,興沖沖地離開了大殿。
下達了旨令之后,司馬昭惡劣的心情總算是平復了一些,雖然說法不治眾,但這些朝臣們也太大膽了,太目中無人了,他司馬昭還沒有死呢,居然就不給他一點面子,這些人絕不能姑息縱容,否則的話,會讓人認為他這個皇帝軟弱可欺,更多的人會加入到叛逃的行列之中。
不管是殺雞儆猴,還是敲山震虎,司馬昭都不能心慈手軟,所以那些膽敢渺視他的人,都會受到應有懲罰。
楊駿的辦事風格倒是雷厲風行,在抓捕之前,他特意地寫出了一個名單,誰和他仇怨最深,誰就排在前頭,然后照名請客,一個都不準備放過。
那些告假的大臣,不排除真正生病的,大部分的人都沒有病,而是謀劃著出城投降,他們可不想死在戰亂之中,聽說曹亮那邊對降臣條件和待遇極為的優渥,這自然讓他們是怦然心動。
他們也就不指望著加官晉爵,能和現在的地位持平,已經算是燒高香了。
就在他們暗暗地盤算謀劃之際,楊駿帶著禁軍就直撲而來,不容分說,便將這些官吏給捉了起來。
有些官吏知曉這是楊駿挾私報復,當場便斥責于他,但楊駿卻毫不在意,反倒揮了揮手,將這些大臣們給統統抓了起來,關入到了天牢之中。
光是關入天牢肯定是不足以治他們的罪的,楊駿這回當起了酷吏,對這些大臣是嚴加拷問,從他們的嘴里,自然是會吐露出來的。
不管就算他們拒不奉認,楊駿都會要他們脫層皮,不就是簽字畫押嗎,楊駿隨隨便便就能偽造出所有人的簽名來,反正這么長的名單,司馬昭也不會親自去一一查驗,他將差事交待給了楊駿,自然是會無條件地相信楊駿的。